“我们西域虎卫,对大清王朝忠心耿耿,在西疆将贼人杀得人头滚滚,力保西疆十余年平安。纵然在我们最巅峰的时候,功劳最大的时候,也从未向朝廷要求过什么。背井离乡,带着家人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西疆,可曾对大清提起过任何要求?”
一番反问,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埋怨,却无人回答。
没错,功劳,是实实在在的,但凡有任何良心,都不会将这些忠良的功劳抹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这苦寒之地?来了这里,都未曾和大清朝廷提过任何要求!鲜血,战争,维护大清西疆的统一,便是他们的职责!
一时间众人无言,寂静来应对。
王天雷似乎有些难过,眼睛红了起来,然后道:“你可知道,朝廷之事,我家大人被牵连。各中秘闻,我辈不知。但是将士们呢?从此便被扫地出门,像条狗一样的活在这西疆!”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情绪激动,眼中还泛出了泪花,西域虎卫众人更是啜泣不停,王天雷的一番话,更是说道了他们内心的深处。
他们最沉痛的回忆,便是来自这被抛弃的年月。
“我们被下令,终身不得回中原,带着自己的家人,只能留在这苦寒之地!没错!失去了所有的本来应该拥有的东西,甚至,连最基本的土地,都不能给我们,让我们在这西域带着家人受歧视,受压迫!你可知道,我们的父母在数九寒天的山洞中因为挺不过寒冷而死亡?你可知道,我们的妻子没有任何条件,只为了生孩子,便要母子归西?你可又知道,我们为了逃避追杀,只能像条狗一样的活着,男人,跪在地上去乞讨吃的,去打猎!最后,我们的家人,全部都死在了西疆,你可知道吗?”
王天雷说完这句话,一时间整个人喉咙哽咽,像是吟唱一般的吼出来道:“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当真是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啊。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这样一群汉子,如此凄惨的生活,只不过是政治权利之下的牺牲品罢了,他们的命,他们家人的命,都丝毫不值钱!宛若蝼蚁一般,无足轻重!
西域虎卫众人更是泪流不止,悲痛满面。
没有人能有过这样撕心裂肺的经历,只有他们,只有他们才知道,今天的这一切,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家人已死,人已老,最后能做的,便是找回自己的声誉!找回那些年亲自丢掉的声誉!
做完这件事,这群老兵,便能安心了吧。他们的心愿,便能了解了吧。
张小南也是一时间鼻子酸的厉害,一抽一抽的,无他,只是被这些硬汉的经历所感动。君王之名,杀了他们的将军,无可厚非。可是,这群无辜的路人,又何至此难!
纵然是武阿隆,也是眼角微微一动,有些动容。硬汉派的将军,当也是有一份慈悲之心的。
叶叶枫依旧是那么冷漠,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丝的感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心底的最深处,不知道掩藏着怎样的秘密。
见王天雷说完,叶叶枫这才开口道:“此事全是圣上旨意,遵旨即可。至于你们想平反,不行,只能打散,加入先锋军。”
声音中不带丝毫的感情,众人一惊,确是无法反驳。
天大地大,圣上的旨意最大。很简单,这天下,终究还是大清的天下。圣上要尔等做什么,尔等便要做什么。
纵然是冷酷,却无法叫人反驳。
此时,或许他们只有最后一条路,便是合入征西大军先锋军,自此,西域虎卫消失,再也不会留在这个世界上。
林无敌急了眼:“大人,他们忠心耿耿,为大清付出了这么多,纵然是朝堂之上,也值得说教一番的。当今圣上任用贤臣,明察秋毫,定然能够还他们一个清白,他们应该站着,留在这历史之上啊,大人!”林无敌焦急的喊着,等待着武阿隆的回应。
武阿隆动了动嘴唇,叶叶枫却再次接过了话头:“林大人,你怎也和这些人一般。你可知道,这天下,本就是不公平的。我们如今若是带着西域虎卫回归,大刺刺的军旗放在紫禁城,打的是谁的脸?没错,打的是当今圣上的脸!难不成你要让当今的圣上认错吗!”句句犀利,直逼林无敌内心。
林无敌本身脾气大,嘴巴笨,这一事件也说不出话来,憋了一个猪肝脸,然后叫道:“纵然是圣上,也是要讲道理的。难不成圣上要寒了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们的心吗!圣上,就不想要这江山了吗!”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众人一时间哑口无言,整个场面瞬间便凝固。
武阿隆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沉声道:“无敌,不要乱说话。”
叶叶枫也道:“林将军,祸从口出,还是小心为上。”
西域虎卫此时知道林无敌是真心对他们好,就是连冒犯当今圣上的话都说的出来,当下震惊,更是心中将林无敌放在了第一位。很简单,虽然他有些脾气暴,但是这样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这世上,不多了。
林无敌看了看西域虎卫,又看了看武阿隆和叶叶枫,咬咬牙,单膝跪地:“大人,我林某人之前喊众人效命之时,便承诺将士们,定要为他们洗刷冤屈,纵然是我林某人身死,也要为他们洗刷冤屈!大人,若是不能为他们洗刷冤屈,这朝廷,我林某人也不想回去了。”
“胡闹!”武阿隆听不下去了,林无敌这孩子心性正直,自己是非常了解的。但是若是因为此事便放弃朝廷,岂不是要跟着这群人去造反!
自己看着长大的栋梁之才岂能随他听之任之?
“左右副官,林将军喝醉了,将他抬走,放回营帐,闭门思过两天,不得外出。若有人敢私自将他放出来,杖刑三百!”
“是,大人!”左右副官哪敢违抗命令,连忙走了出来,到了林无敌面前道:“林将军,得罪了。”说罢,架起林无敌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