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索菲亚堡了望塔的伊萨克,看到了城下旷野处的盛大朝圣者军容,出乎他的意料,这支四万人的队伍绝不是像隐修士彼得那般,由拼凑起来的农民群氓组成的,而是支真正可以作战的强大军团。
旷野的中军位置,萨利安凯撒的总掌旗官戈弗雷公爵,手握着金澄澄的鹰头权杖,周围全是戎装威武的伯爵,在他身后身侧,是整整五千名,共十二个团的步兵行列,大部分人穿着精练的皮甲,有的手持斯瓦比亚双手剑,有的持日耳曼重型梭镖可以当长矛,也可以投掷,还有后列林立的矛斧钩镰枪连枷等,每个步兵团都有旌旗用来调度指挥。在步兵团的拱卫下,无数来自西法兰克的尊贵妇人与教士,还有强壮的奴仆们,这些都足以构成支完整的军事力量。
在右翼的丘陵山坡上,飘荡着红手十字剑大旗,罗马城的圣职长上巴里总督大公斯蒂芬高文持银色的马头权杖,其身前是一字排开的希腊人步兵连队,旗官和列长都由“伽尔伽努斯锦册兄弟会”的骨干成员担当,大多来自于卡拉布里亚与卢卡尼亚,对陛下不接受献俘有冲天怨气,认为大公阁下遭到奸佞陷害,这些连队前行方阵都着自扎塔王公卫队那里缴获来的坚固鳞甲扎甲,手持锋利的长矛与各色风格的盾牌,诺曼鸢盾德意志兰的三角盾撒克逊人的圆盾希腊人的铜盾,还有扎塔地区的“凹”形盾等,后列的则握着单刃马刀投石索与短矛,负责辅助作战,在连队的四周,还有些精选出来的重甲散兵伏低待命。手握长斧双手戟,乃至德意志兰破甲大椎类似长锥的纯铁武器,步行作战。高文的身后左右。是两支如死神翅膀般的骑兵连队,穿着严整的罩衣。旗号衣甲鲜明,是新近在巴尔干地区崛起的精锐骑军。
在队伍的右翼,背靠河川,是绵长的步骑队伍,其主帅是戈弗雷的手足兄弟鲍德温,他在铠甲外身着修士长袍,上面印着十字,这位高大白皙的贵族。身旁是数名握着战斧和钉锤的武装修士,对献身主的远征事业有狂热的激情,还有他的美丽妻子,也亲自跟随丈夫出征,丝毫不惧敌人的刀剑。鲍德温身后,大多是来自西法兰克地区的各路豪杰骑士,骑矛林立,宝剑光耀。
朝圣者军队的最前方,是匈牙利国王参事克莱姆鲍德的骑兵队伍,共两千名。为马扎尔人与瓦拉几亚人,叫嚣辱骂,对着索菲亚的城头不断射出弓箭袭扰。
一时间。皇弟阁下为之夺气,身边许多将官建议他,不要前出列营拒战,而是应该收缩固守城塞,因为敌人的阵势已成,再鲁莽出战的话,肯定会遭到敌人骑兵和弓箭手的突袭而惨败,“那城前河川上的桥梁怎么办?”伊萨克举棋不定,因为敌人攻城肯定会利用这几座桥梁。
此刻他麾下一位叫安德罗尼库斯布拉纳斯的年轻贵族。出身色雷斯,慨然对伊萨克主帅请缨。“城下河川共有三座可通过的桥,请塞巴斯托克拉特拨给我三千名精锐突厥骑兵。持强弓与弯刀,分为三部据守,敌人假如分兵来攻,我方就分兵扼守;敌人假如攻一路,我方就互相策应突厥骑兵机动十分迅速,可保互相支撑而后阁下再派其余步兵和匠师,乘小船从水门出来,依次把桥梁破坏掉。”
可是迎接布拉纳斯的,却是皇弟大人狐疑的目光:自从曼齐克特战败以来,阿莱克修斯皇帝将许多小亚贵族迁徙到了保加利亚与色雷斯,但是这群人大部分却成为了杜卡斯家族的亲近者,所以科穆宁家族向来对他们不够信任,而更倚重于自外国雇来的佣兵。
另外面,布拉纳斯是个急躁性子的,他接连高声提出方案两三次,并且指着立阵压过来的戈弗雷与高文的大军,提醒伊萨克再不下达决断可就来不及了。
“三千名骑兵,可算是整个索菲亚堡的菁华主力了,统统交给你出城与敌人野战,不够妥当。”最终,皇弟与大部分的幕僚参事是如此说的,布拉纳斯也只能喟叹不已了。
“依托城墙与塔楼,坚守作战”随着这声号令,整支守军纷纷行动起来,排满了城堞箭塔和射击口之后。而那边,朝圣者的大军已经陆续通过了三座桥梁,先头骑兵举着盾牌下马来,列成抵御弓箭飞矢的密集阵势,随后许多军仆上来,手把手将木材给传递到前线,开始设立防备城方攻击的木栅与大盾,不久邻靠河川前后的巨大攻城场就神速形成。而后戈弗雷下令,建造冲车攻城塔与抛石机,并特别提醒要以制造抛石机为优先。
因为事先,朝圣者队伍与高文的连队,就在尼什城囤积了大量的木材与铁钉,可以说是准备充足,故而在匠师们的努力下,七架杠杆式的抛石机很快搭建而成,数千名工匠乃至贵妇们都加入进来,在其后用各种工具,自里拉山的尾脉处凿下石块,用川流不息的车辆运送而至,接着打磨成可以砸出去的石弹。不久,七架大型的抛石机的绳索被人拉上扯下,如同风车巨人般抛射不息,石弹呼啸着穿过索菲亚堡半空的雾气和云层,伴随着恐怖的声响,砸在了城堞与塔楼上,数日内毁坏无数,守军都蹲伏在其后,后撤到安全的地带不敢抗拒,眼睁睁看着戈弗雷的攻城塔也在日渐矗立建高。
“不用慌张叫军械库里的萨穆埃尔法过来,在靠后的城垛位置,和城墙内射击口处,布设守御之火发射器,把胆敢靠近的敌人攻城塔烧成灰烬。”这时候,指挥全局的伊萨克科穆宁依旧十分泰然,他要启用这种对外严格保密配方,并多次在御侮战事里拯救拜占庭罗马帝国的神奇武器出来,对戈弗雷高文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子以致命打击。
“什么,这种局势下就要草率动用守御之火?明明可以布置些小型射石机,便能摧垮敌人的攻城器械的。”城内蓄水池边的军械作坊里,满身混杂着皮革与药剂臭味的希腊工程师萨穆埃尔法忒萨菲,对前来交待命令的军官不满抗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