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土方先生有奇怪嗜好只喜欢蛋黄酱和尼古丁又霸占着副长职位碍眼得不得了, 但是个值得信任的家伙。
——当然这并不妨碍我有一天一定会杀了他取得副长之位的。
——什么叫天上掉馅饼?
被街上偶遇的美少女崇拜跟随,一口一声“Aniki”的叫着,偏偏笑得纯真跟朵花似的, 让人都不忍心下决心赶走。
——什么又叫飞来横祸?
这位美少女不但身手了得, 更是和黑帮渊源深厚, 一边笑一边说“想要用鲜红的花田把歌舞伎町装饰起来”, 让人怎么能安心置之不理。
——什么又叫峰回路转?
被美少女表白想要你入赘还共谋大业展开一幅美好的未来蓝图, 意思就是跟着她混吃穿不愁将来还能称霸日本,成为一代□□之王。
——什么又叫惊天之变?
拒绝之后美少女当即翻脸当面一刀杀了人还嫁祸于你,逼得你不得不带着一桶水泥纵身一跃沉到海底, 去救那个已经半死不活明明还是对方那边的人。
椿平子是么,老子记住你了——银时在拽着人爬上岸之后,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将人送到往医院的车里, 自己则回到万事屋。万事屋空无一人, 桌上只静静安放着一个纸条,他看完捏紧在手心, 拉开门就向外奔出去了。
不知何时渐渐下起了雨,砸在他的身上和脸上却没有知觉,当终于找到了心系安危的登势时,却只能面对着她嘴角流淌着鲜血沉睡在雨幕中一动不动的样子无言以对。坂田银时愤怒了,他很久没有这样愤怒过, 可是他的愤怒和拼力一搏却换来了自己被打倒在地的狼狈不堪。记忆里从没见过这样强的人, 他打不过次郎长, 却又没有被杀死, 在泥泞中爬出一道血迹又被雨水冲刷得不甚明晰, 银时抬起头望着依旧没有动静的登势,像只丧家犬。
可这样狼狈的姿态让他忍不住回想起当年也是在这片墓园, 自己落魄无助,被眼前这个老太婆救了的时候就立过的誓言。
「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老太婆你不知道还有几年命,之后就由我代你守护她吧。」
那时漫天都是大雪,他背靠着登势旦那的墓碑,一字一句地说着,掷地有声。而现在,她背靠着自己旦那的墓碑安眠,而却他趴在地上什么都说不出来。
坂田银时的剑断了,他的魂也断了,他再也守护不住任何东西了。
“哦,是么?”听完汇报,高杉晋助难得的没有在吸烟,可是依旧改不了坐在窗棱的习惯,只是这个时候没有月色可以仰望。春讯之后本来该是赏樱的时节,可天不应景下起了这么大的雨,枉费了他在这个时候赶回地球了。
他拿起矮桌上的酒碟,抿在唇边一口倒进喉咙里,那是辛口的大关酒,不用温热便已是辛辣非常了。这样一口凉酒下去,胸腔里却持续地热起来,一路烧到胃里,并不是多么舒服的感觉,可是也没有多少人是因为酒的好喝才去喝的吧。高杉这么想的时候又笑起来,仅剩完好的瞳闪过亮光,唇角一边扬起,这是他最常见的神情了,仿佛在嘲讽着这一整个世界。
“银时那家伙,也终于能感受到一点点了吧?”高杉问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屋里的另一个人也不回答,只是在墨镜之后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人。不是悲哀也不是欣喜,面无表情就是河上万齐最常见的表情,而在面对高杉的时候尤其是这样,有时候高杉自己也不清楚这个手下最得力的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可事实上他也并不那么在意。
他在意的东西,很多年前就不见了,支离破碎,焚化成灰,然后再一遍遍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撕咬他的灵魂,痛如剜心。所以他想要别人也尝尝这样的滋味,而坂田银时,这个曾经身为同伴却又背弃了他们共同回忆的男人,更是首当其冲。
“这件事我们不必插手,密切关注,只要最后能抓到那个华佗就够了。”高杉说着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望着坐在地板上的万齐,“说起来在真选组动乱的时候,银时那家伙给你留下了不少纪念吧?”
万齐听到了却没有回答,那时候他的确伤的不轻,到现在身上还有从直升机上栽下时留下的疤痕,还有一个疑惑也一并留在了心底。
“你那个时候问我,他口中说要守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对吧?”高杉这会儿倒是看透了万齐的心思,又倒了一碟酒,“现在你知道了么?”
“在下,或许知道了。”万齐说得流利,可意思却模糊不清。他曾经以为自己知道了,那是关于他们共同的恩师吉田松阳枉死的仇恨,他以为那是他唯一在意的事,可这一次晋助吩咐他做的事,让那一个名为星辉的女人进入了他的视线,河上万齐又疑惑了。
“嗯……”高杉又倒一口酒,起身在万齐对面坐下来,那只独瞳闪烁着幽幽的光,在昏暗的屋室之内显得很亮,“万齐,不要想太多。”
这一句话让河上万齐几乎屏住了呼吸,他直直望着自己对面的人,看到那只幽绿的瞳更加明亮,灼灼得耀眼,也同样在盯着自己,就是这样的视线仿佛化作一根利箭刺中了河上万齐的心脏。
——为什么这样说,你知道了什么,晋助?
可是高杉却没有回答这一句回响在万齐心中的疑问,他只是这样平静地坐着,倒了一碟酒推到万齐面前,笑意在唇边沉了下去。
“我最恨背叛,你要记住。”
高杉晋助的确很多时候都看不透河上万齐的想法,可是他却能感觉到他面无表情之下那总是注视着自己的热切的视线。高杉并不迟钝,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他大概能觉察得到对方的感情,可是这些都不在他所考虑的范围之内。
高杉只需要一把利刃,但是他要确保这把利刃永远是向着敌方而不会转向自己,如此而已。
说完之后高杉起身,带上门口的剑和斗笠走了出去,而被留下的万齐则盯着桌上那一碟酒,良久之后端起来,没有喝,手一歪尽数洒在了地上,像是一场祭奠。晋助知道了,可是晋助拒绝了他,即使如此他也只能这样了,从很早开始他就离不开晋助,离不开这个男人,哪怕终其所有他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为高杉晋助所在意的人中,没有他,如此而已。
歌舞伎町就要开战了,这样的消息不知不觉就传遍开来,山崎退急急忙忙将此报告给土方副长的时候,对方却没有想象中的焦急和沉重,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山崎不解,可是他也没有傻到去违背土方的命令,即使土方副长最近很奇怪,比那个时候被宅十四附身的时候还要奇怪。
真选组原本就是直属于将军的部门,说好听一些是警察组织,说不好听一些就是幕府的走狗,在加入真选组之后山崎原本低落的心情在土方十四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了慰藉,他看到了一个坚守自己武士道的武士,跟着这样的男人做什么他都不会后悔,哪怕当初在鬼兵队的人斩剑下时他也是这么坚信的,可是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疑惑了。
就在几天之前,土方副长不但没有贯彻将军的命令去带走吉原那个女人,还擅自只身前去幕府,中间到底用了怎么样的方法他不知道,只是最后幕府那边妥协了,只是传言说将军对真选组的印象大打折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解散他们呢。正因为如此,最近真选组上下看土方副长的眼神都奇怪了,虽然还没有人公然出来反抗,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能让土方副长这样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能让土方副长赌上真选组来支持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而紧接着发生了歌舞伎町的大战,原本这种事他们是不应该介入的,那条街道从来都是鱼龙混杂,真选组也一向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毕竟那里有镇守歌舞伎町的四大天王,可是这一次山崎却听到了土方的命令,“调队,一番队跟着我走,屯所里剩下的其他番队除过十番队留守屯所,其他都给我守在歌舞伎町出入口外,只许进不许出,违者切腹。”
“副长……”山崎没有立即领命,他犹豫着望着土方,“歌舞伎町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这样插手会不会……”
“山崎,你难道没有听清么?”土方吸了一口烟盯着他说道,“违者,切腹。”
“是!”山崎赶忙领命跑出去,一出门就撞上了靠在门外的冲田队长,可迫于身后气压太大他没敢停留就赶去传令。冲田总悟抱着他的菊一文字刀,背靠在门旁的墙上,语气依旧那么欠扁,“土方先生你该不会被外星人侵占了吧?还是蛋黄酱吃多了终于大脑中毒了?”
“为什么蛋黄酱会毒害大脑啊,给我向蛋黄酱赔罪混蛋!”
“嘛,虽然我没有歧视蛋黄酱的意思但是土方先生这么奇怪的体质的话还真是让人担忧呐,比如说大脑回路比别人少几根啊,比如消化系统连着大脑啊……果然是这样吧,蛋黄酱把大脑烧坏了什么的。”
“混蛋为什么会比别人少几根啊还有谁的消化系统会连着大脑啊喂,还有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嘛,就是这样了,鉴于土方先生已经没有能力领导真选组了,我就勉为其难代劳吧。”
“为什么你要勉为其难代劳啊,喂别拿炮口对准我!”土方抱起一根青筋几步上前去推开冲田扛着的加农炮,声音压了下去,“总悟,你去集合一番队,然后跟着我,一会儿让你砍人砍个够!”
“啊,可是人家只想砍土方先生怎么办?”
“不要一副为难的语气啊喂,快点给我去集合!”
冲田偏着头,几秒之后“嘁”了一声,收起了加农炮转身背对着土方,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开口,“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废话。”土方刚才的烟不知道哪儿去了,他又抽出一支点上,青烟袅袅掩不住那双青黑色的眸子的锐利,“老子当然知道。”
“那就好,不然我一定会第一个砍了土方先生,说真的哦。”
冲田说完就离开了,而他身后的土方只是沉默了片刻,踩灭了只燃了一半的烟,扶正腰上的剑走了出去,入目的是已经集合整齐的真选组队员。他昂起头,依旧是真选组无可替代的鬼之副长土方十四郎。
一番队跟着土方来到歌舞伎町,避开了混战的中心登势酒馆绕行到歌舞伎町最大的赌场,整个歌舞伎町都不见人影,而那立在最高层的身影也就格外醒目。按照资料土方知道那是四大天王之一泥水次郎长,拥有这条街最大的□□势力,也是这次事端幕后的众矢之的。
“守住这座楼,还是只能进不能出,只要有人出来都给我就地押起来带回去。”土方说着安排一番队散开来,刚刚部署好就听到身后的声音,“多串君?”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能这么叫他的也只有那一个人,土方转过身对上坂田银时惊讶的目光偏过头去,“混蛋天然卷,还真是狼狈啊。”
“你怎么会在这儿?”银时本是来找次郎长的,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人,只是那惊讶一闪而逝,“怎么不在吉原帮那位那人好好守着美人?”
“……我不会拦你,要进去就快点。”土方并没有争辩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心中是什么形象,可是他不在乎,他从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银酱?”
身后的神乐和新八对吉原的事并不知情,所以也不理解他们之间的话,银时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越过土方的时候停下来转身对身后的两个小鬼说道,“新八几,神乐酱,西乡的孩子就交给你们了。”
“可是银桑……”新八不放心银时一个人走进去。
“快去吧,那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时间不多了。”银时摸了摸神乐的包子头,轻轻笑了,“放心吧,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而且眼前不是还有这一帮税金小偷呢?”
新八和神乐对视一眼,转身跑去,反倒是土方有些诧异地盯着银时,到底也只是说了一句,“混蛋,你说谁是税金小偷啊?”
“啊,不就是多串君你么?”银时摆摆手,往大门里走进去,“税金小偷也好,幕府的走狗也好,只要是多串君你就没问题了。”
土方就那么望着那个银白的身影走了进去,直到连那醒目的卷毛轮廓都看不到了,他点起一支烟,隐隐也笑了起来。那个家伙,那个家伙……还真是会胡来,不过也真会戳人软肋。
“万事屋旦那么?”冲田从身后走出来,将菊一文字扶正随时都可以抽、出,一双樱桃一般的大眼睛眯起来,“他还相信你呢,土方先生,真是难得。”
“嗯。”
“土方先生该不会感动的哭鼻子了吧?”
“谁会哭鼻子啊?”
“总之就是这样了,”冲田眨眨眼睛,望着面前的背影说道,“近藤老大也是,我也是,一直相信你,土方先生。”
土方几乎觉得自己幻听了,冲田总悟哪天能安分一点不给他找事或者不用莫名其妙的方法想置他于死地他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转过头却只来得及捕捉到冲田的背影,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你看到了么,总悟也长大了,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