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接连几日里，周边的贵族领地纷纷宣布投降，合并加入俄克拉领。
一些投机分子和犯过罪孽的流浪骑士，纷纷前来投奔，他们在听说卡洛斯男爵穷凶极恶的名声后，便以为这里是属于他们的乐土。
可惜，所有后来的投奔者们，在被审讯清楚罪证后，都被李程颐随意绞死。
当然，他们临死前掌握的诸多知识技能，过往阅历，也都被李程颐审讯出来，化为自身资粮。
随着李程颐肆无忌惮的扩张，短短两月，俄克拉领的黑色鹿旗便插满了索拉帝国整个东部，占据了帝国接近三分之一的领土。
而此时，白塔和求知塔才堪堪联合王室，集结了一支万人大军，正式举起镇压卡洛斯的大旗。
贵族们繁琐的交际导致他们就算是联手，也效率极其低下。
而此时的李程颐，已经来到了白塔所属的法师城。跟随他一道前来的，还有被其收服的新的三十多头蛮人勇士，被强行聚拢而来的一百多人类士兵。
站在城外雪地上，李程颐眺望城内那座高达一百多层的雪白高塔。
高塔顶端闪耀着永不熄灭的银色光芒。
那是属于法术的辉光代表索拉帝国的立国之本，第一位白塔法师——奥本西·提拉曼。
整个索拉帝国唯一的九级法师，和龙族签署了协战合约的最强法师。
感受着元神剑宫内已经占据了十分之四的火焰光芒，李程颐望着白塔的眼神，宛如饕餮者看到一盘无上美食。
‘只是审问那些白塔法师获得的知识就让我的剑炉火焰又增长了十分之一，真不知道若是我能获得白塔内所有知识，火焰能达到何等地步！？’
万物知识体系，遵循着金字塔结构，底层的基础知识占据大部分。
而越往上，所有知识都会出现相通的部分，很多道理本质其实是重复相似。
所以收集到现在，李程颐已经发现，这个世界的很多技能和知识体系，已经有部分开始重迭交叉。
获取完全陌生没接触的信息开始逐渐变难。
大雪飞洒，就在他举起手，准备下令攻城的下一刻。
呼！
一道庞大的白色巨影，从白塔顶端的银光中飞扑而出，朝着这里飞快接近。
那巨影有着细长蛇颈，洁白鳞片，宽大双翼，赫然是一头体长十多米的优雅白龙。
白龙背部端坐着一位双眼燃烧着银色火焰的光头白胡子法师。
他手持一根黄金打造的短杖，居高临下，看向李程颐。
“雄鹿卡洛斯，你为何而来？”
李程颐面上的微笑渐渐淡去，从对方身上，他头一次感觉到，一丝丝强悍的，无法忽视的强大威胁。
能够让此时的他也感觉威胁的，再结合其骑乘着的白龙，这人的身份毫无疑问，正是帝国最强法师奥本西·提拉曼。
“我为追逐知识而来。”李程颐真诚回答。
“世人皆传你为己身野心而来，但现在我看到了你。”奥本西从白龙背部起身，身形化为电弧一闪，落地重现人形。
“你的眼里没有野心，只有探索。”
“法师明鉴。”李程颐微笑。
此时白龙落地，重重溅起大片雪粉，低头冲李程颐发出怒吼。
嘶！！
这白龙双目血红，根本没有任何智慧，浑然就是头强大的猛兽。
李程颐抬头，眼中闪过一片夹杂了无数暗金丝线的深邃黑暗。
属于幽暗龙神的血脉气息，隐隐释放一丝。
嗷！！！
白龙瞬间全身鳞片竖起，宛如炸毛的鸟雀，庞大身躯疯狂往后仰。
不等奥本西呼喊，它转身便如逃命一般，疯狂振翅飞离，转眼便消失在风雪尽头。
“好强的未知龙血！！”奥本西认出了刚刚的一丝气息。也似乎明白了对方为何如此强大的根源。
他没有理会逃离的白龙，而是目光冰冷，注视着李程颐。
“若你真是只为知识，那么白塔书库对你开放，你是否还会对法师城开战？”
“自然不会。我爱好和平，对无意义的杀戮深恶痛绝。”李程颐郑重回答。
“可愿立约？”
“当然。”
“米达！”奥本西低声呼喊了句。
很快，后方白塔城门打开，一队白塔法师快速骑马冲出。
带头的几人中其中一个，正是之前派遣猫头鹰调查过李程颐的白塔法师米达。
“你可愿与卡洛斯男爵了结之前恩怨，解除误会？”奥本西并不在乎米达法师的助手和属下都死于卡洛斯之手。
他只在意能否快速了结动乱。
索拉王室并不在意统治东部的是蒂思岚还是卡洛斯，只要能继续稳定东部边境领土，一切就不成问题。
在权衡解决卡洛斯需要付出的代价后，王室决定听从奥本西的建议，既然卡洛斯打出追逐知识的旗帜，那就给他知识。
于是便有了这一次的城下谈判。
“我”
米达法师面色难看，但根本无法拒绝。
他沉默了下，终于点头。
“愿意！”
“根据领土面积大小规定，俄克拉领已达到了子爵层次，卡洛斯男爵自动晋升为子爵。白塔方面我可以代表与俄克拉领签订知识共享交流协议。”奥本西见状，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他挥手一点，半空中无数雪花旋转汇聚，很快凝结成一张由冰雪组成的白纸。
纸张上自动浮现出一行行协议文字，然后签署上白塔的印章，以及他的姓名。
随即纸张飞向李程颐，悬浮在其身前。
李程颐仔细看完所有文字内容，满意点头，伸手在上面按下自己指印。
嗡。
协议骤然分解，化为雪花消失不见。
冥冥中，李程颐感觉到，世界仿佛有某种联系，链接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基于什么原理的契约！？”他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这是自然契约。在自然世界见证下，成立的伟大协议。是我身为九级法师，一生只能签订三张的命运契约。”奥本西沉声道。
“真是神奇.我可以获得这部分的知识么？”李程颐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泽。
看着这样纯粹的期待和好奇，奥本西此时终于有些相信，对方是真的只是为追逐知识而来。
战争屠杀什么，都仅仅只是为了知识的流动。
“当然！”他认真点头。
作为一个同样纯粹的学者，一个巅峰的纯粹法师，他对这样的人，非常有好感。
“什么时候能看到这部分的资料？现在可以么？”李程颐迅速道。
“现在？”奥本西愕然，看到对方毫不掩饰的纯粹好奇，他原本冷硬的面容渐渐柔和下来。
“当然！”
随即两人很快走到一起，结伴进入法师城，前往白塔。
而留下的俄克拉领军队将领们则面面相觑，和法师城头的驻军遥遥对视了数小时，最终等来的，是自家领主的一纸停战撤军通告。
于是，这场轰轰烈烈，才持续了几个月的雄鹿之乱，便就此以一种让人无言的方式结束了。
作为最高领袖的不败之卡洛斯，公开宣布加入白塔，成为法师城特别顾问，直接进驻白塔进行学术交流。
这一交流便是两年。
*
*
*
两年后。
白塔顶层。
奥本西和李程颐并肩站立，从塔顶露台眺望远处天际。
璀璨的银色光芒在两人身后闪耀跳动燃烧，将两人的面孔映照得有些阴暗。
“感受到了么？”奥本西低声问。
“是的.”一旁的李程颐镇定点头。“自然契约的根源，我感受到了”
他没有法师资质但意识力却远超普通法师强度，在掌握方法后，很轻易便循着约束他的自然协议联系，延伸过去，感受到了位于冥冥中不知何处的自然协议殿堂。
“世界之基石约束万物，让他们按照既定的范围和框架运转流动循环。但这样的循环并不完美。”奥本西叹息道。
“世间一切本就不存在完美之物，所以为了弥补，世界自然孕育出了协议殿堂。”他继续道，“这是为了让后继者补充动摇基石的漏洞所用。”
“原来如此.我真的.真的看到了.”
李程颐闭上眼，意识力顺着延伸链接，进入到那一片位于虚无之处的漆黑殿堂。
殿堂内，墙面上挂满了一幅幅不同生命之间确定后的各种协议。
这两年来，李程颐在白塔没日没夜的学习积累，已然将整个白塔的体系和积累全部吸收。
他元神剑宫内的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十分之七。身体素质也提升达到了弥尔顿的十九倍。
但就是这个节点，他之后无论怎么吸收新知识，都没法更进一步。
仿佛其余的新知识更多都是重复。
要想点燃神火，他如今的广度积累已经足够了，或许还缺乏深度。
而此时，在找到进入协议殿堂后，他的剑炉火焰猛地大涨一截。
终于有了新的突破，虽然这一丝突破很小。
“世界，自然，除开万物运转的法则，还存在着什么？为何我明明已经学习到了足够多的知识，却还是感觉无法透彻？”
李程颐想到这里，忍不住出声叹息。
“卡洛斯，伱的天赋是我生平仅见，若你有着法师天赋，或许会成为比我更强大的巅峰法师。但是.”奥本西道，“你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什么？”
这两年里，两人因为大量的交流，而渐渐成为了类似道友一样的合作关系。
奥本西也是极其淡漠的性子，只喜欢追求真理和知识。所以此时两人的关系远比之前好上太多。
“是经历。”奥本西微笑。
“书籍只是记录，你能学习其中提炼出的感受和经验，但那些却并非你真正的亲身感受。它们经过了记录，便已经不再完整。你现在真正缺少的，其实并非书籍，而是实践。”
“实践.”李程颐脑海中宛若划过一道闪电。
是的。
书籍知识只是记录万物的一种方式，一种载体，但只要是记录，就必定会有失真，会有信息丢失。
只有自己亲自去感受，感知，才能完美无损的获得全部的信息。
在这一瞬，李程颐骤然明白了，自己为何到现在也才只有十分之七的火焰之根本原因。
“去吧，要想探究世界的真实，你得自己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