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妇女没说多余得废话。
咯吱。
沾着我双手的棺材盖慢慢移动,看似我在推棺材盖,其实是它自己在动,盖子沾着我的手把我拉的匍匐在了棺材口上,看到密密麻麻的全是虫子。
两条胳膊突然从虫堆里伸出来,拽着我往里拉,把我吓了一跳。感觉到拉我的手有温度,知道这是个活人。她把我拽进棺材,同时以极快的速度从侧面跳出棺材,把我按到了棺材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离开的棺材盖,我掉进虫窝,虫子以极快的速度爬满了我全身。感觉到自己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原来里面真葬着尸体,也算明白了黑猫倒爬梯的原因和妇女的计谋。
尸体生前斗蛊失败而死,死了受虫葬还被一个活着人压在尸体上,制止了虫咬尸体。虫不咬尸体也就阻止了它们上路,这真把鬼欺负的狠了。
外面是真的闹鬼,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全是真的。盛装少妇用所有的真事把我骗进了这里,在这里对我下了杀手。如果我被葬尸虫咬死,葬尸虫吃了我的尸体,我的魂魄会回归所谓的大地怀抱,盛装妇女也就不怕我变成鬼来报复了。
百分百的真实事件布下能解决后顾之忧的杀局,让我忍不住惊叹。
我在被虫子淹没前喊了一声盛装妇女的名字,又说:“看看你后领上的针,再用电筒照照你的影子,看你的影子是不是会动?”
她本能的答应了一声,取下了衣领后的针,还用电筒照了照她自己。我感觉到几股冷意向她所在的方向聚集过去,已经没法再开口了,闭上眼睛等死。
皮影摄魂第一步,定魂入影,是定她灵魂的气息到之前黑布晃过的影子里。第二步,喊魂照影,她答应了我的喊声,拿电筒在这个时间点照出她自己的影子,送了一丝微弱的魂魄到黑布的“定影”上。
她打电筒照自己是自己坑自己。
完成这两步,皮影摄魂已经成型,后续只要有东西照出她的影子,她会慢慢失魂,脑袋一天比一天发昏,直到失魂严重昏迷不醒。当然,如果我能操作的话,能够通过“定影”的黑布来抓住她的魂。要不要把魂还给她,得看我的意愿了。
没有因果摄人魂魄会损大阴德,一般情况都会还回去。像以前唱皮影戏、玩杂耍、唱戏的人里如果有会摄魂的人,他们见谁衣冠楚楚会恭维人家一下,叫人上台互动,问出别人的名字,再用特定的手法在无形中摄了人的魂,然后把摄的魂交给当地“神婆”之类的人,从神婆哪里拿点钱财,拍拍屁股走人。
那些半夜赶场子看戏的人还以为是路上撞了鬼,怎么也治疗不好的情况下去找“神婆”,口袋会被削一层皮了,最后“神婆”大显神威的把人给医好。
这也是跑江湖的人到一个地方,都会先拜码头的原因之一,通过察言观色感觉当地“神婆”能够合作,他们才会摄魂,不然也不会干这种事。但也不排除那些为了财色摄人魂的江湖人,不过这种人一般死的很早。
这只是“跑江湖”的冰山一角,里面的道道非常复杂。而守灵人有名有姓有地,不算在“跑江湖”这一类,跑和不跑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山门跟脚”。
诸葛老头以王老头的事坏守灵人在本县的名声,也有坏我“跟脚”的意思。如果守灵人在本县站不住脚,也就是让我失去了“财、法、侣、地”中的地,出马先生到陈庄附近搞事争的也是地。
我躺在棺材里,虫子在身上乱爬,脑子瞬间理清楚了不少事,听到外面有人说:“大姐,你没事吧?会不会是守灵的使手段了?”
“只是有点头晕,没事。”盛装女人说。又有人叹息着说:“只是让奇儿和林儿遭罪了……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付出这么多只为了报仇值得吗?”
“值得。外面的世界一直在变,我们的世界从来都没有变过,跟着外面世界变动的人会慢慢失去传承,沦为外面世界的人,再也没法寻到回这个世界的路了。”盛装女人感叹一声。
听着外面八个女人在聊天,看来七张棺材里都躺了一个活人,不管我推哪张棺材都会被拽进虫堆。我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行内的世界一直都这样,赤裸裸的靠手段吃饭。”感叹完,我忍不住惊讶的坐了起来,爬在我身上的虫子唰唰掉,它们好像把我当木头似的,根本不咬我。
“嘶!”
几个女人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倒吸着凉气退后。盛装妇女惊悚的看着我,不敢置信的说:“你……你……怎么会没事?葬尸虫吸收了尸气,不再是简单的蛇鼠,夜萧根本防不住它们。”
我扯出裤裆里的两条蛇丢进棺材,扶着棺材两侧站起身,抖了抖身体,蜘蛛、蜈蚣、蚯蚓……从衣服里全掉了出来。我也看傻眼了,木讷的问:“它们为什么不咬我?”
“只有一个原因。”一个女人吸一口气憋着与另外几个人交换着目光,其余的人纷纷摇头,说:“不可能。”
“这是事实。”盛装妇女皱着眉头,下了定论。
我听的云里雾里,从棺材里跳出来,说:“我们的账不用我亲自动手了。”指着棺材,又冷厉说:“它们已经来了。”
几股阴冷的寒意在竹桩间打转,没有一刻消停的侵蚀着她们的火焰,等她们的阳气弱下来,就是几只鬼发飙的时候了。我只打算当一个旁观者,好好看一场戏。
她们顺着我的目光看着棺材,冷得缩了缩身子。盛装妇女强行保持着淡定,微微抖动的身躯已经说明她被鬼缠上了。她指着另外七个女人,说:“就算是养蛊人躺进葬尸棺也会被葬尸虫咬死,只有经历过万虫噬体的寨长才能幸免。万虫指的是葬尸的万虫,也只有过了万虫噬体的养蛊人才能当寨长。她们都是一寨之长。”
她的意思很明白,这棺材里的虫子不咬我,是因为我像这些寨长一样过了什么万虫噬体。
“不对。”
突然,一只透明的蜘蛛咬在我脖子上,我瞬间全身发麻。一个女人快速的冲过来,翻着我的眼皮看了看,又捏开我的嘴巴用刀在我牙龈上轻轻划了一下,她用手指沾着唾沫和血研究一会,摇着头说:“他没有养过蛊。”
“万虫不咬他是事实。我们这一脉一共九寨,我们八寨都在,只剩下隐寨的人替他过万虫噬体了。”另一个女人上前一步,盯着我说:“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被葬尸虫咬过?”
我全身发麻,舌头都不能动一下,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问了一堆,我想说话也说不了,转着眼珠子不停的往脖子上瞟。
放蜘蛛的女人把蜘蛛捏死,塞进我嘴里强心让我吞了下去,过了一会,我终于能动了,看着盛装妇女说:“我不知道什么是隐寨,十几年前我在这个寨里掉进了棺材,然后我差点死了。你们锁不了我的魂,根本不敢杀我,该好好算我们的账了吧?”我故意拖着时间,等着鬼消磨她们的阳气。
盛装妇女面对七双质问的眼睛,她无奈的说:“你们都知道隐寨保持着一人传一脉的传统,人要躲在你们寨子里,你们也察觉不出来。他掉进棺材的事我根本没听过,应该是有人封锁了消息。”
那七个女人点了点头,眼冒精光,激动的看着我说:“既然你是隐寨唯一的传人,也算咱们九弟了,九弟弟把你的心血借点我们喂蛊宝宝呗,反正你没养蛊,心血没沾蛊气,大家都能用。”
面对七双炙热的眼神,我有种自己变成了唐僧的错觉。狗屁的隐寨传人,心血喂了蛊虫,老子怎么跟鬼斗,阳气的根本来至血气,傻子才会废了自己玩蛊虫。
还好,几只猛鬼很给力,噗通一声,盛装妇女晕倒在了地上,另外七个女人都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