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渡客
我叫韩守成,是一个阴阳渡客。
说是阴阳渡客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干啥的,浅显的说一下,那就是白天我开黑车拉私活赚钱,晚上,我拉鬼渡阴阳路。
之所以成为阴阳渡客,这还是和我本身的奇特体质有关。我是九九重阳节这天正当午出生的,按照玄学上来说这一天是一年之中的极阳之日,偏偏我还是午时出生,这就是至阳啊。这个时辰的孩子是活不过一个时辰的,偏偏我双脚有六颗红痣,眉心还有一颗红痣,连在一起就是封阳七星,这样就会封住我体内的至刚阳气,让我暂时的阴阳平衡,这才活了下来。就算如此,老神棍也断定我活不过十八岁,今年,如果没有意外,就是我的死期到了。
当然,这些我原本是不知道的,这是我成为阴阳渡客之后,老神棍把我当做同一类人后才告诉我的。至于我如何成为阴阳渡客的,这事还要从三个月前一次夜晚我拉私活,第一次拉到女鬼开始说起。
一年前,我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又不想出去打工,于是,几个狐朋狗友在一起一参合,三五个人帮我出了一万多块钱,从一个朋友手里买了一辆二手神车比亚迪F3去拉私活。
因为栗城是中原腹地的内陆小县城,工商业并不发达,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去了,这就催生了县城里另一个比较发达的行业,那就是客运行业,就我们一个只有一百五十万人口的小县城就有至少一百辆长途大巴发往全国各地。
外出的人一多,每天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从外地回来,而且县城里的长途汽车大多都是晚上到站,这又间接的催动了另外一个行业的发展,那就是从县城到各个乡镇的夜车行业:黑车。
从一开始的夜晚出车打瞌睡,发展到一年后我慢慢的喜欢上了夜晚开车的那种静谧的感觉。
那一天夜里,我记得清清楚楚,是农历四月初七的晚上,我从车站接下了四个乘客,送到了太平镇,**公里就赚了一百六十块钱,让我心中大喜。再加上时间也过了凌晨,今天总共收入三四百,我是相当满意了,于是,我就准备收车回家。
我家住黄乡,穿过太平镇过了一座大桥后,还要在跑十公里左右才能到我村上。有人说凌晨大桥头很容易遇到鬼,可我天天跑夜路,一次也没遇到过,所以我从来不相信有鬼这回事。突然,就在桥头上,一个白衣女子映入我的车灯光中,那女子一身白衣,身材高挑,看起来身材极为不错,正在那里对我招手。
我心中不由一喜,看来真是老天都眷顾我,这么晚还有客户上门。这才一年的时间,我不但把买车借的外债还上,现在还存了不少钱,明年绝对能换辆好车了。看来干这一行果真有前途,这让我更加坚定当时干这一行的决定是对的。
我当时钱迷心窍,根本就没想过这半夜三更里孤身一个女子,连个行李都没带,居然敢站在路边上拦车,而且前后至少二三里路都不靠村庄。
我当时没有多想,连忙踩下刹车停在了那女子面前说道:“你好!去哪里?”
“王庄。”
这女子白衣黑发,大灯白亮白亮的,照的她的脸色很白,有种苍白感。我只以为是大车灯照的,当时并未多想,只感觉这女子说话的声音跟她的脸色一样的苍白。
“王庄?呵呵,正巧了,我是前村韩庄的,正好顺路,也不问你多要,给个油钱,二十块钱得了。”
那女子也不说话,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后面。我便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下去,神车F3便撒着欢的跑了起来。
凌晨时分,路上也不见个人影,车子可以随便跑不用顾忌。那女子坐后座也不说话,也许是所有司机的通病,我也逐渐的快成了半个话痨了,开夜车到了凌晨之后,都有些瞌睡,就想找个话头说说。
“喂,我是王庄前边韩庄的,我叫韩守成,和你们王庄的王辉,王亮是哥们,你们王庄的人我好多都认识,平时没见过你啊。”一路上不说话,总感觉寂寞,于是,我关掉了杂音很大的收音机,想要调节一下车子里的气氛,借由美女来刺激一下我的精神。
神车F3大问题绝对没有,就是小毛病不少,音响系统平时都是杠杠的,没想到关键时刻掉链子出了问题,我关掉的时候还顺嘴解释一下,这破车,什么都不好使,现在连收音机也想出毛病,吱吱啦啦的听着人烦。
走夜路车里不好开灯,否则影响外界视线,我用眼睛的余光隐约的看到这女子上车后就很安静的坐在后排座椅上。
“我叫王娟,全家都在深圳那里打工,很少回家来。”这女子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苍白的生硬,没有一点女生应该有的甜美味道,我听的有些皱眉头,看她那意思,似乎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也好像对我有戒心。
我不是二皮脸,人家不说话,我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反正到家也就十公里左右,路况良好,最多二十分钟不用就可以把他送到王庄了。这不大一会功夫,就已经跑了一半路程了。当司机就要有当司机的眼色,于是,我也就不在挑起话题了,随手拿出一个光碟塞进播放器里,然后调小了空调按钮。
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应该酷热的夏天,这会功夫居然还有点冷嗖嗖的,让我浑身都不由的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心中暗自嘀咕,似乎今天空调的制冷效果出奇的好。
唯有一点不好的,似乎音响真的坏了,里面播放的邓丽君的《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杂音大的根本听不清。
还好,这不大一会的功夫,就到了王庄村口,在路口边上,居然还有两个人站在路边,那是一男一女,我暗想,难道又有生意不成?
“我父母来接我了,给你钱,二十块,我回去还要坐你的车。”后面的王娟一说话,我赶紧把车子停在了二人身边,这家人似乎都有白脸的血统一样,王娟父母的脸色在大灯照耀下,也显得有些苍白,只是不知道何时,在村口蒙蒙隆隆的已经起了一层薄雾,有些看不太清楚。
我一听,居然提前预定,当时就乐了,看来我的服务态度这是得到了人家的认可吗,接过王娟递过来的二十块钱看也没看就塞进汽车前暗盒里,然后递给她一张印有我联系方式的名片说道:“好的,好的,给你张名片吧,这上面有我联系方式,想要用车,随时都可以联系我,前后邻居绝对价格公道。”
王娟拿着印有我联系方式的名片也不说话,和那两个人转身走进了村子里,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这时候,那刚才有着巨大噪音的CD音响居然又再次的逐渐的恢复了原本的音质。不过一会的功夫,三人已经消失在远方的迷雾中。
我也不在意,一脚油门,F3发出一声轰鸣,猛的蹿了出去。
一夜无话,被母亲叫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我只感觉混身酸疼,晚上也睡的稀里糊涂的,仿佛做了一整夜的梦,却又记不住任何梦里的情节。
“小子,啥事,别说你不知道哥们白天要补觉。”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边用冷水泼了把脸,清醒了点,皱着眉头对身边的王辉说道,王辉,我的同学兼狐朋狗友,我买车的钱,就有他帮我凑的一份。
“哎,别提了,我大伯一家在广州出事了,我今天下午就要赶过去,下午两点的车票,赶紧别磨叽了,送我到车站回来你愿意怎么睡就怎么睡好了。”王辉火急寥寥的。我一看时间,都十二点多了,从我们家到火车站走高速都要一百二十公里。路上要是碰到点啥事的,恐怕都不一定能赶上火车,更不要说坐从县城发市区的班车了。
王辉从小没有父亲,弟兄三个家里穷,他是老二,他家里从小受他大伯接济,他大伯出事他也很着急。我胡乱的摸了把脸,和母亲说了一声,就发动车子带着王辉往市火车站赶去。
还好乡下这三四十里的路程并没堵车,上了高速后,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王辉,我不由的想起了昨天晚上最后一个客人,她也是王庄的。
那女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身材和样貌绝对都是上等,我心中一动,就问道:“王辉,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王娟的女孩啊,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留着齐腰披肩长发。”
“王娟?”
王辉的声音有些诧异,声调明显的高了几分,此时车子正在高速上以一百码的速度飞驰,我不敢大分散注意力,只是余光瞟了他一眼,这时只听王辉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我堂姐,她很少回来的,你怎么认识她?”
我一楞,当时也没多想,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要是早知道有这层关系,说啥昨天也不会要钱的,于是我就说道:“昨天晚上最后一趟活就是拉的她,早知道有这层关系,我就不要她钱了。没想到你小子长的不咋地,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堂姐。”
“臭小子,这根本不可能。”王辉立马大声叫道:“你一定拉错人,绝对不可能是她。”
我看了一眼似乎急着辩解的王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手拉开了前面的储物盒说道:“怎么不可能,昨天我就是把她送到你村西头的,因为临村,反正也顺路,我只收了她二十块钱,看看,钱还在里面呢,是你堂姐,那也就是我姐,回头你把钱给带回去吧。”
我随手摸出来昨天晚上塞进去的钱,摆给王辉,这小子恐怕是以为我见他堂姐长的漂亮,起了歪心思呢,真是小气吧啦的。
我刚把钞票递给他,王辉就一声惊呼,我不由一下顺着声音瞟了一眼这个大惊小怪的小子,那拿着钞票的手顿时如捏了一块红炭火一样烧手,猛的甩了出去,神经反应般的脚下一使劲,只听“吱….”的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从车窗外传了进来,我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车子至少刹了一百米才停了下来。
眼看着车内飘飘落下的花花绿绿的冥钞,我顿时一个激灵,想起了王辉这次去广州的目的,我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王娟堂姐,不会就是,不会就是广州出事的哪个吧?”
王辉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我只感觉一股子寒气蹭的一下从脊背上直窜发根,直接让我打了个寒战,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昨天那个对着我招手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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