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那位她并不熟悉的芬妮拉小姐的死亡。
然后是她熟悉的玩伴,那个总是给她轻浮和不诚信印象的狄亚戈的叛变。
再然后,那位沉闷的看墓人大叔也离去了。
队长,那位英俊而幽默的弗里森先生也离开了。
前台那位气质十足的杰奎琳小姐,也离开了。
在哥哥接替杰奎琳小姐的工作之后不久,阿莱娜希娅也离去了。
那位一直守在女神之右房间门口的卡帕尔先生,也因为差点失控的缘故而被调离了,听说似乎回到了家族。
帅气的嘉丽德小姐,那位克莱尔夫人,也在战斗中断了一只手。
克莱尔先生自此之后,变得有些精神失常,后来似乎也因为郡教区的调令,与克莱尔夫人一同离开。
而保林,她并不喜欢用“我的哥哥”这样的称呼的保林,也突然失踪。
她一开始加入的荆棘树,到了现在,只剩下她和唐泰斯先生。
她的老师。
爱琳微微转过头,看向了魔药室外。
她清楚地知道,在门外,在走廊的另一侧,那个被锁链和栅栏封锁的房间中,唐泰斯先生原本应该在里面休息。
但是,对方现在也并不在里面。
她拍拍手背,在那薄弱的痛感中,让自己缓了口气。
她那因为一次次事件而逐渐变得坚韧的心灵,周围环绕的些许寂寥,得到了微微的缓解。
自己已经是序列8的“调香师”,很快就可以踏入序列7,成为“花艺师”。
哦,不对,新的队长,那位拜因斯先生说过,序列7的真正名称是“妖精术士”,而不是“花艺师”,这只是个代号而已。
不过,说起这件事,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喜欢那位拜因斯先生了。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
就像以前的狄亚戈那般轻浮且没有信誉,但她也只是尽量与对方保持距离,不和对方独处而已。
那位虽然有些固执冷漠,但尽职尽责,且对于队员们的安危十分关注的拜因斯先生,不应该会让她讨厌的。
或许,是来自序列?
一种本能的反感和抗拒?
爱琳沉思了片刻,觉得这个答案更加贴切些。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继续制备起魔药。
整个城市,不,仿佛整个世界都乱了一般,北边,巴萨托纳帝国的方向,甚至被一层层浓郁的血色笼罩。
那股血色让他十分不安。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地感觉到了一股悸动。
一股从下方传来的悸动。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下方应该是收容室才对。
而且......
爱琳的动作微微一滞,犹豫片刻之后,她再次放下了刚刚拿起的魔药瓶,向着魔药室之外走去。
因为突然发生的异变,队长他们,就连唐泰斯老师都已经离开了据点去街上。
现在,只有自己在这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也只能由她来解决。
合上了魔药室的门后,爱琳穿过狭长的走廊,走进了柱子一般的,螺旋向下的阶梯。
越往下,那股悸动就越发强烈。
如果说之前还是手敲门板的轻响,现在就是用锤子砸。
悸动感一次次传来,爱琳却是有些害怕了起来。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地感觉到有些“兴奋”,有些“愉悦”。
仿佛,越往下走,她就能够越“快乐”。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吸引着她,驱使着她向下走去。
在一种朦胧而模糊的状态中,爱琳站定在一间收容室前。
在这间房门上有着蔷薇图案的收容室旁,旁边是另一间有着蔷薇徽记的收容室,旁边还有以卡特西亚语标刻的“7”。
7号收容室。
爱琳当然记得这间收容室,这间没有任何标记的收容室。
但是,默默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的茫然中,她开口道:
“树木中诞生,崇高的丰壤之子啊,打开封闭的门扉,以荆棘守卫的名......”
亚尔夫语。
随着声音响起,眼前的木门,在吱呀一声中,缓缓敞开。
在一股莫名的感觉的驱使下,爱琳走入其中。
没有任何灯光,漆黑阴暗的室内,周围的地面、墙体,乃至于天花板,不断地变形着,一条条宛如触手般的黑色树根从周围蔓延聚集到她的眼前,组成了有着诸多孔洞,仿佛某种生物的脸一般的树须雕像。
这些漆黑的树根上,有着一条又一条,不规则的、蛛网一般的裂缝,裂缝之中,隐约地呈现出血色。
下一瞬,树须雕像睁开了“眼睛”,一颗颗形状不同的、位置也不对称的眼球浮现在树根之上,向着爱琳看了过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爱琳却是发现了另一件事。
从那血色的裂缝之中,探出了一只灰白色的,仿佛骨骼一般的白色细枝。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其内部生长出来。
仿佛枯萎的树枝....
不,是虫肢!
爱琳的双眼,在这个刹那,浮现出了一抹晦暗与灰白交织的灰色。
就在这个刹那,忽地,一股强烈的震动感涌现。
仿佛,不,整个世界动荡起来。
血色,再度蔓延。
......
亚戈还在死海中游荡着,试图找到更多的书页碎片。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震动。
这股震动真的非常微弱,微弱到如果不是因为亚戈正好停下动作,在确认方向的话,甚至察觉不到。
然而,这样微弱的震动,的的确确让亚戈提起了心思。
微弱?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或许没有意义。
但是,在这里?
这里是死海。
他身周的一切,一切事物,都是死寂的。
即使他拥有超越寻常的感知能力,也是除了目标外,那模糊地指向似乎是另一片书页碎片的感知外,什么都捕捉不到。
能力被压制,各种信息也捕捉不到。
就连他的认知领域,那座水银城都被压制了大半。
这种环境下,这“微弱”的震动,就不能以“微弱”来看待了。
他转过头,看向了那股“震动”传来的方向。
发生了什么?
他仔细地辨认这股“震动”,试图从这股“震动”中捕获到一些信息。
出乎意料的是,亚戈成功了。
他的感知中,仿佛有另一个声音掺杂其中: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