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惊天动地的叫吼发出。
叶冰灵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说是我砸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要害死我的巧儿，亏我还想帮你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莫夫人右手食指指着她直抖，发出这一声厉喝后觉得不够，声音加大道：“我哪点对不起你了，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的巧儿？”
叶冰灵眨着羽睫，淡然的表情看着她，“我不明白，为什么小妺出事，莫夫人会觉得我是恨你才对她如此的？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让我恨上你了？”
微风吹动，那张枯黄的脸蛋极其和煦，看不出半点怒意。
莫夫人抖唇，心头一悔，只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什么都没问清楚就开始发怒，她竟忘了这小贱人有多精明了。
脸上僵了下，莫夫人凛眉，微讪着道：“我何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方才的话只是我一时冲动出口而已。”
“为什么会冲动？”叶冰灵追问道。
莫夫人拧了下眉，“我到底不是大姑娘的亲娘，你心里对我有想法也是常理，今日巧儿被大姑娘砸成重伤，我自然会以为是因为我，毕竟巧儿和大姑娘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况且你们还是亲姐妹。”
“哦，原来如此。”叶冰灵一脸恍悟的表情。
“既然你如此想我，怕是你也没把我当女儿看待，否则有哪个娘亲一出口就骂自己的女儿恶毒呢？”抚了抚指甲，叶水灵凝眸瞌眼道：“你因为我对你有想法就以为小妺被我砸成重伤是因为你，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不仅没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甚至还把我当成一个心怀恶心的人。”
“我在想，莫夫人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眼中刺肉中钉了，你在爹面前对我的温柔体贴都是装的，其实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叶冰灵的每一句话，都直戳痛点，莫夫人脸色一下一下的变，白，绿，黑，最后又变白，脸上的所有血色在这一刻沉到了脚底。
“不，大姑娘，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呢？我是真的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莫夫人捏着手心解释着，话到一半，突然被叶冰灵堵住，“别否认啊，你觉得这么恶毒的我会相信你这虚假的话么？如果不是我说的这样，你大大方方的解释出来，让我，让爹听听明白。”
听到提到自己，莫德眸子一动，缓缓将视线转到莫夫人身上，淡淡的语气开口道：“我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莫夫人看了他一眼，敛下眼底的惊慌，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指尖慢慢发白，一口银牙紧紧咬住。
时间一点一点的淌过，须臾，莫夫人松了手，美艳的脸上血色重归，她挺着背脊缓声道，“每个人都有想差的时候，我只是太过担心巧儿的伤才会想差大姑娘，既然大姑娘不是因为我而对巧儿下死手，那么大姑娘能解释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吗？”
莫夫人的解释太过轻描淡写，根本没提到重点，不过，她敢这样回答，是有十分的把握的，她不相信莫德会为了个名声清誉全无的大女儿而和她闹翻。
她说的这句话，只是为了给莫德一个台阶下，他聪明点，就知道顺坡下了。
莫夫人猜得很对，莫德不会为了叶冰灵跟她闹翻，他对叶冰灵再愧疚，也不会为了她毁了现在还算安稳的家。
眯了眼，莫德开口道：“夫人说得不错，清清，你能解释下为什么要砸巧儿么？”
叶冰灵敛眉，淡声道：“容儿，出去。”
倚在一边的容儿乖巧的应了声，小身子晃晃悠悠的离了去。
看此，莫德猜到她要说的话不适合外人知道，便将身边跟着的丫环仆人全部挥退下去。
“方才我正在吃早饭，哪知她突然闯进来……”叶冰灵面无表情的将莫巧儿在这的经过全部讲诉了一番，末了还道：“不砸她，难不成我要坐等着她打我么？”
“你不会让人劝住她啊！”莫德的脸色很难看，莫巧儿的话实在太过了。
叶冰灵笑笑，“我边上就一个小丫环，方才离开的小姑娘就是，你觉得她能劝住小妺么？”
“至于小妺的丫环，她当时并没进来，是小妺出了事，我让我的丫环去叫了人她才急急忙忙冲进来的。”
“就算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啊！”莫夫人心疼得要命。
叶冰灵捂着唇，淡定的开口，“下重手？我要是下重手，她现在已经死了。”
莫夫人眉间拧起，恨恨的道：“你要没下重手？她现在会生死不明么？你说没人能劝住她，就是你旁边只有个小丫环，你也该让小丫环先劝劝再说，可你劝都不劝就下手砸她，我怀疑你是故意如此。”
“而且，就算小丫环劝不住，你不傻，不会跑啊？外头人多得是，只要有人看到你们，就不会任你们打闹不管，不伤身的法子多得是，可你却选择了最不适合的一个！”
莫夫人句句狠戾，比方才叶冰灵的话更绝。
莫德眸子当时就厉了，冰冷的眼神瞧着叶冰灵。
叶冰灵眯起眼，淡声道：“当时太急了，一见她一脸凶恶的扑过来，我什么想法都没有，操起身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叶冰灵的回答同样轻描淡写，可这一招，莫夫人使着有用，在她身上，却毫不管用，因为她在莫家几乎没地位，人微言轻，莫德不可能放纵她就这么撩过这事。
“着急你就能随便抓着东西就砸过去？万一你手头是一把刀，你难道要直接劈死她不成？”莫德气得直发抖，脸上尽是阴郁之色。
叶冰灵笑笑，淡然的语气道：“既然我的解释你不满意，再问有什么意思？”
“你……”莫德噎住，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喉咙口。
瞄了莫德一眼，莫夫人亲昵的依上去抚着他的胸口道，“老爷别气，大姑娘年纪小，说话难免冲些。”她话一转，又道：“不管怎样，这事是大姑娘做下的，老爷觉得该怎么处罚大姑娘呢？”
“直接家法伺侯！”莫德声音冰冷的道，冷睨了一眼叶冰灵喝道，“我莫家没这么狠毒的女儿！”
莫夫人勾唇冷笑，嘴里话语极温柔，“家法？鞭打多少下？太少，老爷怕是不解气，若多了，大姑娘身子弱，怕是打死了。”
冷哼一声，莫德恨恨的道：“打死她才好，本来想着对不起你姐，我想对她好些，没想到她如此不知好歹！”
莫夫人眨眨眼，甩了甩裙摆，低低的道：“大姑娘会这么恶毒也不能全怪她，要不是她早年死了娘亲，如今又，哎……若是旁人出了这事，性子怕也温和不了。”
莫德眸光闪了闪，似有愧意，可看着面无表情的叶冰灵，又堵了气，“打上四十鞭，若是没死，算她好命，若是死了，拖出去埋了吧！”
莫夫人美眸微眯，悠然的看了叶冰灵一眼，低声道：“老爷，不如打上二十鞭吧，她到底是妾身的侄女，妾身不忍见她毙于家法之下，况且，如今妾身正在为大姑娘寻夫家，若是四十鞭未死，寻了人家暂时也不好嫁出去。”
莫德一时没松口，冷冷的瞪着叶冰灵不说话。
当事人老神在在，并没有特别的反应，这点让莫德极生气。
“老爷。”莫夫人瞅着他，软软的叫唤，“老爷既然生大姑娘的气，那更是该让大姑娘早些嫁出去，所谓眼不见为净。”
“那就鞭打二十下吧。”莫德重重的甩袖道。
莫夫人欢喜的应着。
“莫夫人还真是‘善良’，我都要杀了你的女儿，你竟然还给我活命，实在是难得。”叶冰灵讥声道。
听出她的讥讽，莫夫人心底冷笑，面上越发柔和，“你毕竟是我姐姐的女儿，你若死了，将来我怎么去见姐姐啊？”
叶冰灵眨着眼，声音轻淡的道：“莫夫人，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莫夫人敛眉，踱着步子开口，“有什么话不能当着老爷的面说的？”
“你不想听便罢了，反正……到时候怎样。”她话说得模模糊糊的，只说了一半便没再说话。
正是这虚虚实实的半句话令莫夫人转了心意，她防备的看了一眼叶冰灵，默了下才道：“老爷，您先出去，妾身倒要看看大姑娘有何私话要跟妾身讲。”
莫德过来本来就是来问罪的，如今事情明了，罪已定，也不想多留，冷冷的冲外头吩咐道：“待会夫人出来，你们便领着大小姐后头的供堂对她处以家法二十鞭。”
“是。”外头朗应一声，莫德提步离去。
“说吧。”莫夫人冷声发问。
叶冰灵笑笑，站起身走到莫夫人身边，语气轻缓的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当初要那般设计我么？”
“什么设计？我听不懂。”莫夫人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叶冰灵敛眉，轻轻的挪着步子，“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装傻可是不地道的行为，你放心，就算我知道当初那事是你设计的，就算我想告诉爹，他也不会相信的，我只要知道原因就好。”
莫夫人眯眼，十分沉默，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承认这事。
叶冰灵也有耐心等，莫夫人考虑了有多久，她便在旁边盯了她多久。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莫夫人突然开口，嘴角带笑，似很温和，可仔细一瞧，却能从那笑里看出讽意。
叶冰灵凛眸，定定的看着她不接话。
“曾经有两位姑娘，她们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才华横溢，样貌又俊俏无比，他对这两位姑娘同样喜欢，不，应该说，他更喜欢其中的一位姑娘，可那姑娘家世不好，家里三口人，种着几亩田，勉强能度日，而另一个姑娘，家世比这姑娘出众得多，家里有钱有势。”
“后来那男人娶了有钱有势的姑娘，在她的帮助下，创了一份家业，可男人忘不了另一个姑娘，在成亲几年后，以妻子无子之由娶了那个姑娘。”
“被娶为妾的女人很快就生了个女儿，过不久又生了个儿子，男人很欢喜，想将她提为二房，可他的妻不准，甚至将为妾的那人才生没多久的儿子抢了过去，妾很伤心，去求男人想要回儿子，可男人说他没办法，妾生的儿子本来就该正妻养，妾恨，当初当正妻的本该是她，只因为她没有好家世，被那女人抢走了。”
此话落，莫夫人语一转，“你知道么，从小我娘就对我说，她本该是正妻的，却被那女人的娘给抢了妻位，她不得已成了妾，还整日被她逼迫，是你娘的亲娘，害我不得不成为一个庶女，你娘也夺了本该属于我的嫡女之位。”
莫夫人狞笑，娇美的脸呈现可怕的戾气，“人家都说庶女嫁不到好人家，可我不信，我偏要嫁好人家，还要当个名正言顺的正妻，老天有眼，让我做到了，我从那你下贱的娘亲手上将好男人抢过来了。”
“只是，我不仅恨她，更恨你，她死了也没死得干干净净，你的存在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我的丈夫曾经有妻有女，我那般设计，就是想让你自觉被辱而自杀，只要你死了，我就能安心。”
“可惜，你命贱，死不了，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死很容易，梅云那女人死了干脆，但现在，我更渴望她还活着，若是活着，我便能亲眼看她受苦，让她受我娘受过的苦……既然她死了，你便要代她受苦，放心，我会将你嫁给一个极好的人家，让你活久一点。”莫夫人眯眼，声音越发冰冷。
叶冰灵眯起眼，淡然的扫着神情阴冷的莫夫人，“故事中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他贪慕虚荣，朝秦暮楚，软弱无能。”
“故事中的妾，不过是个心里阴暗的小女人而已，她的恨，本就是变态的，她没成男人的正妻，不是被另一个女人抢了，也不是因为她没有好的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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