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含东立刻安心了。
詹士春答了话,这以后的日子好不好的,秦王世子与朝臣总也怨不到他的头上来。
礼部就这么将秦王世子亲迎的日子定了下来,也就是说,在十月十二亲迎之前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五礼,都要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
虽然是皇帝赐婚,可这六礼,依着秦王世子的身份,又是万万省不得的。
旨意下到威北候府,威北候夫人自不必说,又是一场气生,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多的事情,必定仓促,她的女儿岂不是要受委屈?
倒是威北候想得开,劝道:
“这还是秦王世子进宫哭了一场的功劳呢,皇上如今越发性情不定了,今儿是这个想法,说不定明日就是另一个想法,再拖下去夜长梦多!”
威北候夫人只好恨恨地允了:“等着吧,等女儿的终身大事一了,我绝不会再跟这个昏君低头!”
威北候连忙安抚:“放心,很快就不必再看他脸色了!”
萧绍棠虽然称心,也是因为这个对不住白成欢。
夕阳西下的时候,萧绍棠来跟白成欢道歉。
“我知道这样仓促是委屈了你,可是如今的局势,越来越乱了,既然圣旨都下了,还是早些成婚,以后你我夫妻一体,我总能光明正大地护着你,不然,我真怕……”
如今他与父亲都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帝要是知道他喜欢白成欢,那是绝不会让他如意的,一天不把白成欢娶进门,总是心里不踏实。
白成欢倒是没什么想法:“不过是时间上仓促了一些,我并不计较这些。”
她生前与萧绍昀的大婚,前前后后六礼走了一年,可那又如何呢?那样隆重的大婚,也只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如今这门亲事,至少让她从此以后彻底摆脱了萧绍昀,其他的,也就罢了。
“你这样宽容大度……倒是让我不安了,欢欢,你的确是答应嫁给我了没错吧?”
萧绍棠知道白成欢对这门亲事,不会如同别的女子一样满心期待,可他看到白成欢如此,还是有些心慌,就又逾矩去捉住了白成欢的双手。
看到他这样紧张,白成欢居然觉得有几分心酸,语气也柔和了很多,安慰道:
“圣旨都接了,日子也定了,自然是答应了。”
萧绍棠握着手里并没有挣扎的那双手,一阵窃喜,一刻晃悠悠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天下将乱,而他终究能娶到心爱的女子,从此以后并肩前行,真的像是在做梦一般。
就算真的是个梦,也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阿花进来的时候,正好遇到秦王世子矫健的身影大步流星离去,就连背影里都透着欢快。
本来就乐呵呵的阿花就更高兴了,小姐这趟京城算是来对了,虽然没有进宫去做娘娘,可是能做个世子妃,那也真是大大的福气!
一转脸就看到欢宜阁大门内,一个叫莲枝的二等丫鬟正在朝着秦王世子离去的方向张望,阿花立刻就不高兴了,二话不说走过去推了莲枝一把:
“看什么看呢你?”
论长相,这莲枝在欢宜阁所有大大小小的丫鬟中,是最出挑儿的,平日里阿花是很羡慕的,可这会儿,怎么看这个莲枝,怎么觉得透着一股子妖媚气!
莲枝吓了一跳,不过看清楚是一直觉得笨得可笑的阿花,她就没了那份心思被人窥见的害怕。
这个蠢笨的丫鬟,听说是白小姐在虢州的时候一两银子买来的,一个乡野出身的野丫头,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陪嫁丫鬟,以及陪嫁丫鬟将来的用处。
莲枝只不屑地笑笑,就转身走开了,也没计较阿花的动手。这是个蠢的,想来夫人也不会让她陪嫁过去,这时候动手也打不过她,何必吃这个眼前亏!
阿花又瞪了她几眼,才噔噔噔地上楼去了。
这人不怀好意,一定要跟小姐说说才行!
莲枝转过头,却见身后素来跟她关系亲密的另一个丫鬟桂枝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想跟着四小姐陪嫁过去?”
莲枝心事被人看破,有些尴尬,忙拉着她出去,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
“咱们是四小姐的人,自然是要跟着过去的!”
桂枝却是笑着摇头:
“我看未必,四小姐这个样子,夫人恐怕是要好好挑一挑的,未必轮得上你我!再说我竟不知道你还是个有大志气的人!也是,那毕竟是秦王府,你要是跟过去,以后混个名分,生个一儿半女的,可也算是飞上枝头了!”
莲枝看她没有要去告状的意思,才笑道:
“咱们做奴婢的,不敢想那么多,不过是想着为四小姐分忧罢了,咱们四小姐若是候府正经的嫡女,那自然是有自己的手段,用不着咱们这些人,可是四小姐不同。四小姐本身有疯病,难得世子殿下不嫌弃,可到底也要有人帮衬才行,罢了,反正咱们做奴婢的,也做不了主,听天由命吧。”
桂枝也笑了笑没有多说,两人各自走开,心里却像明镜儿一样。
不就是看四小姐不是贵女出身好欺负么?若是正经的候府嫡女,那以后的通房丫鬟哪里有那么好做!
楼上阿花正在跟白成欢告状:
“……小姐,我看那莲枝就不像个好人,做什么盯着世子殿下看?那也是她能看的?小姐,以后世子可是你的男人,你可得看好了!”
白成欢听着阿花这义愤填膺的话,哭笑不得,任由阿花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想来是这门忽如其来的婚事在别人眼中实在是太好了,往日里看着老实的人也开始人心浮动。
这也的确是个要考虑的事儿。
“小姐您也别笑我,我们乡下人人都是一个老婆,个个女人都把自己的男人看得死死的,谁要是去勾搭,一准儿挠花她的脸!更没有小姐您这么尊贵,还要跟人分男人的道理!”
白成欢点点头,表示相信阿花所说。阿花出身乡间,所见都是平民。很多人一个老婆都快养不活,哪里有那个闲钱纳妾?
可阿花不知道,越是尊贵的女人,越是要忍受与人共享夫君的痛苦。
不过对她来说,这事儿并不痛苦。
她要的是与萧绍棠相敬如宾,若是再没有几房妾室,那对萧绍棠也太不公平。况且,她再也不做什么“独霸后宫”的梦了。
真是很对不起他呢,她怕是再也不能对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