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时不时传来几声虫子的低鸣,葱郁的枝叶在夜风的抚摸下,发出轻轻的呢喃,恰时,一只流萤轻巧的穿过叶隙,飞过他如墨的长发,上扬的唇角,翩跹飞舞,辗转流连,灿烂的流光映着他俊美的五官异常妖冶夺目。
兰少瞅着他,心口跳得极快,晕乎了片刻,暗自嘀咕道: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同样是生于天,长于地,为何偏偏如此眷顾这只臭狐狸,生得这副容貌!艳叹过后,收了收心神,这才察觉到他话里似有不对,反复咀嚼了一番,脸腾地红了,紧接着又如火般的灼人。
“兰?”君兰隐瞥了一眼憋红着一张脸的兰少,抬指摸了摸下巴,故作回忆状啧啧赞道:“胸似乎比在初家别院时大了点,腰嘛,还是细如……”
“色……色狐狸!”兰少羞愤的急忙抬手去捂他的唇,却不想君兰隐一偏首,避过她双手的同时,手臂曲起将她又搂进怀里,随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虽说兰少此刻脑袋里乱哄哄的,但还是将他突然严肃起来的神情瞧在眼里,遂止了声,红着脸循着他的眸光望向人影汇聚的屋檐下。
“启禀王爷,激活院中机关的是一根树枝,属下等人皆并未曾见到兰世兰的影子!”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子双手高高举着一根树枝恭敬的跪于一面罩银制狐面具,身着浅金色宽袍的男子面前。
“奈绪,这是怎么回事?”松月夏淡淡的扫了一眼一旁的女子,冷声问道。
奈绪垂着目似是有些困惑不解,暗暗将思路理了理,不想被松月夏逼人的气势压得心神接近崩溃,一时间怎么也无法聚起精神,扑通一声,将额头重重磕到地上,大气不敢出的颤声道:“奴
婢的的确确是将他引到了这里,为何不见他……奴婢……奴婢……”
“奈绪姑娘所言非虚,恳请王爷勿要怪罪于她!”那名邑国壮汉往前一步,单手别于胸前,弯腰高声道。
头顶的苍穹飘过大朵大朵的黑云,掩去了月华,仅余几颗寒星时隐时现。松月夏移步上前,桃白的指尖滑过那根树枝,轻阖眸眼,运动真气。
忽然,众人皆觉胸口处一闷,一股沛然无边的浓郁真气自松月夏身上急速散发出来,猛烈的席卷向院中一切,一时间众人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身体摇摇晃晃,失去了控制。
“找到了!”松月夏蓦地睁开眸眼,反手抽出山野狂腰间的灵蛇,横于身前,右手握住刀柄,将真气贯注于左手并起中食两指,自右往左划过刀身,待指尖落于刀尖的那一瞬,只闻他低语一声:“斩!”长臂斜上挥过,但见长刀划开一条半弧,携着凶猛狂肆的刀气横劈向院外的一棵参天大树。
砰,一声巨响,大树碎成无数枝骸,散落与各地。
“逃了么!”松月夏低淬一声,一甩衣袖,将手中长刀反手一丟,哐的一声刀落刀鞘。
刀气如暴雨初歇,渐渐消散,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一刀过后,残败不堪的院落,只觉浑身都在打颤,力不可支,几欲倒下。
“都愣在这干嘛?”叶樱落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大声道:“还不快去追!”
“是是……”呆住的众人被这一吼总算是找回了神,纷纷行礼疾步退出院外。
“王爷,您对她当真下的了杀手吗?”山野狂眸光淡薄的望向松月夏,嗓音清淡的无一丝感情。
松月夏揭开狐面具,负手而立,冷冷的望向变幻莫测的夜空,浅勾薄唇,邪笑反问:“为何不杀他?他处处与本王作对,早就该死了。本王起初碍于他是平衡三方势力的关键,故暂且留他一命,如今时机成熟,有他无他亦无法左右天下将大乱的趋势。”
“王爷是如何看待这个人的?”
“如何看待?”松月夏微微蹙眉,经他这一言,松月夏猛然发觉他对她的记忆少之又少,他对她的了解只限于仆从口中,他甚至无法想象的出她的模样,沉吟片刻,冷声道:“为何要这么问?”
“王爷对她没有什么切实的记忆吧!明明同朝参政事,明明她处处与您作对……”山野狂垂下眼睑,平静的叙述着:“这也难怪,毕竟自从那夜后,您忙与那边交涉结盟,称病缺朝,就再也不曾与她见过面。”
松月夏转身望向山野狂,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今夜的山野狂话出奇的多,也出奇的怪,好似知道些什么,却又不直接说出口,只是一味的旁敲侧击。
“狂,你在试探什么?”松月夏带着冰雪般凛冽的眸光倏然落在他的脸上,寒声问道。
“属下不敢,只是突生好奇罢了!”山野狂面色依旧,清清淡淡的回他。
衣摆猎猎,夜风过耳,松月夏长久的盯着一派淡漠的山野狂,面沉如水,冷冷道:“退下吧!”
“属下告退!”山野狂弯身行了一个礼,转身往院外走去,这就是往生术么,切断过往记忆,忘记想忘记的人、事、情,还真是一个好用的近乎残酷的术式啊!想至此处,山野狂抬手自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凝视片刻,垂眸淡道:“既然有情,何必无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