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凌天舞的内心简直是五味杂陈。喜的是这个世界上从血缘上来说自己其实还是有一双疼爱自己的父母的,悲的是自己从两岁多开始失踪,到现在这父母肯定是找不到了,甚至他们还有没有活着都是不清楚。同时因为某些不知名的缘故,他感到了无边的痛苦。
前世的自己幼年因家门破落与家人失散,后来的自己寻觅多年仍是无果,今生更是与父母没有丝毫的情感,甚至连去寻找是动力都没有。凌天舞的孤独,可谓深入骨髓。
他已经明白了这具身体原主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可以肯定,抓走“自己”的肯定是一个不小的势力,这个势力在培养一群真正的死士。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明明身体已经不同,但自己身体外放的杀气丝毫不减,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比之前世是只强不弱,明明身体素质如此出色而修炼天赋却如此平庸。
现在凌天舞有个大胆的推测,自己降临到这个世界时肯定是吞噬了已经死亡的身体原主人的残魂,所以才会在某些时刻觉醒这些记忆。而天之灵是从灵魂中分化而来的,因为自己前世是没有天之灵的,在吞噬了灵魂之后才获得天之灵,是不是能说明这个世界的灵魂具有某种特殊性......
召唤出九玄琴,凌天舞看着其琴身上那些花纹,感受着这一道道由黑渐变白的琴弦上奇异的波动,他似乎感受到了身体原主人当初的绝望、麻木、嗜血。
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并没有灌注精神力和元气的琴音并不大,奇异的旋律在不大的木屋中缓缓回荡,琴声中蕴含着复杂难言的负面情绪。
凌天舞似乎听到了一个稚嫩却嘶哑的声音,这声音中蕴含着彻骨的寒意和滔天却压抑的杀意: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复仇,复仇......爹,娘,你们在哪里,在哪里......诶嘿嘿,哈哈哈......乙午,你还活着吧,还活着吧,找到他,找到他,我们一起复仇。”
琴音不大,在木屋中回荡,但其中蕴含的情绪似是滔天,竟开始让木屋周围的环境染上了重重幽深,似乎冬天已经来临了一般。
周围稀疏的树叶的黄色在短暂的时间里迅速加深,树皮开始变得干涸、褶皱,树枝开始下垂,树木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陷入的深冬。
“我是谁?告诉我!”
那个声音沙哑而疯狂,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凌天舞在心中道:“我现在是凌天舞,我是凌天舞,已经不是乙巳了,乙巳已死,现在活着的是凌天舞。”
对,现在手拨琴弦的是凌天舞,是十二岁的凌天舞,不是那个手执乾坤玉剑的痴情男子,也不是那个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孩子。
随着凌天舞的发声,琴音开始由幽深萧索开始变得混乱,混乱的琴声逐渐变得条理分明,其中的压抑感逐渐消失了,但杀意却上升了。
琴音急促,前一刻似极北寒风,下一刻变成了涛涛江水,汹涌的江水伴着寒冷的水雾冲击在这小小的木屋内。
道道微弱而明晰的剑气随着琴声在凌天舞身周环绕,剑气中蕴含的杀意逐渐深化,剑气由原本的黑白交替逐渐开始泛着淡红的光芒,宛若实质化一般。
而凌天舞本身的杀气却在逐渐减少,气质似乎变得愈发平和,变得更为淡然,似乎杀意都融入了剑气之中。
凌天舞根本就没有发现,琴身上闪烁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灰色光影,那光影隐约形成瘦长而坚韧的剑形,周围剑气从中、从凌天舞身上散发出来的同时,剑气也缓缓地浸入九玄琴中。
凌天舞的双眼无神,他的心已经随着琴音飞驰在那一幕幕迷乱的记忆当中,飞舞在琴弦上的指尖仿佛根本就不属于他自己。
突然间,琴音变得温润尔雅,周围仿佛冬雪化溪,北风一破东风来。愈深的严寒随着春风的到来被逐渐冲淡,柔和的雨水开始逐渐抚平严冬带来的伤口。
四周的剑气已经完全消失,似乎从未存在过,但是周围残留的杀意却昭示着它的确存在。
九玄琴又变回了当初的模样,黑白琴弦上焕发出来的神秘光彩衬托得其愈加幽深,跳动的琴弦让其更显活力。
凌天舞虚按琴弦,琴音沉下,周围深秋吹拂落叶的声音“沙沙”地回荡在这片小天地中,余韵悠长。
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下吐了出来,压抑的心灵仿佛都被释放了出去。
膝上的九玄琴消失,凌天舞手一伸,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银色长剑。剑长三尺,剑脊笔直,剑刃如雪,剑格合手,剑墩尖锐。
“此剑,名金灵!”
凌天舞的心中出现一个念头,这正是凌天舞的契约灵兽--金属之灵,金灵的念头。
凌天舞脚下一划,身影穿过房门,瞬间出现在枯瘦的梨树林间。
手腕转动,剑光环绕,手腕急抖,剑花片片,脚步随着剑光的轨迹,自然地走动。
随着凌天舞的剑舞,梨树林中泛起森森剑意,其中一道银色轨迹在其中穿行。
长剑撩天,若银龙出海,剑指长空,似鹰击长空,势若奔雷,剑若狂浪。
剑招朴素无华,看似没有丝毫的高明之处,贵在其圆润自如,仿若演练了千百遍一般。
然实为凌天舞随意舞之,因剑在我心,故手出剑如若心动,有圆润自如之意。
剑光一收,林中唯余森冷的剑意,混杂在深秋的凉风之中,随风飘去。
收剑而立,凌天舞将长剑插入似乎一直挂在腰间的牛皮剑鞘中,目光看向梨树林外,沉静的目光与一道文雅但不掩惊讶的目光重合,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凌天舞轻笑一声:“大师兄!”
一道穿着深绿衣袍,腰别长剑,温文尔雅仿佛贵族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凌天舞现在的大师兄——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