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寂静的山谷,此时突然人影幢幢,一队队的巡卫在谷中穿梭来去,寻找着闯入者。
先前那声音又道:“此人身量矮小,身穿褚衣,面白,声音粗嘎。所有巡卫至少两人一组,发现单独一人的,立刻抓起来!”
顾汐语心想还是自己不够小心,不过想一想当时的环境,那么大个空旷的地方,她要把一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拖到哪里藏起来也不可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褚衣在夜里是保护色,能混入巡卫队伍,不能换。声音粗嘎,这是她假冒的嗓音,可以变化。
身量矮小么?倒不见得,她现在的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不过和男子一比,还真是矮小,这个没办法改变。
至于面白么,顾汐语想也不想地低下头去,在地上抹了些灰,便涂在脸上。带着露水的地面灰尘几乎成泥,这么一抹,瞬间就成了黑脸。
改装完成的顾汐语继续在树影中往前跑,跑了三十多丈,身后四五丈处传来巡卫的喝问:“前方何人?”
顾汐语心中一惊,她已经跑了好远,这么快就追来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另一面有人答话:“四组张德虎,李大有!”
“发现可疑人物没有?”
“没有!”
“继续搜索!”
一会儿另一边又有喝问声:“前方何人?”
“二组曾世杰,刘大勇!”
“可有收获?”
“没有!”
……
顾汐语缩在树后,那些巡卫们就在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交叉巡查,她根本动不了,只要一动,就有被发现的可能。
但是老这么下去,也一样会被发现。
她看了看,这已经是山谷的南面了,离苏逸尘那儿越发远了,不过前面十多丈远处,也有一排排的房子,那些房子的建筑和苏逸尘那边的有所不同,随着谷中铃声一起,便有些房间亮起灯来。
巡卫们越来越近,这架势是想把地都刮上一层来寻找,这里很快会被发现,看来只能去那边房间里躲一躲了。
亮灯的房间是万不能进的,显然有人,不亮灯的房间虽然不一定有人,但一定有空屋子。
说做就做,她借着树影,小心谨慎地向那边房子靠近。
此时她无比感谢那些灌木,虽然半蹲着身子往前挪有些累,却避免了被发现的危险。就在她小心穿行,想赶紧穿过灌木丛时,一根细枝勾住了她的衣角。
她用力一扯,居然没有扯断,再用力一折,那细细的枝条仍是纹丝不动。她低头一看,那细枝也只有指头粗细,上面叶片椭圆形,样子很普通啊。但是居然手折不断?
一段话跳入脑海:铁骨降妖树,枝坚叶韧,折之不断,砍之不破,处子细齿嚼之,如嚼甘枝!
她仔细一看,那枝条,叶状,岂不正是云玦拿给她看的铁骨降妖树的形状吗?
她竟在逃命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铁骨降妖树?
可云玦这个坑老头,为什么没告诉她铁骨树这么矮呢?
图形上也只画了枝条,没画树貌,让她一直在留意那些高大的树,把小灌木直接忽视了。要是这树枝不勾住她的衣服,她岂不是要当面错过吗?
既然碰到,她得把铁骨树叶和鬼火树枝一起弄到手,下次还不定有机会能来这谷中,眼前是如何也不能放过的。
根据记录,这枝刀砍不断,手折不折,只有用处子的牙齿咬。当时她看到那条记录时,还觉得可笑呢,天下竟然有这样的怪树存在。
估计是牙齿之中唾液对这树树有极大的影响,所以一咬就会断。
时间紧迫,顾汐语也顾不得多想,低头,凑近那树枝,用牙齿一咬。
树枝应齿而断,可是顾汐语的嘴唇却张不开了。尼玛这是怎么回事,整个嘴里都苦涩得恨不得把牙齿拔掉。
不是说如嚼甘枝吗?骗人,骗人。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顾汐语苦着脸,把那铁骨降妖树枝放进怀中,这枝上有十几片叶子,为了怕不够用,她又咬了两枝收在一起。
云玦说过,铁骨降妖树和血龙鬼火树从来都是相伴生着的,有此必有彼,有彼必有此,那么,血龙鬼火树也在这儿?
尽管后面巡卫们的搜寻声音越来越近,顾汐语仍然决定冒险先把血龙鬼火枝弄到好,再去找间房子躲藏。
刚刚咬过铁骨树枝后苦得几乎麻木的嘴唇里,突然漫过一丝清新甘甜,因为有之前的苦,愈发觉得此时有多甜,却又不是甜到腻人那种。
这就是甘枝的味道?
回甘的感觉让她心中对这树枝存着的一些怀疑也打消了,看来是没有错的。
可是,血龙鬼火树在哪儿呢?
这里只有两株铁骨树,旁边的灌木一片一片延展,根本不见血龙鬼火树。她记得当时在医书上的描述是:血龙鬼火树,长年青绿,样式普通,唯树皮剥开,其内如血,触手生温。
她都剥开旁边好几种灌木的枝了,并没有什么不同。
难道云玦骗她?这血龙鬼火树根本不在这里吗?
再耽误下去,那些巡卫可要巡到这边,她连躲到那边房子里的机会都没有了。远远的都能看到巡卫的身影了。
她在暗处一时没被发现,可等他们走近,她就藏无可藏了,她可不指望一会儿还有一个苏逸尘出来方便顺手帮她。
顾汐语虽然心中十分不舍得就此放弃这个机会,还是决定先藏一藏再说,她慌不择路地向右走,绕过一株直径一尺左右的树就出了灌木丛,可以接近那边的房屋。
这时候,树上突然掉下来一段树枝。
她没有看错,是真的掉下来一段树枝,而且,那树枝一尺余长,甚至还带着刚被截断的新鲜伤口,落在顾汐语的面前。
顾汐语抬起头来,头顶上只有一片密密麻麻的树叶,上面静悄悄的,她什么也看不到。如果树上有人,那个人是不是也如她一样是个闯入者?不然,怎么会在看见她后不揭发她?
或者树上不是人,而是某个动物不小心踩断了一节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