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了、下、去!
顾汐语吓了一大跳,赶紧避开,道:“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呃,就算徒弟犯了错,也犯不上你这个白发老头儿来行这样大的礼,人家还没满十五岁,你这是要害人家骂我么?
再说,你不是已经想要把杜渊赶出师门,吓得他都跪了,也算是帮我出了一口气了。另外,当时的情况,不怪他这那样,毕竟邵老爷子的确是闭过气去,一副好像死了的样子。哪怕杜渊同是医者,不了解针灸之妙,在急切之中行为过激,也是正常反应。她是想给他个教训,却没想叫老爷子这个当师傅的来承担。
程子越和杜渊见师父竟然对顾汐语下跪,也都吓懵了,哪里还敢站着,也赶紧跪下,不过,他们是对着邵丁山的,但是邵丁山此时面对顾汐语,倒好像师徒三人在同时对她下跪一般。
哪怕顾汐语这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哪怕她也算见多识广,却着实被邵老爷子这一跪吓着了。
虽然她避开了,可邵丁山老爷子却固执地换方向继续跪,顾汐语避开三次,他硬是三次换回仍是对着顾汐语跪着。
顾汐语有点慌了神,邵老爷子年纪和她爷爷差不多,她哪敢承受这样的大礼,忙道:“老爷子,您再不起来,可折杀我了。您快起来吧,这个,虽然你徒弟是无礼了些,没弄清情况就打人是不对,虽然我是很生气想打回来了,可是你也犯不着这样。大不了我原谅他了,您起来吧。”
哎,老人家,就算收徒不慎,您也不用做这么大牺牲吧,我都没怪您呢。
邵丁山一脸严肃地道:“你别动!”
顾汐语不知道这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说了不怪罪杜渊了,怎么他还不起来?就在她呆愕之中,邵丁山竟然对着顾汐语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还连磕了三个,这才严肃认真慎重恭敬虔诚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顾汐语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地上了,她觉得她已经被雷得外焦里嫩酥香松软了,这是开的什么国际大玩笑?邵老爷子你年纪一大把了,不带这么玩的啊。
不说顾汐语了,程子越和杜渊也是感觉一阵天雷滚滚,直接呆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面前这小丫头才多大,师父多大年纪了?这拜师之说,从何说起啊?
要是师父拜了这小丫头为师,他们可是师父的徒弟,该叫这小丫头什么?师公?师祖?师奶奶?十五岁不到的师奶奶?
杜渊更是直接傻了,他堂堂御医院副院长,前御医院院长的得意徒弟,年轻有为,医术精深,被誉为御医院百年来最杰出人才,要是这以后,突然冒出一个还没及笄的师奶奶,那像什么话?
那以后路上要是遇上了,是见礼呢,还是不见礼呢?哪怕他再自负再狂妄再目中无人,也不敢不尊师重道。若是见礼,面子往哪里搁?怎么见人?若是不见礼,那是欺师灭祖,后果更严重。
杜渊纠结极了。
顾汐语也是哭笑不得地道:“邵老爷子,您快起来,您就别折杀我了。你的年纪都能做我爷爷了,天下哪有这么拜师的?”
邵丁山一脸严肃无比认真地道:“医道无涯,达者为先,小姑娘针灸之术举世无双,邵丁山是真心拜师的,师父切勿推辞,您若推辞,邵丁山就长跪不起!”
顾汐语快哭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爷爷?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呀,只听说逼婚逼嫁逼上梁山,哪里见过逼人收徒弟的?而且还是收这么一位白胡子爷爷做徒弟,很惊悚好不好?
她揉着额,顶着脸上通红的巴掌印,本来还想找那杜渊出口气呢,现在这么一来,连出口气也不好意思了,她只想落荒而逃了,她无奈地道:“邵老爷子,您先起来说话!”
“师父既不肯收徒,弟子便长跪不起!”邵丁山固执地道。
顾汐语嘴角抽搐,再抽搐,抓狂地道:“邵老爷子,您看我才十五岁,我怎么能收你为徒弟?这么一来,我岂不成了怪物了?我不管你什么达者为先,这徒弟我是绝不能收的,老爷子不要强人所难!”
好吧,就算这个世界很玄幻,我也没轻狂到这个地步,以后一个白胡子爷爷跟在自己身后叫师父,想想这场面,这多惊悚啊?
程子越和杜渊这会儿满头满脑摸不着边,面前这两个人,一个非要拜师,一个非不肯接受,而且这年龄差也实在太大了,这情形也实在太怪异了,师父就这么一直跪着,他老人家的身体也撑不住啊。再说,他们也了解师傅的脾气,说拜师那是真心绝不掺假的要拜师,只怕不管小姑娘答应不答应,他都是拜定了。
难道真叫师父长跪不起?
程子越灵机一动,道:“小姑娘,我有个折衷的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邵丁山吹胡子瞪眼睛地道:“什么小姑娘?那是你师祖!”
程子越被师父训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狼狈点头道:“是是是!”
他苦笑地对顾汐语道:“那个小姑……师……姑……嗯,师父他老人家佩服您的医术高明,情愿以弟子之礼相待,师父是出于对医道的一片虔诚之心,所以拜师之意至诚,小姑……嗯,那个……你若是不收我师父为徒,他老人家必然不肯起身,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小姑……嗯,那个师……嗯……”
程子越表示在师父一再瞪过来的眼光中压力山大,你说这么一个小姑娘,叫小姑娘不能叫,叫师祖叫不出口,只好每次蒙混嗯哼两下过去,就这么嗯哼两下,邵丁山已经很不满意了,重重哼了一声。
这一哼,把程子越给哼得差点汗水齐流,忙加快语速,道:“那个,我倒有个折衷的办法!”
邵丁山见他婆婆妈妈的,影响自己拜师,已经不耐烦了,没好气地道:“啰啰嗦嗦的?什么办法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