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随便带着三四十家人凌驾于官府之上抓人拿人,而且,还得罪了皇亲,这件事的性质有多严重。只怕到时候,侯爷也不会保他,何况,地牢里跑了的那个君墨染,是侯爷交代看顾的重要犯人,却跑了。侯爷私设地牢,动用私刑,这事要捅了出来,那才是比天还大。
这时候的顾远,没有任何想法了,唯一的指望就是用一些皮肉之苦,换回赶紧离开。
在这儿待得越久,就于他越不利。
这件事他理亏,而且内情不能被人知道。
顾远把头磕得梆梆响,求得无比诚恳。
欧阳宇凌不耐烦地皱着眉,幽幽地长叹一声,道:“我这人啊,就是心太软!”
听了这话,顾汐语差点一个趔趄,滚下楼梯来,他还心软,那世上还真没有心肠硬的人了。而韩东宸则是一脸便秘的奇怪表情,周显和王成对看一眼,眼中的神色也诡异莫名。
顾远听得有门,忙继续磕头:“是是是,王爷心地善良,肚里能撑船,一定会帮小人这个忙的!小人甘愿接受任何惩罚,绝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你这么求我,我要是不帮你,好像真的说不过去呀!”欧阳宇凌似乎为难地一叹,缓步走到楼梯下,竟然抬眼看了看二楼楼道口的顾汐语一眼,两个人隔着一截楼梯,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顾汐语只当没看到,把目光移到别的地方。
欧阳宇凌迈步了,上了一阶,又上了一阶,顾汐语瞪着他,难道他是要上来?
好在他上了三阶后就停了下来,站在那儿,回过头看着大堂里的人,悠悠地笑道:“二管事,你说得不错,本王肚里能撑船,所以,哪怕你把本王的面子掀得一点不剩了,但是本王还是不计较,说不动你一根手指头,就没动你一根手指头,本王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顾汐语腹诽,那还叫没动一根手指头?在他的威压下,顾远算是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当着威远侯府其他下人的面,像条狗似的跪在地上求他,这样的折辱,顾远连个屁也不敢放,还得陪着笑夸他肚里能撑船,亏得他也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肚里能撑船呢。
顾远道:“是!”
欧阳宇凌道:“本王是个好说话的人,所以不介意你下了本王的面子,但是,本王是个生意人啊,尤其是,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做生意,你给我这么好彩,我要是不说点什么,我这里以后还有人敢来吃饭吗?你觉得是不是?”
顾远道:“是!”
“所以,本王的面子丢了就丢了,本王不计较了。但是,客人的面子不能丢。至于这客人的面子应该怎么还回来,本王倒有个提议,就是不知道二管事肯不肯办!”
“肯肯肯,我一定照王爷说的做!”顾远这时候哪里还敢说个不字?早听说落在英王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是他今天时运不济,竟然好死不死直接撞在英王手中,看样子英王并没想要他的命,他已经暗自庆幸了。
欧阳宇凌笑得风光霁月,道:“客人的面子怎么丢的,自然应该怎么找回来。这样吧,二管事打人耳光的手法很熟练,不如也尝尝这滋味如何?”
“这……是!”顾远才一犹豫,猛然想到,若是这时候再说出一个不字,只怕英王会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他,忙应下了。
欧阳宇凌指着那被打的食客,道:“你过来!”
那位先前很嚣张的公子,哪怕在顾远的耳光和强制之下也十分不服,但在欧阳宇凌面前却是服服贴贴的,上前几步,拱手作揖九十度,恭敬地道:“王爷有何吩咐?”
欧阳宇凌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有吩咐,而是这位二管事让你们找回你们失去的面子。你不是被打了一耳光吗?就由你先动手,一掌还三脚,一脚还三脚!至于没被打的,虽然没有身体的伤害,可不也丢了面子吗?所以,抽一耳光也就是了。”
那公子十分高兴,正对顾远怀恨在心,立刻道:“多谢王爷为我等找回面子。”说着,他走过去一巴掌抽在顾远脸上,啪地一声,很响。
顾远脸上吃痛,心里更是痛恨,恨恨地瞪了那公子一眼,意思是走着瞧!
欧阳宇凌轻轻击掌,笑得分外开心,道:“这声音还真清脆,不过,二管事眼中的恨意实在太明显,显然对你这一耳光不满意,你没尽全力呀,你这是想害二管事吗?这一耳光不算,重抽!还有三耳光,快点!”
那公子几乎笑出来,有英王这句话,他还有什么怕的?当下轮圆了巴掌,清脆的三声巴掌声响过,顾远的脸肿起来了。那公子得出心中怒气,乐得眉开眼笑。
欧阳宇凌也笑着,十分的温和亲切,悠声道:“你的面子找回来了,你可以走了,掌柜的,给他结账,面子既然已经找回来,就不能白吃了。咱们生意人本小利薄,不能做亏本生意。结完账后,你就可以走啦!”
且不要说是英王的酒楼,就算不是,难得这么扬眉吐气,那公子立刻就结账去了。
欧阳宇凌背着手站在楼梯上,好像在旷野中看风景,四十五度仰望,说不出的风流潇洒,说不出的卓然洒脱,他道:“一个一个来,但凡没有尽全力的,便是要重来的,除非你们与二管事过不去,想多打他几巴掌。快点动手吧!”
顾远垂头丧气地跪在那里,已经连眼角也不敢抬了,要是再抬一抬,英王来一句,你眼里有怨恨啊,说明没尽力,这巴掌不算!他可得多挨无数下了。
他这一垂头,连眼皮也不敢抬。
那些被看守的年轻食客本来就有年轻人的血性,这时候还哪里会客气,一人一巴掌,抽得爽快之极,然后乐颠颠的去结账了。
他们都抽完了,顾远已经成了猪头。一个声音突然冷冷地道:“英王,好大的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