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樰椽这么想,实在是这时候的顾汐语与欧阳宇凌之间,不但没有一句话交流,连个眼神交接都没有。
而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顾妙珠心中却暗暗冷笑。虽然之前英王曾经几度出现在威远侯府并对顾汐语表示出一些兴趣来,现在看来,英王殿下一定发现这个草包除了突然变得漂亮了之外,其他的也稀松平常吧?
这时候,太子却是含笑走了过来。他举起杯,道:“五皇弟,你躲在这儿,是怕为兄灌你酒吗?”
欧阳宇凌淡淡一笑,道:“这不还是被你找上了?”
太子开心地笑道:“依我看,五皇弟是最会找位置的了,你这个席面,才真正当得上美女如云呢!”
说着,他含笑看了樰椽和顾汐语一眼,又看了顾妙珠一眼。
虽然顾妙珠论相貌不如顾汐语,论才名不如樰椽,可在京城的贵女圈中,她也是数得着的一号人物。
她这话出口,坐在旁边桌上的王梦玉等人的神色十分复杂,她们都不是丑女,甚至也是排得上号的美人,可是谁叫前面还有樰椽,后来又出了个顾汐语呢?
太子这么一说,意思这么明了,这一桌的几位固然心中高兴,别桌的不免心情复杂了。
顾汐语只当没有听见,继续吃自己的。
樰椽微微笑着,仪态万方,雍容端庄。
顾妙珠低垂螓首,显得极温婉柔顺。
欧阳宇凌哈哈一笑,道:“还是太子皇兄慧眼,说到我的心里去了。”他突然看了太子一眼,笑道:“那太子皇兄来我这里敬酒,看来也不仅仅只是敬酒了!”
太子想到今天没有被左贵妃带到沟里去,全身而退了,又看了好大一场热闹,心情甚好,笑嘻嘻地道:“本太子当然主要是来敬酒的!”
言下之意,次要的就是来看美女的了。只是他身为太子,不会把这话说出来,哪怕是开玩笑,这话也轻浮了,有损他一国太子的身份。
但是,众臣们都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来,太子平易近人,众人就算是应景,也得笑望的。
太子和欧阳宇凌喝了一杯,虽然刚才谈笑之间轻松随意,但敬过酒后,他便是要回去了的。他没有欧阳宇凌这么胆大,因为他有所求,所以必须守皇宫礼仪,不可造次。
就在太子准备转身之时,只见樰椽轻声道:“殿下留步!”
今天樰椽话不多,除了对欧阳宇凌说过一句之后,再对太子说的。
太子微笑回头,道:“窦小姐有何指教?”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樰椽的心思在老五身上,老五的心思在顾汐语身上,与老五相关的女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换言之,他对樰椽平时也是十分客气的,何况现在更是在人前,所以给樰椽足够的面子。
樰椽这一盈盈站起,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她脸上飞起一片轻红,带着几分娇羞,悄悄地看了欧阳宇凌一眼。
但是欧阳宇凌正举杯喝酒,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唇角一片笑意,好像没有听见樰椽的话一般,樰椽眼底深处闪现一丝落寞,又似乎带着几分不甘,但是脸上却是一派得体端庄笑意,道:“今日盛会,樰椽想敬花献佛,敬太子殿下一杯!”
继皇上要给顾汐语赐婚之后,樰椽的这句话,相当于又是一次小小的轰动。
樰椽心中系着英王,这在京城中几乎不是秘密了,人人也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觉得能配英王者,非樰椽莫属,而能配樰椽者,英王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后来,英王的态度一直很暧昧,而顾汐语后来又有异军突起的架势。
樰椽身为大家闺秀,也不可能像当初的草包顾汐语追齐王那么没脸没皮。再说,草包顾汐语虽然追得没脸没皮,可她和齐王好歹有个婚约在。她和英王之间,可并没有婚约啊。
而且,那草包顾汐语不知羞耻,不知美丑,一再挑战别人的承受底线,做出再出人意表的事情别人也见怪不怪了。她要是这么不顾形象没有矜持地去追英王,那她辛辛苦苦维持的形象,可就全丢了,她会成为另一个笑柄。
她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对于顾汐语,她的内心是很复杂的,既有羡慕,也有向往,既有嫉妒,也有不屑,既有恼恨,也有盼望。
那一次去威远侯府,那时候的顾汐语,还是草包加丑怪,可那是她久久不能得到英王殿下一句明白话的时候,她就想到了顾汐语,想到了那个追在齐王身后没脸没皮,以未婚妻身份自居,不准别的女人多看一眼,不准别的女人对齐王有非份之想的顾汐语。
那时候的顾汐语是丑怪凶恶粗俗无礼神憎鬼厌,可她对于齐王的态度,对于齐王那种势在必得,用尽全部的时间和心力,用尽全部的手段和名声来奠定她这个未婚妻身份的行为,其实是让樰椽心里十分羡慕的。
也正是那一次去到威远侯府,她突然发现,也许顾汐语不是传说中这样,她很特别。
那时候,她想和顾汐语做好朋友。
身为京城第一女,她也寂寞,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其实让她一直觉得孤单,所以,她觉得如果顾汐语真的这么特别,有这么一个朋友,应该也不错。
但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
顾汐语是很特别。甚至,她不丑,不笨,不蠢,不傻……
可是,英王殿下似乎对这样的她十分关注。超过了关注自己这个青梅竹马。
今天,顾汐语只是出现在这里,似乎就已经抢尽了风头。她这个京城第一女突然之间从众人瞩目的焦点上,被人们几乎遗忘。
最最不能容忍的是,她是坐在顾汐语的身边。
顾汐语突然变成了一个发光体,她那么耀眼,那么夺目。自己这个京城第一女,生生地被她盖住了光华。
人们看过来时,目光都是在看顾汐语的,那把她樰椽置于何地呢?如果她不在这里也就罢了,既然她在,她就得做点什么再次夺回别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