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情况十分诡异，血水已经被置换到深海去了，动植物也没有死亡，但就是毫无生机。
小球鱼的话更是让我皱眉，她竟然闻到了早已死去多年的亡魂的气息。
上一任海王那个时期，尚有无数强者，苍龙也没有潜入深渊。但那个时代的强者都已经死了，现在他们的亡魂要钻出来了？
我和小球鱼在南海滞留了数日，一直在寻找气味的源头，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连守陵人都找不到，我就更加无可奈何了。很明显，海洋的生死法则的确在改变，等到某个时刻将会爆发出骇人的异变。
精灵族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没办法待下去了，先带着小球鱼回到了金砂城。她要在附近挖坑，短时间不会离开。
而沧舞还在北海，短时间不会回来。
我询问小球鱼：“你能保护金砂城的鱼吗？如果是我这种级别的生灵袭击金砂城，你能杀了他们吗？”
小球鱼看起来毫无战力，但她是神秘的守陵人，我觉得她很恐怖。
她也毫不犹豫的点头：“像你这种鱼，我可以一次性活埋十条，不过呢，我不能乱埋鱼，会被大海母亲责怪的。”
神灵果然不同凡响，小球鱼这种奇特的守陵人，我觉得她一铲子能把血精灵给埋了。
我就道：“有一些不听话的鱼可能会来残害同类，你赶走他们就行了，我想去大陆看看。”
血精灵屠杀了南海，又没有出现在北海，那他们必定是回大陆了。
我老感觉不安，虽然我对人族没多大的感情，可心里还是想去看看的，毕竟我母亲也在陆地上啊。
小球鱼答应了我的请求，我又去叮嘱小柯，让她守在金砂城不准乱跑。
她很不乐意，不过还是听话了。
我当日就离开了金砂城，直奔阿斯达城邦而去。
阿斯达城邦屠城惨案已经过去很久了，有一些海月国民也入住了阿斯达城邦。按照我的预想，此时阿斯达城邦应当有不少平民的。
我飞到码头的时候，的确也听到了城内的喧嚣声，但很奇怪，因为那喧嚣声太大了，就仿佛无数个大嗓门的人在狂笑一样。
这很不符合人族的习惯，人族的嗓门没有这么大的，城内似乎陷入了狂热的欢呼一样。
我瞬移入城，越过城墙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城内密密麻麻全是兽人！
牛头人、猪人、虎人、豹子，还有飞鸟，巨蛇……
人族形态的，野兽形态的，占满了城内每一个街道，而这些街道全被鲜血染红了。
地上的血液已经干枯，但没有消散。空气中血腥味很重，各种兽人在街头斗殴，或者在酒馆吃喝，偶尔还有一队队兽人士兵走过，他们拉着马车，马车上装着人族的尸体。
我心头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皮普斯公爵呢？他不是在管理国家吗？我离开大陆也不过五个月，回来一见，却看见阿斯达城邦被兽人占领了。
阿斯达城邦是海月国南方大城，远离精灵之森，如果连阿斯达城邦都被占领，那其余城邦岂不是……
我在高空飞行，跟随着兽人士兵的马车。他们用人族的马车运人族的尸体，运到城外荒野，丢尽了一个大坑。
我俯视一看，那大坑里全是黑色的灰烬，还有一些被烧焦的骨架。
偌大一个坑，竟被黑灰铺满了一层，可以想见，这里究竟焚烧了多少尸体。
此时下方的兽人士兵将发臭的尸体又倒入巨坑，然后洒上特制的兽油，一把火点燃了。
兽油的香气和尸体的腐臭缠绕在了一起，伴随着黑烟飘上了高空，引来了无数大鸟盘旋。
我不再多看，往其余城邦飞去。
然而沿途所见，几乎没有一个人族，到处都是兽人。
精灵之森的所有兽人都出来了，他们在五个月之内占领了海月国。
终于，我来到了罗兰城。
这里是我在大陆的故乡，远远看去，最高的那座塔上，挂着几面兽人的旗帜，迎风飘扬着。
那是修道院的高塔，蔓蒂小姐就住在里面。
我瞬移过去，却见修道院内也到处都是兽人。而我也终于看见人族了，是一些可怜的修女，被兽人当成了奴隶，惨不忍睹。
我进入高塔，这里面却只有一头臭烘烘的野猪在睡觉，旁边两个修女赤身露o体正在给他扇风。
我不敢相信见到的一切，就仿佛一夜之间，人族的文明彻底被摧毁了，大陆陷入了黑暗纪元，男人被屠杀得干干净净，女人成了玩具。
这是鲛人的黑暗历史，现在人族也进入了如此惨烈的历史。
我无声无息出现在猪人面前，直接捏断了他的喉咙。
两个修女吓得大叫，脸色惨白，身体发抖，哪里还有一丝尊贵的模样。
这是最普通的蓝袍法师，却连一个火球都不敢释放了。
我抓起地上的毯子丢过去，遮住了她们的身体。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我人族的外表让她们安静了下来，她们忽地就嚎哭着爬过来：“救命，救救我们！”
高塔内的血腥味都十分重，兽人喜欢血腥味，他们没有特意清洗血迹，只是把尸体给搬走了。
整个罗兰城，无论是街道还是建筑，都是血红色的。
两个修女口齿不清，只想让我带她们逃命。
我不得不利用龙威，强迫她们回答我的问题。
“到底怎么了？赶紧说！”
她们终于说了，声音嘶哑，语气颤抖，仿佛见到了恶魔一般。
“那些兽人，突然进攻海月国，他们本来就已经驻扎在海灵河沿岸，听说是要支援北方要塞的，但突然袭击城邦，几个月时间就攻陷了所有城邦。”
“北方军队陷入战场无法回来，皮普斯公爵带着平民西逃，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虽然我和卡尔都在提防兽人，但谁也没料到兽人如此疯狂，攻占城邦也就算了，竟然还屠杀平民，海月国两亿平民，全都被屠杀了？
不可能，就算兽人也有数亿人，也不可能在几个月时间内屠杀掉所有平民，一定是血精灵出手了。
血精灵十分钟就可以屠杀一座城，只需要一只血精灵就可以将海月国杀得干干净净。
但我还是怀揣着希望，卡尔带着一些人西逃了，并没有死绝。
我再次询问：“蔓蒂小姐呢？”
两个修女一下子崩溃了：“死了，被兽人分尸了……”
我瞬间血气上头，眼眶通红。
蔓蒂小姐在我心中拥有特殊的地位，她被分尸了？
我感觉皮肤在绷紧，那是鳞片要钻出来的迹象，我快忍不住化龙了。
脚步一踏，瞬移离开高塔，暗系魔法全力展开，一刹那，整座罗兰城陷入了黑暗。
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口都被黑暗笼罩，五千个兽人惶恐不安，在不知不觉中被我收割了生命。
两分钟后，黑暗散去，除了几只猫人，所有兽人都倒地身亡。
修女们一脸茫然，接着狂喜，痛哭流涕。
我将那几只猫人禁锢，直接拉上高空。
她们都是女性，惊慌失措，瑟瑟发抖。她们每个人都抓着钱袋子，里面装满了人族的珠宝。
我想起了露丝，那个爱财的小猫咪，她当年在罗兰城赚钱养族人，而现在，连她的老爷都死了。
“你们要钱做什么？给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我冷冽道，几只猫人紧紧抓住钱袋子，哭叫道：“我们只是跟随他们来捡便宜的，没有杀人。”
“要钱做什么？”
我再次问道，她们颤着手，终于将钱袋子丢下高空。
“族人都失散了……我们没有编队，只能偷偷藏着钱留着往后用……别杀我们……”
我的愤怒无法抑制，蔓蒂小姐被分尸的消息让我濒临崩溃，皮肤痛得厉害，龙鳞甚至已经钻了出来，把我刺得血肉模糊。
“滚！”
我一把将她们挥开，她们砸在了一些兽人的尸体上，赶紧跑起来疯狂逃亡。
我不再停留，朝着西方飞去。一次瞬息就是千里，数次之后，已经抵达了海月国西方边境。
这里也被兽人占领了，而且出现了一些军人的尸体。
北方军队显然跟兽人交手了，但失败了。
我眺望西方，能看到尽头的雪山，那里距离遥远，无边无际的无主之地，竟然也到处都是兽人。
我冷静思考片刻，转头往北方飞去。
沿途都是军队的尸体，很多兽人甚至还绑着一些战俘虐待，不急着杀死。
万米高空全是血腥气味，整个海月国仿佛被血水浸泡过一样，此时血水退去，留下了鲜红的痕迹。
我抵达北方要塞的时候，看见了最后一支军队。
只有一万多残军，在格林要塞死守城门。外面是十万兽人大军，在一头虎人的带领下，抓起缴获的火雷石，一颗颗砸入城内。
他们不急着攻城，跟玩耍一样，抛着人族的火雷石。
我在这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真龙级别的气息。
就想划过天空，留下了一丝气息一样。
这里也有一丝气息，并不是龙的，而是未知的生灵的。
我凝视那一处天空，气息正在消散。或许昨日，一只血精灵就来过此处，在天空中停留了片刻。
感应散发，千里之内，并无血精灵。
下方的格林城邦已经着火，几十万颗火雷石变成了兽人的玩具，他们在疯狂戏弄这最后的一支残军。
我飞到格林城邦上空，朝着城外一声轻吼。
仿佛升起了一道屏障，龙族的吼声化作一圈圈波纹冲了出去。
漫天的火雷石被波纹击飞，飞回了兽人的军队之中。
轰隆爆炸声此起披伏，兽人们惊恐逃窜，不过片刻时间，大火连营，把一切能烧的都点燃了。
我不去多看，水系魔法施展开来，一场暴雨落入城中，将城内的火焰熄灭。
那一万残军从城墙护体中探出头来，而城内的几十万平民也朝天叩拜，以为是上天救了他们。
我飞落在城墙，这里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军，剑刃已经断裂，手臂也少了一条。
他看见我立刻跪下，显然知道是我在施展魔法。
“多谢大人出手相救，不然格林成四十万平民必死无疑。”
他语气很冷静，是那种绝望一般的冷静。
“古德大将军呢？望月祭祀呢？”
我问了两个人，这将军一颤，低头回答：“古德大将军被一只精灵咬断了脖子，望月祭祀返回了布拉德城邦，我也不清楚她的情况。另外，皮普斯公爵带领两百万平民逃出了海月国，或许已经抵达了西部雪域。”
我心脏猛地一跳，望月返回了布拉德？
水晶预言浮现在我脑海，满目疮痍的皇城内，望月从观星台上一跃而下。
我完全顾不得询问多余的问题了，直接往南方飞去。
临走前，我让兽人的天空上下去了火雨，这是沧舞曾经用过的，一滴一滴的火雨，烫得会让人恨不得撕破头皮钻出来。
我施展了所有力气，甚至化作龙形，在高空瞬移，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抵达了布拉德城邦，而此时我的身体都遭不住如此强度的瞬移，竟隐约有些刺痛。
我已经看见了望月的观星台，观星台下方的皇宫跟水晶预言的画面一模一样，全部化作了焦土。
而城内早已被兽人占据，到处都是女人的哭嚎声。
我再一次瞬移，抵达了观星台上方。
这里很干净，但空无一人。我心里颤了颤，往下方看去。
那下方的焦土之中有一抹亮色，蓝色的衣衫被掩埋在烧焦的土地中，只露出一截袖子。
百米之遥，我一头冲了下去，将四周黑土砸开，看见了面无血色的望月。
她就躺在黑土内，没有一丝生机。
不可抑制的伤痛袭来，我将她抱起，手指抖个不停。
她以前明明说了不会自杀的，她早已不愿守护海月国的根基，但为什么还是跳下来了？
蔓蒂小姐的事已经让我无法接受，没想到望月也死了。
黑灰飞舞间，我的翅膀完全失控，就这么钻了出来，将我脊背撕裂，内心的痛苦和身体的痛苦逼得我眼泪也出来了。
无法接受，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目光看向东方的精灵之森，我抱着望月飞上高空，杀气毕露，老子要宰了那帮精灵！
化作电光飞向东方，此时什么顾虑都抛弃了，我就想杀精灵。
在这种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怀中的尸体却忽地动了一下。
我猛地停下，恐怖的速度让我在高空翻滚了数百米，最后才堪堪止住。
望月在动！
我低头看她，她脸上出现了血色，接着呼吸也出现了，最后她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我一下子抱紧她，她却十分迷茫。我带她落下地面，划破手指给她喝了一滴龙血。
她终于恢复了精神，扭着脖子坐起：“哎呀，好痛啊，我的脖子僵化了，手脚也是。”
她跟木头一样活动着手脚，一阵嘎吱作响传来，她身体开始发暖了。
我又惊又喜，此时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望月却很聪明，看看我又看看四周，然后嘿嘿一笑：“怎样？哭了呀？我这个是符文魔法，叫做装死术。你是不知道啊，当时有一只诡异的精灵一直盯着我，哎，我无能为力了，只好装死了，跳下去摔死了，那精灵就走了。符文魔法真是厉害，还好我勤奋一直在研究……”
我将她抱得紧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良久过后我们才重新出发，我的理智回来了。现在不能去精灵之森，因为那里很危险，如果有两只以上的血精灵存在，我们必死无疑。
我要去西部雪域，先找到卡尔。
我化作龙形，载着望月飞行，她趴在我背上拍打个不停：“我终于实现了愿望，我现在是龙骑士了。阿四，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联系？我们的契约魔法好像生效了。”
她瞎说，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问她关于兽人攻击人族的事。她语气也低沉了。
“兽人其实不厉害，是诡异的精灵出手了。我们人族的底蕴几乎没有了，教廷之中可能有强大的先辈，但根本没有露面，直接就跑去西部了。”
“北仟帝国原本被海月国和紫荆国两面夹攻，都要投降了，但突然不要命地进攻，把两国的军队都拖住了。很明显，精灵族和北仟国联盟了。”
“三国的军队陷入混战，又被兽人浑水摸鱼，死伤惨重，更可笑的是，北仟国竟然也被精灵攻击了。现在三国的幸存者都逃去西部雪域了，可算是不打架了。”
也就是说，整个人族平原都沦陷了，这不止是赤血千里了，是万里。
望月唉声叹气：“东方也有很多幸存者，他们靠近精灵之森，兽人族没有杀他们，打算把他们当做奴隶使用，以后整个大陆的矿场都由人族来挖了，还不是挖给自己的。”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兽人族在精灵族的帮助下，势如破竹，人族又陷入战争，无论是军队还是强者都在混战，根本无法抵抗兽人族。
我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人族的底蕴如此不堪吗？就没有一个真龙级别的强者吗？”
望月翻了个白眼道：“肯定有啊，最起码教廷有，整片大陆，真龙级别的强者最少也有三四个吧，但是他们啊，高高在上，一心静养延续生命，怎么愿意出来对抗精灵族呢？万一死了岂不是亏大了？所以都跑啦，反正平民在他们眼中不值钱。”
（两章合一，明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