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柔的力度,与其说是弹脑门,倒不如说是打情骂俏的一种表达方式。
俞薇薇就那样看着文清,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两人并肩出了海鑫花园。
海鑫花园书房中,刘蕊柳叶眉紧皱着,眸子直直的望向俞霆:“爸,你刚才说那话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感到庆幸?真是如她所猜想的那般,她是因为长得像迦郁桦,才进了俞家的门,得到振轩的爱么?她不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俞霆从书堆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的问道:“你觉得呢?你要家世没家世,要美貌,比你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要论才么,你也有些差劲。你说振轩为什么宁愿气的他妈生病也要娶了你?”那口气中依旧有些不屑与愤恨。
愤恨?刘蕊惊了一惊,“所以,这就是你们不满我的原因?因为对我不满意,所以从来不承认我,即便我为俞家生下了一儿一女,你们也不承认我?甚至不让我进这里一步?”刘蕊的身子轻轻抖动着。
原以为,振轩是因为爱极了她,才不顾他爸妈的反对娶她进门的。甚至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受他们的刁难,所以才从不曾带她到他们跟前的,却不想,是因为她根本就只是一个替代品?
刘蕊只觉得心在流泪,渐渐的蔓延成磅礴之势。仿佛下了一场大雨,冲击的她整个心扉都是泥泞不堪的。
俞霆看她身子微微颤抖,老眼中掠过一丝不忍。然而想起老伴的死因,他便无法原谅这个女人。“我们不承认你?笑话!”俞霆瞪大了眼睛,“你仗着振轩对你的宠,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过么?他妈妈生病弥留之际,想要见见你。你是怎么说的?振轩说不让你来海鑫花园!刘蕊!你一个当媳妇的,婆婆生病了不照顾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一句话,哪怕是句违心的问候都没有。这样的你,让我们如何接受?”俞霆有些火大的说道。
声若洪钟的声音惊的刘蕊心里“咯噔”了一下,嘴唇微微抖动两下,她说的有些不利索:“振轩说婆婆那会儿是在装病,因为她不愿意见他娶我,所以装的。让我不要来这里,也不要打听她的事情。我怕振轩生气,所以就没有多问。我真不知道当初婆婆已经快要不行了。”刘蕊柳叶眉蹙了一下,紧接着便扑簌簌的流下了眼泪。
当初她真的完全都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她可能会说服振轩过来看望一下的。即便,他们对她再不满,她也不会真那么冷血的看着他妈妈离开而无动于衷啊!
刘蕊觉得很委屈,也很冤枉。泪若断线的珍珠,滴滴落在衣襟上,晕染了一大片。
俞霆看她落泪,有些愤怒的转过了头:“不要把你的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振轩都已经离开了,她还把一切都推到振轩的头上,这就是她的真爱?俞霆冷笑一声,听着背后的抽噎声,心烦的厉害,“走,走,赶紧走!别让人知道了,以为我真有多不讲理似的!”
刘蕊抽噎
的又大声了一些。她伸手抹去眼角上的泪珠,望向前头显得有些朦胧的背影,略显踉跄的转身走了出去。
泪水一波接一波的袭来,仿佛流不尽似地。
刘蕊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悲哀的一天了。自己深爱了二十多年的丈夫,爱的竟然不是她,只是把她当做了别人,更甚者,因为那个早已经不在的女人,她莫名其妙的被公公仇视了二十几年!
呵呵,呵呵。刘蕊不知道她是怎样回到俞家老宅的,只觉得一颗心都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眼神空洞洞的望向桌子上她每天都要看上几遍的俞振轩的照片,她眼睛酸的更加厉害。起身,她伸手拿起想要把它甩到地上。然而终究抵不过心中的不舍,她捏着那张照片,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朦胧中,似乎回到了他们初相遇的时候。
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爱做梦的年纪。她只是一个平凡家庭的普通女孩,也幻想着有白马王子开着豪车,拿着数不完的票子,让她坐在宝马车上笑。
俞振轩给了她这一切。他的出现就像是为了满足她的幻想而来的。他有钱,帅气,更重要的是对她好的不得了。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两人结婚,她都有些不真实的梦幻感。两人就好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然而为了她能够高兴,俞振轩总是想方设法的逗她笑。他说,他爱的是她这个人,不在乎她的身份,不在乎她的家庭,也不在乎她的人品,他就是爱她,没有任何理由。
现在看来,不是没有理由,而是因为她与她相似,所以才爱吧?不,也或许也没有爱,只有宠。呵呵,刘蕊又想笑了。连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本就怀疑的心,却在这一刻会这么痛?那痛,几乎贯彻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流泪,让她痛苦。
陈忆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刘蕊蹲在地上又哭又笑的摸样。
“妈?”她轻轻的走到她身边,也半蹲了下去,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陈忆情的声音是一贯的温柔,“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怎么看起来好像很伤心?是爷爷说什么了么?陈忆情脑子乱糟糟的想着。
刘蕊听到陈忆情的声音,身子僵了一下。她最不想的便是在陈忆情跟前展露她的不幸。所以,她起身,别过目光便扑到了床上,“我没事,你先出去吧!”刘蕊把脑袋埋在床铺上,声音闷闷的赶人。
陈忆情讪讪的把手放到身侧,看她一眼,想了想还是道:“阿远说今天晚上想要一家人聚餐。妈要去么?”她站在原地,声音柔柔的问道。
刘蕊伸手使劲擦了擦眼泪:“阿远现在在哪里了?”
窗外已经昏暗不清了。朦胧的光让她脸上的泪痕看起来并不明显。
陈忆情隐约能够看清她擦泪的手,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起来。当长辈的难受,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心里有些小小的沮丧。
“阿远刚上洗手间了,我听房间有声音,先过来看看。”陈忆
情正说着,俞致远便进了门。看着刘蕊俯身扑在床上,脑袋也被枕头埋着,不觉蹙了眉头望向了陈忆情,以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陈忆情无奈的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深邃的眸子敛了敛,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床边:“妈,晚上在这附近的餐厅订了餐。姐和姐夫都会过去的,你去不去?”
刘蕊听到俞致远的声音,总算探出了头。带着泪的眼睛看他一眼,她起身:“你跟你姐和好了么?”
一起吃饭,都好久没有过的事情了吧?他们两姐弟好似有仇似的,这好不容易说要一块聚餐,她怎么能不过去。“去,妈当然去了!等着,我这就换衣服去!”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弄得这衣服上都是脏兮兮的。
刘蕊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好!妈那你快点啊!这都快七点了。”俞致远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说了一句,便拉着陈忆情先出了房门。
“阿远,你说妈没事吧?”陈忆情顺手带上房门,跟在了俞致远的身后。
俞致远脚步停下,让她跟上,然后道:“估计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心里受不了了呗。没事,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了。”俞致远轻蹙一下眉头,见陈忆情望向了他,便很快舒展了开来,伸手揉揉陈忆情的头发,“若妈想和你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若她不说,就让她自己调节吧!”总有想通的一天的。
隐隐约约的,俞致远明白刘蕊为什么伤心。
任由谁知道她深爱的男人原来爱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也会难受的吧?而且,妈对爸的感情又那么深。甚至为了纪念爸爸,与姥姥家都断绝了关系。
想到姥姥家,俞致远拉着陈忆情的手不觉用了力。
都一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姥姥他们怎么样了?
妈妈不让他提,也不让他过去看望。虽然他偷偷去过一次,然而那次却是顺路只看了一眼的!俞致远低眸看一眼身侧的女人。希望妈伤心过后,对大连村不再那么抵触了吧?
其实,情儿的户口都已经迁到A市来了,若没有文欢的口不择言,说不定,情儿与妈现在早已经关系和睦了!
俞致远这会儿想了很多。不过下楼梯的这一小会儿,他脑海里已经翻来覆去的掠过了很多东西。
“阿远,忆情,妈还没下来呢?”刚到客厅,文清便走了进来,见到两人,扬起了一抹笑容便打了一声招呼。
“正在换衣服呢!”陈忆情笑着应了一声,澄净的眸子掠过他看向他的身后,“姐姐呢?”
文清正要回答,便听到门口有一道声音传来,“我在这儿呢!怎么的,还怕我不来么?”下意识的反驳了陈忆情两句,抬步进来看到俞致远略微黑沉的脸,她撇了撇嘴,“你们结婚都有一段时间了,还没请过一次客呢!这好不容易阿远说要聚餐,不宰你们一顿怎么能行!”她笑眯眯的挽住旁边文清的手,看向他,“是吧?老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