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闲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感情;本来在宋君找到他说起关于他们对西南失去控制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竭力的克制着自己,在哪儿对自己说,既然身在这潭江湖,那么横尸街头,便是注定的命运;
直到接到佟雪的电话,只有那么一句话:妈妈走了;到此,渝闲再无法自欺人的跟那玩什么平淡的生活,立即便返回了南公馆;
渝闲返回南公馆时,没有见到渝君的最后一面;而此时的渝闲,那心里亦是悲痛欲绝;想起那时候初到园子里,老爷子指着渝君告诉他说:渝君,从今天起就是姐姐了;
或许吧,从那时候开始,渝闲开始去体会什么是家什么是亲人;而在之后的那么些年间,渝闲君也是以家姐的身份,对他有着无微不至的照顾;特别是在渝闲刚到园子那会儿,对那还算陌生的环境很是有些不太适应,而在那时候的渝君的所作所为,那完全是尽到了个做姐姐的责任,甚至是如同是他的贴身侍女一般的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
人都说,长姐如母;对于渝闲来说,代君是第一个给他这样感觉的人,而渝君就是第二个;或许吧,正是因为那么些熟悉的感觉,让渝闲真正的认同了这个姐姐,视之为血脉亲人;
甚至都可以说这渝闲的脾性还是受渝君的影响,或者说这渝君身为老爷子唯一的血脉,那自然是得背负着很多的东西,同样也是极尽宠溺的;所以呢,渝君就是那么世家千金般的骄傲自负,同时又有着女人天性的细腻善良;而正是这样的一个姐姐而影响到渝闲,让他从那个阴鸷得让人害怕的少年,变成那么一个拥有世家涵养的儒雅男人;
当然,这并不是渝闲全部的脾性,但是至少去除了他身上的那股阴鸷;而开始变得像一个世家的纨绔子弟,总是那般的微笑着的;不过呢,在老爷子去世之后,而重又沦落入江湖的渝闲还是回复到他的本色,可是却少了那时的阴鸷;
可以试想一下,一个几岁的年少身上就有着那让人胆寒的阴鸷,那么任其成长的话,那应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许还真是有那么些难以想像的,以此对于渝闲来说,那一声家姐在他的心中是有多重的;
现在渝君走了,渝闲也算是暂时的将那所谓的平淡生活给抛开到一边凉快去,或者是怎么着的也得将渝君的身后事给处理妥帖了都,然后呢这渝君的死亡要是谁还跟里边有着牵连的话,那么曾经的那个渝侯就真正的回来了;
只是渝君的死亡那确实是与江湖争斗没有多大的关系,或者说至少与这江湖杀戮没有多在的关系;或许还是得从那场天崩地裂的灾难说起,虽然是那场灾难的中心是在西川,可是这山城同样也是有受到影响的,只是那影响不太大而已;
而偏偏就是那么些不太大的影响,渝君还给受伤了都;关于渝君在那场灾难中受伤,这是有隐瞒着渝闲的,当然那也是怕渝闲担心而回到南公馆;有时候想想,这人还真是挺有那么些矛盾的;
以渝君他们来说,他们自然是希望渝闲能够振作起来,去管理那么些家族事务,或者说至少要将家族给传承下去;可是在那同时,又希望渝闲能够平平淡淡的过完他的下半身;因为在那个混乱的夏季里,他们所失去的太多太多,所承受的痛苦也太过深刻;
一边希望渝闲能够振作起来而重回家族,一方面又希望能够让他就那么平平淡淡的活下去,也不知道这样的矛盾该怎么解决的;或许吧,最终还是那能够让渝闲平平淡淡的活下去的愿望占据了上风,所以呢在渝君受伤之后而没有告诉他,只是不想让他因此而重新回来,可是却又是那般的想着他能够回来;
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得卖,唯有的已经逝去的岁月是买不回来的;所以呢,渝君没有将受伤的事告诉渝闲,也没有能够见到渝闲的最后一面;
或许吧,在老十一老十二死亡的时候,宋君去找到渝闲就要与他说起关于渝君的伤情的;可能是看到那两个兄弟的死亡对于他的打击已经足够沉重了都,不希望他再去为了渝君的事而更多的担心;
虽然当时的宋君那也确实是想让渝闲回南公馆的,也是有那么些劝解的想让他回去,只是在来之前有渝君交待过的,也就是说如果渝闲愿意回来,那就一起回来,如果说不愿意回来,那也不要太过勉强;
而那时候的渝闲,这要说起来真他奶奶的该宰了吃肉来着;明明是看到宋君有那么些难言的话语,居然都不知道这难言的背后所隐藏着的是什么,还跟那儿死倔的不肯回去,还要过什么平平淡淡的生活,真他奶奶的扯淡;
现在,渝君走了,渝闲这个混蛋也终于肯回家了都,只可惜的是已经晚了;
其实呢,自从那个混乱的夏季之后,渝君便自觉的承担起了家族的事务,特别是在李歆病倒之后,那更是所有的事务都给压在渝君的身上;这看上去好像是没有多少事情,可是那时候的南公馆可是已经开始掌控整个西南,而且那时候的西南才刚刚归属于南公馆,其中的情况之繁杂,那是很难去想像的;
以此,在渝闲跟那玩了那么些不回家的时候,整个家族都是压在渝君的身上的;特别是在李理病逝之后,那更是承担了所有的事务,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吧,渝君的精力也是严重的透支,不过要说起来也很正常,这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给她来做决断,虽然是在后来有着老八彭坤回来南公馆坐镇,可是这些事务也不可能是撒手不管的;
在这几年间,渝君几乎从来都没有睡着过一个好觉;经常的是劳累到半夜,然后这才刚睡下就又给叫醒,跟那儿商量着某个事情应该怎么处理,一直到天亮便又没得睡了都;所谓上位者那只是看着威风,堂堂南公馆的主人,实际上掌控整个西南事务,可是有谁知道这其中的劳累;
或许吧,正是因为那般的劳累,渝君也算是劳累成疾,这身子骨那是越来越差,甚至都可以说这身子骨就没有好过,一直都处于那么不算太严重却整天都处于病痛之中;直到那场灾难到来,让那天崩地裂的灾难给伤着,然后便是一病不起,最终也没有能够熬过那个炎热的夏季;
渝闲在回到南公馆之后,这处理完家姐的身后事,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以他的身份再次的去将所能够利用的资源给进行整合,看模样是因为渝君的死亡而自责,准备要重新撑持家族;而实际上呢,渝闲也确实在那个夏季里边有些动作,跟那玩了一把所谓渝侯归来的威风,将这些年间对他们南公馆有那个些异心的几个江湖大佬给拖到街上打死;
换句话来说,当时的渝闲也确实是有想要回去南公馆将家族给重新撑持起来的,甚至是都有仔细的去想过关于李歆对他所说起那么些事,也就是好好的经营他们南公馆,将这西南掌在手中,然后去实践那一争天下的梦想;
不过呢,那也仅仅是一时的冲动而已,或者说是在了解到那么些事情的原委之后便放弃了;
以渝闲回到南公馆之后,对于各方面的事务都进行了处理,也对那么些很多年都不去触碰的东西也给重新拾起,包括在这山城官方里边的那么些属于他们南公馆的官员,都从中进行了重新联系,以便知道现在倒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势;
所谓这不说不知道,这一听还真吓一大跳;
以渝闲的了解,那西南的两个兄弟的死亡,其实并不是江湖争斗,而是上面的人有预谋的计划;也就是以前的渝闲给忽略掉的那个一把手在前几年入阁为相的消息,到现在听来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渝闲自己曾经都干过些什么,他是知道的;或许吧,这算是渝闲这个混蛋唯一的优点,那就是从来不避讳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干过些什么惹得天怒人怨的事;
以此,渝闲开始知道在这几年那个一把手变身为相爷之后的一些事;当然,这其中的一部分都是渝闲自己给猜测出来的;毕竟那相爷要干些什么事,这下边的人不可能完全的知道;所以呢,渝闲只能从他所了解到的一些事情进行推测,然后将这么些的一些进行联系,最后得出结论;
有时候看来,这渝闲平常似乎是有那么点脑子不够好使,可是一旦涉及到他所熟悉的事情,那也算是老谋深算的人物;以此,这渝闲的推测还真是有猜到相爷都要干什么,甚至都知道前段时间的两个兄弟的死亡是因为了个什么;
或许是因为渝闲有猜测到了些什么,所以对于两个兄弟的死亡没有感到愤怒,有的只是悲痛;也或许是渝闲开始认清楚了这世事的变化,所以对于渝君的病逝也没有去玩什么迁怒的杀戮以泄其愤;
渝闲在猜测到那么些事情的原委之后,再去整合了他手里现有的实力,最终是做出了那么些决断;也可以说是渝闲真的害怕了,因为他所面对的是那当朝相爷,这已经不是他所能够对付得了的人物;
或许他们南公馆可以在山城逃耀武扬威的不将官方给放在眼里,也可以对山城这九区十二县形成实际上的统治;甚至是都还可以凭借手中的实力将这整个西南的地下秩序给收归门下,也可以不将那整个西南半壁的官僚放在眼里,或许还可以如同李歆所说的那样,至少花十年的时候对西南进行经营,然后或许还可以去一争天下来着;
可是在这时候的渝闲算来,那些玩意儿全是扯淡;现在的他们已经失去了西南,甚至连这山城都已经开始变了;以前的山城作为他们南公馆的大本营,那对其是拥有着实际上的统治权的;可从这年初那新调入山城的一把手之后,这就开始变了;
或者说,这时候的山城已经从他们那个时代的传统江湖势力固转变为现代的黑势力;也就是以前的他们还得遵守那么些江湖道义或者说江湖规矩,而现在的江湖已经变成了那个现代的黑道势力,不再去遵守那么些有些迂腐的规矩,而是变成了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干得出来;
什么敲诈勒索平民,有事没事将那么些街边摆小摊的平民给揍着玩,那都全凭这帮小混混儿高兴,甚至是那大街上的抢,劫都是明目张胆了都之类的,这些要放在他渝侯所定下来的规矩,那不能说是完全的没有,但是也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以此,渝闲算是明白了时代的变化,他们那么些老古董真的是有些跟不上时代了都,同时也明白了这座城市再不属于他们,虽然是这表面对看着还是归属于南公馆,可是那真正能够掌控的江湖势力,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盘散沙;
以渝闲所定下来的规矩,或者说是他们那时候的老大规矩,也可以说这江湖本身就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的;也就是那二帅三堂的制度,现在已经变成了所谓现代黑势力的混乱,那什么有一两个场子的人都敢自称是一方大佬,对于那原本应该是一条红街街主的三堂,那是听调不听宣,甚至都是敢公然的与那红街街主进行火拼,其为的不就是那么几个钱吗?
按照江湖规矩,以下犯上者,灭门;现在呢,那么些三堂早已对其辖下的场子失去控制权,甚至是那原本的三堂已经连名存实亡都没有,彻底的沦落成为了一盘散沙;这些,其实是在渝闲回到南公馆,跟那儿喜怒无常的将几个所谓看不顺眼的江湖大佬给拖街面上宰掉的时候所发现的;
也就是说按着他渝闲原本定下的规矩,他按着规矩去招那么几个大佬过来,结果却是什么找不见人,然后就发火了都;只是在那发火的时候,四姐跟在旁边也是有些无言以对;或者是按着四姐的说法,现在的山城已经不再归属于他们南公馆了,而他们南公馆现在在山城的实际上的地位已经变成了那只是山城最具实力的江湖势力,而非以前那个山城的实际统治者;
依然是山城最具实力的江湖势力;对于四姐这样的说法,渝闲还真的感觉到那么些悲哀;或者说,什么时候由他堂堂渝侯所建立起来的制度,或者是他渝侯的领地什么时候变成了只是其中的一方势力,还瞎扯淡的什么最具实力的势力,真他奶奶的扯淡;
对此,渝闲感觉很深很深的悲哀;或者说,原本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势力,本来还引以为傲的,结果呢却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呢,这实际上也怪不得四姐对这山城的管理不善;
只因为那时代的变化太快,或者说以那帮官僚玩的所谓经济手段;按着官方现南公馆的合作,当然也是四姐实际操作的;以官方所谓的发展经济,然后对城市进行改建,也就是将那传统的江湖地盘给推掉,然后建成什么商业中心,而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商业中心还是归他们南公馆所有;
这样看来,他们南公馆似乎也没有吃亏;可实际上呢,却是将那南公馆所有的地盘给完全打散;也就是以前那么些整条整条的红街,给这些乱七八糟的商业中心给分割成了无数的小块;那原本三堂所属的一整条红街,在这样的城市改建之后,便成了那么些零碎的场子;
所谓花整为零,其实也是将那力量给从整成变成了零碎;试想,以南公馆的规矩,那一条红街里边得养有多少暴力力量,也可以说那曾经的一条红街的暴力力量那是足以对抗甚至是还具有优势的力量对这片地片的官方或是警方力量进行压制;而这一旦给拆散,那么这些暴力力量自然也就散了,也就再无法与警方的力量进行对抗,更别说压倒了都;
当然,这也不是说南公馆一点好处也没有,实际上来说这南公馆所得的好处还不少;也就是那山城明面上的几间大的商业集团,实际上全是他们南馆的产业,也就是所谓的几首掌握了整个山城的商业命脉;
可是,这南公馆不是商业集团,他们是地下秩序的建立维持者,他们所拥有的应该是暴力力量或是武装力量;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只有暴力力量才能主宰一切的,你这仅仅是有钱有个屁用,那官方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要打击你,你这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甚至是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是任人宰割;
或许吧,渝闲对于南公馆的变化,着实是有那么些感觉到悲哀;可同时呢,也明白这是时代的变迁成注定的变局,不是四姐不够努力,只是那时代的巨轮,那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阻止得了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渝闲明白这世事的变迁之后,终究是决定要离开江湖,去过他那平淡的生活;只是这时代再怎么变迁,你这江湖人的身份还能洗得干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