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银座一家高级酒吧的雅间里,悠扬的音乐飘出来,沈青扬坐在临窗的沙发上叼着烟看了一眼楼下黑‘色’的轿车,山本龙一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车旁。这家伙信守承诺,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却没有上来监视。
“云少,说说那天是怎么把陈晨送上飞机的?”
傲云苦笑道:“按照你说的,我带着他在东京最繁华的的路段游行,换成了三辆轿车,直到确定安全了才去机场,巧遇芙蓉和凌菲小姐,说明情况后芙蓉决定由凌菲护送她处境,编造的理由是治疗烧伤,他没有护照也没有身份证明,不过日本人还是很人‘性’化的,开了绿‘色’通道!”
芙蓉的决定显然是最有利于陈晨离开东京的,否则的话云少和陈晨都不太可能登机。沈青扬歉然地看着芙蓉,‘女’人明显消瘦了很多,虽然只有两天不见。
炙热的目光里有一种愧疚和感谢,芙蓉明显感到了沈青扬那种复杂的心境,俏脸泛红,继而生动起来:“我们别无选择,只不过苦了菲儿,她对缅甸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果敢在哪,不过我相信她能找到巴尔玛的妻子的!”
沈青扬点点头:“但如所愿吧,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形势很复杂,英田正要与我合作,本来想在东京就干掉他,但没有机会,还有那个娼君,始终没有‘露’面,只好另选它途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尾巴,他是秘密行动组的负责人,一个曾经在非洲特训过的日本佣兵,据他所言行动组由海军陆战队的‘精’英组成,战斗力强悍无匹,不过我还没看到。”
芙蓉立即不安起来,狼岛一战让她成熟了许多,也对战争的残酷有了深刻的认识,但这些都不能阻止她追随爱人的脚步,不管结局如何都要与他在一起。
“影少,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傲云喝了一口红酒问道。
“今天晚上你们必须离开东京,对手的行动组已经出发了,如果不能赶在他们之前抵达的话恐怕又生变故。”沈青扬看着芙蓉:“你们的护照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入境旅游签证,你们是夫妻关系……”
芙蓉的俏脸“腾”的一下飞侠无数,哀怨的眼神瞪了沈青扬一眼却没有说话。
“这……不太合适吧?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征战缅甸!”傲云窘迫地看一眼芙蓉:“而且嫂子她也不会同意啊!”
“贫嘴!谁说我不愿意?这是在执行任务呢!”芙蓉冷笑着接过旅行签证和护照,又扔给傲云:“恐怕你云大少没有当过丈夫,又不会演戏,不会误了大事吧?”
“嘿嘿!”傲云尴尬地笑道:“谁一生下来就会当丈夫的,借此机会好好学习一番表演,说不定能帮影少的大忙!”
沈青扬苦笑,这是东京任务中最关键的任务,昨晚连夜去大使馆‘弄’的签证,顺便发送了那张照片。根据那张照片片找目标也是万千困难,时间已经埋没了历史,风物变幻无常,一个普通的小村子早已历经沉浮,在不在都难说。
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都要把宝图的秘密送出去,也许现在龙大校正为此焦虑不安呢。不过猎人序列还是没有任何动静,2号为什么还没有出现?龙大校运筹帷幄的手段似乎对小日本有些不灵啊!
“晚上十一点钟的飞机,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你们要表演得到位才行!”沈青扬尴尬地笑了笑走到芙蓉面前:“不过委屈了傲云兄弟,他可是还没有‘女’朋友的!”
芙蓉狠狠地瞪了一眼沈青扬,傲云也哈哈大笑:“我会牢记任务的,去畹町找上峰龙啸……你们聊,我下楼看看你的尾巴在干什么!”傲云识趣地退出雅间。
屋内静下来,流淌的音乐飘飘舒缓,芙蓉却难以自持,泪湿润了眼睛。虽然历经狼岛的杀伐,对血腥战斗已经麻木,但这种暗战似乎对心理有更高的要求,对于一个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普通‘女’人而言,要求太苛刻了。
“影少……我怕……”
沈青扬轻轻地拥着‘女’人,深深地‘吻’着她的额头:“记住我的话,真正的佣兵最可贵的品质是对生命的珍重和对敌人的敬畏,这是佣兵生存的法则,所以你要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完成任务后立即去天堂等我,后我会向你解释一切,包括我究竟是什么人,做的是什么事!”
泪是苦咸的,却感觉到一丝甘甜。你是我的爱人,做的是正义之事,这些已经足够!芙蓉温柔地蜷缩在沈青扬的怀中,长时间的深‘吻’让她的心逐渐融化,他不需要解释什么,爱从来都是相互的,她愿意为这个男人付出一切!
寒风萧萧,雪‘花’飞扬。‘阴’沉的天空让沈青扬感觉极为压抑,湿冷的空气不断‘抽’取着身上的热量,不得不裹紧了风衣走出酒吧。东京的冬天很少下雪,而这几天却连续下了两场清雪,气温骤降,让人感觉很不适应。
沈青扬钻进汽车呼出满嘴的酒气:“你很准时啊山谷君!”
“难道你的业余爱好就是喝酒吗?”山谷龙一扫了一眼有些醉意的沈青扬:“老板可不喜欢沉湎于酒里面的下属!”
沈青扬冷哼一声,那个狗屁的政客算什么东西?和他合作不过是暂时应付罢了,只要离开东京深入缅甸,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为什么没有进去监视我,这可是你的任务之一啊!”沈青扬揶揄道:“否则你怎么向你老板‘交’代?”
“猎人需要敏锐的直觉和‘洞’察,他只需跟踪猎物即可,而不是在猎物的攻击范围内玩火,除非他想打死猎物!”山本龙一漫不经心地说道。
沈青扬的心底如同刮过了一场风暴!这句话堪称经典,看似所问非所答,却道出了猎人之道。
“猎人之道,‘洞’察、潜藏、跟踪而已,需有一击必杀之力,更要有从容必胜的智商。”“不遵循猎杀规则的猎人不是好猎人,而教条于猎杀规则的猎人更不是好猎人!”“OK!”沈青扬耸了耸肩:“什么时候出发?”
“不知道!”山本龙一肃然地望着前方的车流,华灯初上,又是一个难眠的雪夜即将来临,而等待他的是一场无声的战争:“今晚要开一个会,老板特意让你参加。”
又是开会?难道日本人也在跟京畿那些大官有同样的爱好吗?沈青扬吐出一口浊气:“我不需要参加你们的任何会议,我只想怎么完成任务!”
“也许你会有新收获,此次参会的人群很特殊,都是各方面的专家学者,是防卫研究所的专家。”
“我是杀人专家,没必要听那些老学究们纸上谈兵,把他们送到缅甸丛林都不知道怎么对付蚊子!”
“他们会使用大炮,哈哈!”山本龙一一改往日那种严肃的形象,开心地笑道:“所以你要指导他们如何用大炮打蚊子!”
“是不是上岛也参加?”
“所有重要的人物,包括令尊在内!”
‘操’!那老家伙也参加吗?沈青扬有点‘迷’糊,松下把这些人都集中在一起究竟要谈什么?英田正应该不会把远山计划真正的目标说出来,大概只能在战死遗骸和地图上绕圈子,这个老狐狸!
“不介意我向老板汇报你的行踪吧?”山本掏出手机在沈青扬面前晃了晃问道。
山本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从后视镜里面看到一辆防暴车始终在跟着,难道被警视厅反恐大队锁定了吗?
“我不想你再制造一次车祸,你尽管打!”
“谢谢!”
离开东京并不意味着任务的结束,反而预示着最惊心动魄的主体行动的开始。从非洲到中海,从中海到东京,现在又要转移缅甸,任务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当初的预料,也许龙大校‘精’心准备的计划没有用上,在东北布置的天罗地网将会成为他最大的败笔,被小鬼子玩的滋味可不好受!
沈青扬皱着眉盯着车载记录仪,一眼便识破了其中的奥妙,那是一种联合监听装置,一路所有的音频和视频都会清晰的记录,并且有上传功能,对方可以即时掌握车内的一切情况!
“老板说专家们全到齐了!”山本放下电话:“你要谨言慎行,他们可是专家!”
沈青扬冷笑,我他妈的是杀人专家!
轿车停在松下别墅的院子里,里面已经停了十几辆高级轿车。沈青扬从容地下车,裹紧了风衣进入别墅,一股酒香冲鼻而入,日本式的古典音乐也进入耳中,一楼大厅内的沙发上正坐着十几个西装革履的日本人,而大厅中央则有四五个打扮得像鬼一般的‘女’人在表演。
“英田大少爷,听说你去银座喝酒了?”松下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问道:“你错过了最好的美酒和最‘精’彩的舞姬表演!”
沈青扬盯着舞池里的穿着传统和服的日本‘女’人,方才看‘花’眼了不成?这些‘女’人跟艺妓完全不同,梳妆很古典,身材也很丰满,白皙的皮肤魅‘惑’的眼神,再配上如唐朝仕‘女’样式的发髻,给人一种高贵典雅之感。不过对于征战丛林的佣兵而言,对这些毫无兴趣。
松下拍了拍手掌,舞姬们推出大厅,音乐戛然而止。
“诸位,尊贵的客人姗姗来迟,这位就是英田先生的公子一郎阁下,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是一位真正的武士!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恳谈了,下面请我的老师、现代史专家、防卫研究所资深教授上岛先生讲话!”
掌声一片。
沈青扬冷淡地点点头,坐在沙发角落端起红酒品尝着,眼角的余光扫见英田正老鬼正坐在上岛的旁边,对面的几个老家伙正饶有兴致地听着上岛侃侃而谈,对于他讲的内容则半句都没有听明白,大概是在讲二次大战的历史,这是他专攻的主题。
轮到英田正发言,全场立即静下来。
“我想说的是远山计划!”英田正并不看那些专家,只对上岛微微点点头:“上岛先生说这是一项伟大的计划,当诸位钻研昭和史的时候也许绕不开历史的真实。我的战友和朋友们就长眠于那段历史之中,也长眠于我的梦境里,我时常把他们邀请出来相距,但每次都十分短暂!”
不愧是帝国大学的高材生,英田正显然已经有七十多岁的年纪了,但记忆力很强,口才不错,老家伙似乎对那场侵略战争的记忆很深,但却缺乏正确的解读。
“短暂过后,我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在那场轰轰烈烈的共荣战争中走的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不同的答案,我想我是在守卫着他们的荣誉,守卫着他们的故事,守卫着一段未能被历史记录的真实!当我萌生要那些战死的忠骨魂归故土的想法时,我是那么的‘激’动,我想我可以和他们长久的相聚了!”英田正的声音很低沉,却具有特殊的沧桑之感。
老鬼子还在执‘迷’不悟,那些专家学者静静地聆听。沈青扬心底的怒火又被勾起来,日本人之所以不承认二战的失败所基于的逻辑实在是荒唐——东亚共荣理论!粉饰侵略的罪恶行径,倒行逆施的残酷征伐,贪婪至极‘私’‘欲’膨胀的野心。
沈青扬不会从更深层次去分析日本人的国民‘性’,只对英田正的告白感觉一阵恶心。对于穷凶极恶的小日本,不打是不行的,不打服更是不行的,不打他个种族灭绝简直是对善良人的羞辱!
“在那个美好的时代,他们用鲜血去实现帝国的梦想,死战到底让他们永远留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在远东,在***,在东南亚,在太平洋……我想我现在还保留着对满洲的印象,那里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超越东京的都市,繁华落尽,已过经年,那里我埋葬了珍贵的地理测绘资料,也是远山计划的标的之一,我想我们对那里有着天然的记忆和良好的历史观感……”
专家们侧耳倾听,似乎对英田正的话极为认同。“诸位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全世界都说那是一场侵略战争而你们却罔顾历史!当德国为战争赎罪之际你们在干什么?在憧憬曾经的辉煌,在憧憬下一场战争的胜利,或许能够从历史中找到自信,却不能从中接受教训,是可悲还是可叹呢?”沈青扬霍的起身盯着英田正:“中国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到位,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日本人之所以不承认那段历史,不仅仅是因为民族的狭隘‘性’所致,更是因为国民正义的缺失!这种恳谈会无疑是在强化右翼‘精’神,徒增愤恨而已。沈青扬冷笑着走出别墅。那些狼一般的眼神正在穿透沈青扬的身体窥视着他的灵魂。都说日本是经济上的巨人,因为它站在美国巨人的肩膀上;但日本更是政治上的侏儒,因为它正在被历史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