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废掉，别杀了。”许深立刻说道。
担心黑雪下手没轻没重。
此刻亲眼见证，A级墟的力量果然远远超出二态。
先前那内城小队里的队长变态长腿女，在那只蜕变为A级的墟兽面前，几乎是被瞬杀！
眼前的柳积川比起当初的变态长腿女更棘手，正面交锋的话，许深都没把握能将其击败，但却被黑雪碾压。
由此也可见，先前那只值班亲卫时追踪他气味过来的墟，并非A级。
只是B级中较为强悍的存在，否则他不可能将其单杀。
此刻听到许深的话，贯穿在柳积川背后的长矛上，分化出一些黑丝，凝结成螺旋尖锥，刺穿了柳积川的手脚四肢。
黑丝在其手脚的血肉内蠕动，将里面的筋肉全都割断。
柳积川身体痛苦地微微抽动，却一声没吭。
随着手脚被废，黑丝的体量在缓慢变大，那贯穿在柳积川胸口的长矛，体积也在逐渐增大。
黑雪操纵着头发陆续回流，免得变大的黑发长矛将其身体撑裂。
“哥哥，你要先享用吗？”黑雪低头看着许深，可怜巴巴地模样，道：“以前你都是先给我吃的……”
“哥哥会让你吃的，但哥哥也要填饱肚子，不然怎么陪你？”许深皱眉说道，觉得黑雪思想里的“哥哥”，太过于宠溺她了。
导致她现在认为什么美食，都要她先享用才行。
溺爱也是一种罪孽。
许深觉得自己有必要慢慢矫正她的思想。
“那你不要吃太多哦……”黑雪委屈地道。
许深没说话，正要行动。
陡然。
嗖！
旁边受伤的突袭女人身影骤然闪烁而出，但却不是袭击许深，而是朝相反的方向逃跑。
显然，她看到许深跟墟交谈，觉得这是眼下唯一还能捕捉到的绝佳逃命时机，再配合她的能力……
噗！
细长而尖锐的头发，猛然贯穿而出，将女人的腹部刺穿。
这头发犹如从地面射出的尖刺，恰好截在女人突袭的“Z”型路径上。
“我没说你可以走哦……”
尖锐的头发将女人挑到黑雪面前，就像一根烤签上戳着一只肉虫。
黑雪眼中露出食欲和贪婪，对许深道：“哥哥，这个能够先给我吃么？”
许深微微皱眉，虽然想留下女人审讯一下，但看到黑雪流口水的模样，眼底的贪欲太浓烈了，再压制她的话，担心会起反效果。
“吃慢点，剩下的三只先留着。”许深说道。
得到许深的许可，黑雪脸上露出笑容。
噗嗤！
鲜血和啃食的声音，从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来，犹如一场血雨，飘荡在许深背后。
被淹没的惨叫，以及骨骼咀嚼的咔嚓声，让另外三人头皮发麻，脸色苍白。
他们见过不少穷凶极恶的疯子，但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怪物，跟墟兽为伍，而且是A级的墟。
看他们的样子，并非墟兽寄生掌控了许深，而是彼此合作，甚至……这只A级墟兽，对许深还有点惧意？
这种怪诞的感觉，让他们感到荒谬，但眼前却是真实发生。
“你的小蜜蜂，不打算收回去么？”
许深的颈脖子以夸张的角度扭曲，看向侧后方的兜帽少年。
后者脸色惨白，惊惧地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听到许深的话，少年打了个哆嗦，如梦初醒般，急忙收敛能力。
那些沾在墟丝上的蜜蜂，立刻扑腾着想要挣扎返回，却被墟丝黏住，看到此状，兜帽少年欲哭无泪。
不是他不愿意收回蜂群，是许深不让啊。
许深也看出兜帽少年的窘迫，思绪一动，环绕成网的墟丝稍微松开，将上面那些粘黏的毒蜂全都释放。
这些毒蜂脱离墟网后，除了扇动出蜂鸣的声音外，身体很快隐没，变成透明色，飞回到兜帽少年的身上。
兜帽少年抬起手，似乎在迎接自己的蜂群。
许深又看了另外二人一眼，没有理睬，那释放“噩梦”能力的青年，此刻仍目光呆滞，似乎陷入到噩梦中，神志有些失常。
毕竟，他刚刚潜入到“家里”了。
“妈妈”可是亲自招待了他。
许深相信“妈妈”的办事能力。
除了这噩梦青年外，另一个老者就是释放毒雾的能力者，而他释放的毒雾……
太明显了。
弥漫在教堂内的紫色雾气，肉眼可见，加上那毒雾中熟悉的气味，许深很难将其忽略。
虽然没感受到这雾气的可怕，但显然不是好东西，尽量不触碰最好。
如今随着黑雪的现身，这弥漫在周围的紫雾也都被震散了，不知黑雪是有意还是无意，倒是让他无需再驱散雾气。
望着从地面上拖移过来的柳积川，许深眼眸闪动。
此刻的柳积川如死狗般，很难想象，这位谋略深沉，令人无法捉摸的局长，居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许深没有大意，无需禁锢毒蜂，他的墟丝能够调动更多，聚集在自己身体周围，以防柳积川故意示弱，伺机偷袭。
“柳局，还好么？”
许深轻声道。
柳积川勉强转动脑袋，眼球充血泛红，满脸胀血的红色，沉淀在肌肤下犹如猪肝般难看，但他的眼神却依然犀利尖锐：“这只A级墟，就是你一直隐藏的秘密么？”
“不是哦……”
许深微笑道：“妹妹是我刚找到的。”
妹妹？
柳积川微怔，不知是痛楚还是苦涩，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声音变得沙哑了几分：“别杀我，我将我的一切都给你，并且会解决你最担心的问题，可好？”
许深饶有兴趣：“详细说说？”
“局长！”
柳积川咬着牙道：“我可以举荐你担任墟秘局的局长，我提前申请退休，写信给蚁后，一定会通过！”
许深不置可否：“但一个局长，还不够哦，而且就算你死了，我也有把握能掌控墟秘局，你不会觉得楚白能跟我争抢吧？”
柳积川苦笑。
的确，他看走眼了。
原先一直觉得许深潜力巨大，但实际战力的话，比起老练的楚白还略显稚嫩。
这也是他挑选许深去蚁后那边审阅的原因，想要隐藏一手楚白。
结果。
许深才是王牌！
单是先前许深自己展现出的能力，就足以战胜楚白了。
更别说，
许深身边还有这样的怪物……
难怪，许深会被蚁后挑选成为亲卫，若是许深展现出这样的实力，亲卫必有他一席。
“教皇的位置如何？”
柳积川凝视着许深，缓缓地道：“黑光教的教皇，整个黑光教都送给你如何？”
许深微怔，眼眸眯起，想到先前那酒馆老板手腕不经意间显露的黑色十字，那是黑光宗教信徒的刻痕。
“这么说……”
许深眼眸扭转，看向身边的三人：“他们都不是反内军派来的？”
“没错，他们是我的人。”
柳积川四肢碎裂，但脸上除了偶尔的神经抽搐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很难想象这是何等可怕的意志力。
“你的事情我让组织那边交给我来处理，没让他们派人插手，否则他们不会这么有耐心，而我……也真心希望能够邀请你进来，一起推翻内城暴政。”柳积川眼神诚恳地看着许深，前所未有的真诚。
许深看到他如此清澈而真挚的目光，一时间不禁沉默了。
这一刻他相信柳局没有撒谎。
他是真的想要拉自己……
只是，那是一个沼泽，自己又怎会自入泥潭？
“可惜。”许深轻声道。
柳积川笑了笑：“没什么可惜的，就算没有这事，你已经知道了被陷害去内城的事，你也没打算就此作罢吧？”
许深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黑光教是你自己创立的？”
“没错，属于我的势力，跟反内军没有关系，虽然我创立黑光教的目的，也是配合我完成反内大业，但他们都不属于正编。”柳积川说道。
许深有些默然。
谁能想到，在黑光区的地头蛇势力，头目居然是这里的墟秘局局长。
许深还记得柳局曾痛斥过黑光教破坏规矩，甚至在墟秘局还有剿灭黑光教一些逾规教堂的战绩。
多半，这也是一场场自导自演的闹剧。
明面上镇压一方，维护正义。
背地里却只手遮天，无法无天！
“你若不信，他能作证。”
柳积川见许深沉默不语，微微抬头，看向后方那位释放毒雾的老者。
老者看到柳积川的目光投来，心头咯噔一下，暗暗苦笑，但脸上却露出诚恳地模样，点头道：“没错许队长，柳局是我们的教父。”
“他是老杜。”
见许深打量着老者，柳积川解释道：“可能你不熟悉他，在你还没有调到第一梯队时，他就在墟秘局了，但后来又被我从手里调到教会里了，教内更适合发挥他的能力。”
“你回头查询墟秘局的档案，就能查到。”
许深默默不语，倒没有怀疑柳积川在这方面欺瞒自己。
眼前这位柳局的手段，许深相信他有资格担任那黑光教的头目。
回想起墟秘局跟黑光教的种种摩擦，许深心头慢慢释然。
借用墟秘局的力量，将看好的人才调到自己建立的黑光教中……这的确附和柳局的手段。
“没想到，黑光区最大的毒瘤，竟是柳局你自己。”许深轻叹，这位黑光区各方富豪都仰仗的柳局，背后却是最大的地头蛇王。
“是不是毒瘤，要看你怎么去看，虽然黑光教做了很多事，但也确实庇护了一些走投无路的人。”柳积川说道。
许深说道：“但这些走投无路的人，也许就是被你逼的。”
柳积川瞧了许深一眼，嘴角微微咧了一下：“你果然很有悟性。”
许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对黑雪道：“先将他放下。”
黑雪已经将那突袭女人的腰肢啃吃殆尽，黑发正卷着两条腿啃吃，闻言疑惑道：“不吃了吗？”
“吃，晚点再吃。”许深说道。
柳积川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下。
黑雪闻言“喔”了一声，乖乖松开黑发，柳积川啪叽一声掉落在地上，痛得闷哼一声，更多的鲜血从胸腔窟窿里喷涌出来。
许深也没有帮他止血的打算，而是好奇地问道：“柳局，你的能力是什么？”
柳积川在地上艰难爬动，想要撑起身体，但四肢断裂，他只能用下巴支撑，勉强翻了个身，这简单地动作让他大口喘息。
听到许深的话，柳积川满是鲜血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道：“以小博大！”
“？”
“我的能力，我给它起名，就是‘以小博大’！”
柳积川笑着道：“凡是靠近我的力量或攻击，我都能将其无限削弱，凡是我释放出去的东西，我都能将其无限增幅，若是我能踏入君王的话，我相信我的能力，足以压倒蚁后，让内城那些家伙头痛！”
以小博大……
许深眼神闪动。
很普通的名字，但却透露着一股锐气。
很符合柳局的性格。
这能力的作用，既能以小博大，也能将大化小。
若是能力的范围从五米增加到十米，甚至更多，同境界的话……还真有点无敌的味道。
毫无疑问，这也是特质系能力。
许深在先前的攻击中便发现，会被削弱的除了物理攻击外，还包括心灵力量等攻击。
若是无差别削弱的话，那就是极端恐怖了。
“曾经的我，一穷二白，白手起家，靠的就是以小博大，步步为营！”
柳积川平躺在地上，却明显进气多，出气少，即便许深不出手，以他的失血量没有治疗的话，也会很快死去。
尽管如此，柳积川的眼神中却透露着熠熠生辉的光芒：“小许，你要记住，我们穷人唯一能掰倒富人的本事，就是以小博大，用微量的付出，换取巨额的回报，这样我们才能跻身顶层，否则单靠我们一世，无论如何努力，若是寻求等价交换，那永远都无法追赶上他们数百年的积累……”
“那样的话，永远都会被人踩在脚底下。”
“永远！”
许深陷入沉默。
他慢慢蹲了下来，看着柳局转过来的炽热目光，那眼神中似乎有着某种信仰。
许深低声道：“抱歉，柳局。”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活下去，这是聪明的做法……”柳积川鲜血染红的脸上同样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