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暗潮起

《唐氏谣》在帝都甚嚣尘上,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人人都说我与李晔有染,而丽妃是顶我做了替死鬼。在背后阴我的人甚至翻出了旧事,说我早在民间流浪时便和平安镇的一位富家少爷不清不楚,在遥关军营是众所周知。加上世渊和云韶公主的婚约推迟,免不了令人联系多作猜想,于是整个嫡派都因此事惶恐不已。

大哥焦头烂额,悠悠众口难以抵挡,只得派人出去查找谣言流传的线索。

我在听雪斋足不出户,心烦意乱地歪在院子里的竹椅上,随手翻了几页手里的书,却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索性扔到一旁,闭目养神起来。未过片刻,绿翘便来了。

她走到我近前,轻轻执起旁边案上的蒲扇,给我摇起风来,我这才有些舒缓,懒懒道,“如何了?查出是谁散布谣言了么?”

绿翘闻言手里的动作放慢了些,我觉得风小,便睁开眼,正对上她苦涩的神情。

她有些难过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又不忍说,我暗暗握紧双拳,极力按捺自己的情绪。

绿翘遂面带担忧地劝我,“咱们,还是别计较了,谣言总是过一阵子就自己没了。”

我的目光凌厉,咄咄逼人道,“休想要我忍气吞声!大哥也是和你想的一样吧?拿不出像样的办法对付,就希望谣言自己消失,时间一长确实如此,可是以后呢?世人怎么看我?如今有人敢这样阴我,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断不能忍!”

绿翘叹了口气,好言道,“清者自清,你这么优秀,世人是不会因此轻瞧你的。以后咱们多留个心眼,提防着点,估计也就不会再有此事了。”我不屑地冷笑一声,“绿翘,可还知有句成语叫三人成虎?虽然事情本身是假的,但说的人多了,就会变成真的。”

她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只好苦闷地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稍稍平复了胸中火气,站起身来在竹椅前踱步,认真思虑着。绿翘遂放下手中的蒲扇,立于一旁静静看我。

“大哥究竟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在散布谣言?”

绿翘答道,“是去查了的,说是有个小厮早些日子拿了糖哄小孩子们去唱,小孩子们拿了糖就在帝都到处宣扬,这才闹得满城风雨。”

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指示而自己不出面了,我又问,“可能查出那小厮是哪来的么?”

“虽然不清楚,但是有个人很可疑。”

“哦?”我扬声道,“是谁?”

“是庶派里的御殿守统领谭易。”

听到“御殿守统领”这几个字,我不由地挑了下眉,尉迟晟如今已被分配到御殿守,负责看管守卫禁宫,我最近去宫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自那日我过生辰后,便再没见过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谭易按理说是尉迟晟的上司,我有些担心,日后尉迟晟在御殿守会否因为我而不好过。

我不解道,“为何说是此人?”

“早些日子,谭易带着一队御殿守新兵在帝都的烟雨楼吃酒,据说……据说……”绿翘话至此处,却显为难,硬是不敢继续了。

我忙追问道,“据说什么?”

“据说在席间,尉迟晟喝醉了,被谭易故意套话,说你曾在军营被误会成是他的娈童……当时烟雨楼里好些人都听见了,不过那些同席的御殿守都是刚刚分配的新兵,也不敢说什么,唯有统领谭易,官职比较高些,他的嫌疑最大。”

我着实吃了一惊,尉迟晟的酒量不错,怎么会突然喝醉说出那些话来?莫不是谭易不怀好心,故意算计他,才害他失言?我在担心自己之余,也开始烦忧尉迟晟的前途。他说他不需要我的保护,我才放手应允大哥拉他进御殿守。他已经是嫡派之人再明显不过,但他还未成气候之前,上头有谭易压着,这次是借机拿我开刀,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我沉声道,“大哥怎么说?”

“将军也是没辙的,那谭易是御殿守的统领,一时半会儿动他不得。”

我原是明白了,嫡派里的每个人都清楚,我本是嫡庶两派争斗间的牺牲品,即便查清了陷害者的底细又如何?我还是得照样认栽。大哥清楚我的脾气,怕我又急得犯了心病,才会这么长时间以来

,都极力阻止我打听此事。

默然半晌,我道,“庶派中,以高丞相为首,此前我觉得高丞相不坏,只是与我对立身不由己,无法避免人心算计。如今发生这等事,且不论是不是他的意思,我日后都得小心谨慎。”略停了停,目光已是寒冷成冰,“我没办法和高丞相抗衡,可也不会就此作罢。庶派里的人除却高丞相,大多是权力均等的官员,谭易也算是一名重要人物,他即来找我的麻烦,我便要先拿他开刀。”

绿翘想了想,肃容问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我怎么记得……烟雨楼里有烟花女子呢……”

绿翘疑惑,本想问我何意,忽而明白过来,却还是小心道,“官员招妓是没什么的……更何况,谭易是在闲暇时带着新兵去吃酒,不在行职期间,挑不出来错。”

我笑道,“遥关之役告捷不久,苏城水患刚刚解决,国家百废待兴之际,官员去外面花天酒地,你猜陛下会作何感想?云韶公主病重,他却招妓玩乐,并且口不择言,狂妄自大,目无尊上,设计诬陷于同朝官员,实属罪该万死。”

“可是,只有他去花天酒地这一点是落实的,其余都没有证据啊……”

我的语气冷了几分,有些不在意道,“不用证据,他做没做都无关紧要,重点是看别人如何说,他怎么给我泼的脏水,我便怎么泼回去。”

“你也想将刚才你所说的那些宣扬出去?”绿翘惊道。

“有何不可呢?”我幽幽道,“这还不够,我还要在月夕夜宴当天送他一份大礼。”

绿翘虽听得半分糊涂,却也慑于我此刻的阴森,只得道,“你说得这样胸有成竹,怕是那谭易只能等着身败名裂了。”

我闻言稍缓了脸色,走过去执起她的手,温柔道,“我也是无奈。放长远了说,庶派里有此等小人,也对江山王不利。他日要是江山王登了皇位,奸佞掌权,百姓只会苦不堪言。”

绿翘点点头,“我都知道的,只是难过好日子没有多久,你又要劳心费神了。”

我拍拍她的手,已装作松快欢颜,“躲不掉的就迎上去,风水轮流转嘛。”心里却是另一副模样在暗暗生计。

此间光线流转,映得我对面的绿翘眼里满是澄净,我爱护她,也羡慕她。她什么都懂,心思也灵巧敏感,但她比我乐观,就像这夏日美景里的灿烂辉光,倒衬得我常常庸人自扰。

然而真正让我觉得反击刻不容缓的,还是之后关于秦梦生的一件事。

那天,我与绿翘瞒着大哥偷溜出府,去呓语楼找秦梦生。我生怕帝都风传的《唐氏谣》会给他带来困扰,使他不敢再受恩惠,拒绝帮我进宫唱戏。倘若真的如此,倒更遂了庶派的愿,更何况,我也该是时候让谭易尝尝谣言的威力了。

“不唱戏,要你有什么用!给我照死里打!”刚进楼,便听说秦梦生今日不唱戏,我本是带着狐疑在戏台后面的院子门口转悠,忽听声音不对劲,忙往里赶去。

“这位公子,不是说了这里是禁地,外人不可进去嘛。”守门的武夫对我不满道,我忙解释,“我是秦梦生的朋友,这样也不可以么?”

那武夫冷哼一声,“现在啊,谁的朋友都行,就是秦梦生的朋友不行。”

“照死里打!听见没有!倒是给老子狠狠地打啊!”

我听得心里焦急,兀自就撩了院门口的帘子,那武夫抬手一挡,我顺势扣住他的手,卡着他的腕部向里反拧去,他本来轻视我瘦弱,没用多大力,这会子猝不及防,骨头已被我拧得错位,疼到钻心便再使不出力气了。我冷冷松开,唤绿翘与我一同进去。

院子里几个武夫正把一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着,那人死咬着牙不喊一声,旁处站着个看热闹的老爷,穿的衣服是上好的绸缎,想是呓语楼的当家。他面无表情地讥讽道,“别打脸,就你们估计也打不死他,若是留了口气,那张脸还能摆出去走走场子。”

我慌忙走过去,才看清了地上的人,果真是秦梦生!

“住手!”我怒斥出声,“都给我住手!”

几个武夫被我唬得停了下来,都愣愣地看着我,一时有些无措。

“哪来的小子?”当家瞄我一眼,面色有些不善。整个帝都都在传唱《唐氏谣》,我在此时出来必定要万分小心,所以临时跟府中的小厮换了普通衣裳,象征我身份的那块和田玉印也被我取了下来,放在听雪斋里。众人都看不出我的身份,只觉得我平凡无奇,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我是秦梦生的朋友。”突然面对这么多武夫,心里就没了底气。

当家遂不屑轻笑道,“给我继续打。”那几个武夫便又开始对秦梦生拳打脚踢起来,我满心着急就要上去强行阻止,当家晃到我面前,笑道,“你这小子闯我呓语楼禁地,老子还没跟你计较,你最好趁现在赶紧给老子滚出去,要不然,连你一块儿打。”

绿翘闻言紧张地缩在我身后,很是担忧地扶我。

我斥道,“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当家笑道,“为什么?因为有人出重金给我呓语楼,说让他唱一出戏,这钱都拿了,他倒是死活不给我唱,我还留他作甚?”

“什么戏?”

“还不就是最近正风靡的《唐氏谣》嘛,让他演个靖嘉公子罢了,就别扭成这样。”

我的脸色黯了黯,好个谭易!必是他出重金收买的呓语楼!不过这呓语楼的背景不小,应是有朝中官员或富贾商人做后台,如今他们竟敢明目张胆地要演我的戏,想来是为庶派所用无误了。

“好,我替他答应了,你们快住手!”

当家似是懒得理我,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秦梦生的朋友,我来劝他。你把他打伤打死,他就是有心要唱也真的唱不起来了,你这个时候再去找秦梦生这样的好嗓子,怕是也来不及交差,不如让我劝劝他,还省时省力,如何?”

当家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抬手道,“停,那你就去劝劝这个不知好歹的。”

武夫们听令退到一旁,我忙走过去,和绿翘一起把他从地上扶起。此时他面容完好,胳膊上倒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心里感动于他的义气,不忍道,“怎么这样傻。”

秦梦生无言默默,我又道,“不用顾忌什么,听我的,答应给他们唱。”

“不行!”他似是有些激动过头,这种反应超乎了我的预料,我不解地看着他,他才觉得不妥,只闷闷道,“反正就是不行。”却没有说明原因。

我好言劝道,“唱出戏而已,靖嘉公子是不会怪罪的,你放心。”

他却好像听不出我话里有话般,仍是固执地摇头,喃喃道,“不行不行。”

当家不耐烦起来,面色已经很难看了,我怕秦梦生再挨打,忙将他拉远了些,小声道,“我都没说什么了,你为何还不答应?”

他闷闷挤出一句,“靖嘉公子的名誉不能毁。”

我愣了愣,只觉得古怪,可是眼前情势迫人,也不好细问,便对他道,“你信不信我?你先答应了他们,我自有妙计,保证不损毁名誉。”

他凄丧地深深看我一眼,“我原以为,你会很爱护自己的名誉,可是如今发生了这等事,你却好像全然漠不关心,要我如何信你?”

我虽不知他为何对我的名誉如此看重,但还是尽量平静对他道,“不是我漠不关心,而是时机未到。你应该也清楚,这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阴我,我审时度势如今准备反击,需要你的帮助,你不能不帮。”

“当真?”他的眼神亮了亮,我遂坚定地点点头。

“那好吧。”见他终于松口答应,我忙舒了口气,扭头对当家高兴道,“他答应了。”

从呓语楼出来,我与绿翘送他回家,他身上有伤,所以走得很慢。我满腹疑惑,不解他为何对我的名誉如此上心,正琢磨着该怎么去问,他倒先开了口。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吧?可不能欺我。”

“我不欺你,我要反击,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倘若你是为了替我解围才劝我答应唱那出戏,那么我告诉你,到时候我还是不唱。”

我笑了笑,“不,戏还是要唱的,只是不唱《唐氏谣》罢了。”

他惊疑道,“那唱什么?”

“唱一出,更为精彩绝伦的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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