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羽欢今日也是偷跑出来的, 在府上待着憋闷,但是一想外面还有一个好知己,干脆就乔装打扮一番溜了。
再来宋府时发现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是走进去到院子深处才知觉比以往多了几分的烟火气, 院子里面的花好像都是新种下的, 长势正好, 空气当中隐隐约约传来的花香, 沁人心脾,府中的人对她爷是十分的客气,并没有受到几年前那桩事情的干扰。
她今日前来是为了兑现前几日的承诺, 当时说是带着姚珠去尝尝平洲城里的美味,现在好不容易偷跑出来自然是要履行约定的。
有人约着姚珠一起出去, 丫鬟们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刚好夫人这段时间闷闷不乐的, 出去散散心也是正好合适,所以带着些人便出了门。
姚珠同严羽欢并没有选择乘坐轿子, 反而是步行前往,好在那间酒楼离的也并不远,一路走着也并不会感觉的疲累。
酒楼人很多,幸亏严羽欢提前预定了位置,但是并不是包厢而是就在大厅里面靠近窗户, 往外看时还能瞅见街上的繁荣之景, 这并不是一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但与友相聚聊聊天来打发时间还是非常不错的。
刚坐下, 严羽欢就报上了几个菜名, 直接让店小二去准备了,甚至是并未过问姚珠的意见, 她信心满满地拍拍胸口,“你放心交给我好了,这桌饭菜包你满意。”
姚珠身后的丫鬟们还觉得严羽欢有些无理,但是姚珠却觉得严姑娘有趣极了,性子也吸引人的紧,只不过却是一个话唠,嘴一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夫人有所不知,这家酒楼虽不是平洲成里面最大的酒楼,也不是食客最多的,但是这里面的菜品却是一绝,我敢说平洲成里面没有任何一家可以与之媲美。”
端过姚珠递过来的热茶,吹了吹,饮上一口润润唇舌,严羽欢又接着道:“这家酒楼里面的每一道可以说是都有来历的,就比如说是那道三思菜......”
话还没说完就被街道上面的动静给打断了,从窗户看出去才发现是两人打架,其中一身材壮硕的男子将另一个偏瘦一点的人扔到一旁撞倒了捏糖人的摊子,所以动静尤其的大。不多时旁边就围上了一圈的人,不过打架之人的声音还是慢慢透了出来,“黄茅,你别不知好歹,若惹急了我,这平洲城就容你得了。”
这话说的甚是张狂,旁边的围观群众也是指指点点的,姚珠听的直皱眉,原因无他,只是黄茅这个名字让她尤其的耳熟,天下重名虽多,但是两个‘黄茅’都属于平洲就让人有些不由得多想,索性便吩咐人去看看。
严羽欢性子直,向来也是比较豪爽的,听到外面的话还同姚珠一起聊了起来,“你别惹我,否则我就让你怎么怎么样这种句式我听的尤其的多,不过说这话的人大多是没什么真本事的,顶多也就是狗仗人势的东西罢了。”
听完这话,姚珠心里面不由得想多一点,严羽欢一个大家闺秀在外面也不可能会什么仇人,所以只能是在严府里面经常听着的了,并且李氏一个继室还一直维持着一个好名声,所以自毁长城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干的,所以只能是严羽瑢说的,一想起之前见着的圆脸的严二姑娘,姚珠心里面的印象一下子就不好了起来。
“是这个理,不过通常说这话的人,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是特意去指向谁,姚珠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外面的人不一会儿便散去了,姚珠派去的人回来时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抬头一看,还是个老相识,那人便是之前姚珠上街被人偷了东西一路追赶贼人而去最后还被误伤的商贩。
姚珠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叫做黄茅,说来也是疏忽大意了,之前也没有细细过问,下面的人也未成将信息详细的报上来,再加上后面去赏莲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只将这件事情死死的忘在脑后,姚珠依稀记得之前听人说过这个商贩的住址,心头一相对比,早已明白大概,哪有什么两个黄茅,有的只是同一个人罢了。
黄茅一身简单的衣裳上面沾了好些的黑印子,应该是之前撞倒糖人摊子沾上的糖渍,又落了灰所以便成这幅样子,他的眼眶是青紫的,嘴角也被人打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之前在宋府也是住过的,所以知道姚珠身份,黄茅便向她行礼,应该是身上还有伤此番动作又扯到痛处所以表情有些许的狰狞。
“再加上一双筷子,严姑娘可介意?”想请人落座,但是又考虑到桌上还有另外一人,所以姚珠便先征求严羽欢的意见。
“随意,无妨。”
又加上一双筷子,姚珠才同严羽欢讲起了黄茅对于她的救命之恩。知道里面的故事之后,严羽欢以茶代酒敬过黄茅。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想,但是姚珠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再去确认一下,所以便同黄茅一起聊了起来,“当日你担忧家中老母便匆匆离去,也无法当面表现谢意,你家住何处?他日必当在登门谢过才是,毕竟救命之恩乃是大事要随时记挂心上的。”
黄茅为人向来也是老实憨厚的,虽然是救了姚珠,但是心里面也重来都没有过想要以此来达到一些目的的想法,“夫人严重了,该谢也都谢过又何必记挂在心上呢!”不过又想起家中还躺在床上的老母亲,黄茅心里面矛盾极了,思索半晌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叫黄茅,家住冬春巷,自小便是与母亲相依为命,今年也刚刚定下一门亲事,我心中十分欢喜,且自由又是跟着师父学起了木匠的本事,为了给莺莺一个体面的喜宴,便做了些东西拿到街上贩卖,后来碰见了黄三......”
“我在夫人府上养伤的日子里面本来挺说是母亲要过来的,但是后来也一直未见人影,我心中不安就先辞行,回去以后竟发现母亲卧病在床,边上只有一个邻居家的一个老嬷照顾着,母亲身体一直康健。见她模样我便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细细问过之后才知道与我定亲的莺莺的姑娘家知道我惹上了麻烦事情,她家哥哥便自作主张退了亲事,还把莺莺许配给了另外一户人家,家母不忿上门理论,却被打伤腿至今卧床休养。”黄茅说着吵着姚珠跪下磕了几个头,走投无路一般说出自己的请求,“求夫人帮帮我,我给夫人当牛做马无怨无悔。”
姚珠先让他起来,又问道:“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求......求夫人帮忙让我见见莺莺。”
一直吃的专心的严羽欢听言放下筷子,“你怎么确定莺莺还想见你?你又怎么确定退亲另择门户这当中莺莺是不愿意的?”严羽欢生活在严府中,一直是与李氏母女斗智斗勇,所以并不把人都想的那么美好,有的事情一开始都已经做好做坏的打算。
黄茅闻言有些激动,“不,不会的,我与莺莺相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了解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严羽欢接着问他,“那你母亲被伤了腿以后,那莺莺可是有上门去探望过?”
“莺莺被关在家里面,门都出不去,想要探望也是有心无力的。”
见他固执严羽欢也是懒得再辩驳,姚珠虽然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是心里面所想和严羽欢是查不了多少的,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无足轻重的,便又问道:“那莺莺家住何处?”
黄茅一一回答,姚珠看着他片刻也等不了的样子,便决定先去料理这件事情,旁边的严羽欢自然是不愿意的,毕竟在她看来这件事情的结果早已经注定好了,并不会出现什么反转的结局,所以怎么努力都是徒劳,不过在姚珠两三顿饭的诱惑之下还是跟着去了。
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未时,黄茅嘴里面的那个莺莺听着便相识家境清苦的,但是看着不远处门扉虽然破旧但是挂满了喜庆的红绸,不少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院子里面去送,而黄茅嘴里面门都出不了的莺莺此刻正是满脸笑意的站在院子里面同人商定些什么事情。
严羽欢扯了扯姚珠的袖子,一脸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姚珠又错过头去看了一眼院子里面的盛况,对着黄茅说道:“你可是要再去问问她?”
黄茅踌躇不前,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过了半晌对姚珠说道:“辛苦夫人了。”
姚珠明白他的意思,便让云袖前去找个借口把莺莺邀出来,他们几人便在不远的拐角处等着。
看着云袖走远,严羽欢还是不明白,“这不是都已经很明显的事情了吗?再问也是改变不了结果的,何必再徒增烦恼呢!”刚说完便被姚珠轻轻撞了一下胳膊,控制自己只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