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限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梦里总有个板着脸的人对着自己,她想像对待初七那样伸手去掐那人的脸,心道看你再假正经。那人忽然面色一变,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竟然就如那传说中药水泡制的人头一般,梦中的叶限一愣,惊问:“你怎么变成这般?”
她只觉得内心翻滚着无限酸楚情绪,想喊喊不出,想哭哭不出。
就在这时就听着楼下传来初七的欢呼声:“叔叔,那个冰箱真的好神奇!冰箱啊,我找了很久都不知道冰在哪里!可是那个铁柜子却能冻冰。”
叶限猛然惊醒,侧耳听去原来真的是初七在欢呼。
叶限走下楼去,看到初七还在手舞足蹈:“那个可乐,是叫可乐吧姐姐?”莫聆音不住点头,“对,美国的可口可乐。”
“真好喝,还是加了冰的,喝下去好舒服。”
初七回味着可乐的味道,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叶限冷笑:“莫小姐你很有钱吗?带初七去那么高档的地方。”
莫聆音一愣,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算很高档啦。”
“还不高档,又有冰箱又有冰镇的可乐,真是奢侈,这上海滩,能用冰箱这种舶来品的非富即贵,那能有冰箱的店,老贵的了。初七,你还吃什么了?蛋糕还是法国的蜗牛?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去学彭查查咯?”
初七瞪大眼睛,今天经历的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能力:“叶小姐,蜗牛也能吃吗?一下雨草地上有很多,可以抓来吃吗?”
召南大笑:“傻孩子,那种野生的小蜗牛是不能吃的,有虫子。”
原来今天莫聆音带着初七去沪城最大的一家咖啡厅喝了咖啡、可乐,还吃了点零食,初七第一次看到冰箱,惊奇的不得了。此时冰箱可是稀罕物,达官贵人家都通过大轮船从美国运冰箱过来,至于可乐这种高级东西,初七只在街边的广告商看到过,今天喝了一瓶,虽然入口发苦过后又甜的腻人,那颜色也是黑乎乎的看着奇奇怪怪,可是洋气啊,再搭配一块入口即化的奶酪蛋糕,洋气的不得了!
初七正回味在可乐和冰箱带来的极大震撼中,一边的电话响了。
初七的神经像是上了发条,噌地冲过去拿起电话,立马变成一个青年人的声音:“你好这里是约翰先生办公室。”
叶限抿着嘴笑着,指着初七,对莫聆音眨眨眼,看着初七这番一板正经的样子两个人都觉得新鲜有趣。
过了一会,初七放下电话看向召南道:“那个包太太和你约下午老地方见。”
“哎呦,都老地方了,你们俩这是约了多少回了?”
叶限取笑。
“下午就能看到假雪清,到时候我就以雪清是假的为借口报警,将他们两个人绑走这些人只要吓唬几下就能和盘托出了。包太太不足为惧,关键是背后那个人。”
召南看向叶限:“所以靠你去打探下那元清的底细。”
叶限心里咯噔一下,又要去和那道士打交道?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小菜一碟,只要你别在跟着我给我添乱了,昨晚要不是你把道士们都招起来,小道士怕是什么都和我讲了。”
莫聆音惊呼:“咦,叶小姐,你和那小道士很熟了吗?他不是……”
“他不是对我什么都讲,你忘记了?”
叶限横她一眼,莫聆音缩缩脖子,不敢再说了。
召南和叶限双头并进。
下午,天还没黑,元绶回到房间,关上门,忽然就听着一个女子的声音:“等你好久了,怎么才回来。”
元绶揉了一下眉心,心想真是神思恍惚了,怎又听到那女人的声音。
“怎么,一上午的功夫就把我忘了?”
眼前一亮,真是那女人。
元绶转过身子,努力不去看叶限的脸,他走到桌边坐下:“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呀其实是茅山的,会隐身术。”叶限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桌上茶壶,倒杯茶喝了一口道:“看来这牛头山还是很看重你这武当大弟子,茶是好茶。”
“你不怕这茶里下毒?不怕这茶是馊的?”
“刚看小道童送来的,谁敢给你下毒?”
叶限的问话触动元绶的心事,他叹口气道:“这道观内外盼我死的人不少。”
“是因为后院的东西?”
叶限故意试探。
“你知道后院?”
元绶眼前一亮看向叶限,却看到后者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耳根子一热,又慌忙低下头去,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是,你的心结也在那里,这道观到底供奉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你是知道的吧?”
“我奉师叔祖之命来清理门户,可是没想到孤身一人来到沪城才发现处处被人掣肘,我要对付的不仅是一个两个的逆徒,而是一个根深蒂固的邪教组织。”
“那些人供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多少?现在我们好像有共同的目标,元绶,我希望你对我讲真话。”
“元清是我武当逆徒,被逐出山门后师叔祖以为他已经改邪归正,可是这几年在修道之人中却有个传说,说一个武当逆徒专门收集修道之人的头颅。”
“啊?修道之人的头颅?”
“我奉师叔祖之命下山,为了调查方便暂住这里,结果却被我发现,逆徒元清不过个小卒子,这个道观才是真正的罪恶之源,可惜这最后一进院子我始终无法近前,看不到他们的秘密。”
“我的人已经帮你看过了,供奉的是个奇怪的神像,那神像面目狰狞,身体也是奇形怪状的,最可怕的是神像脖颈上挂着一串微缩的人头,神案上供奉的也是人头。”
元绶气愤地一拍桌子:“果然是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叶小姐,你是怎么追查到这些东西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叶限娇媚地一笑,“我们殊途同归呀,我只是要帮一个冤死之人找出他死去的真相。那个人也是一个修道之人,叫做灵修子。”
“灵修子?青城山的灵修子?想不到他也是殒命于此!”元绶摇头叹息。
“我的人想知道,那元清到底有多少能量,下午,我的手下就要剪除他的一个手下。”
叶限忽然伸手按住元绶的手背:“你一定要告诉我真话,现在,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如合作,我们不会亏待你。”她媚眼如丝,元绶低头不敢看,却看到她按上来的手,手白的几乎透明能看到淡淡的蓝色血管,纤长的手指,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红红的亮亮的,充满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