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田福听出刘华庸有称赞实验之意，但斯田福还是觉得他缺称赞了一样东西，于是实事求是地补充道：“我们实验所追求的目标，不单止是精神不灭这一个目标，还连着另一个目标，就是延长肉体寿命继而延长智力高峰期的寿命。即是说，精神不灭是其一，精神提升是其二！”
刘华庸觉得斯田福补充得充分而且正确，但又不想失去面子，就持之有故地深入辩解道：“精神不灭这个课题，自从‘化学能增强仪’这一台记忆拷贝机发明后，就已实现了。现在再做减慢发育速度、延长肉体寿命的实验，正是为了实现精神提升这个课题。我们不妨将精神放在时间和空间上来分别考察。精神不灭早已实现了，即精神在时间上已无限。现在要实验解决的，是精神提升，即精神在空间上的扩大化问题；当这个问题也解决了，精神在时间和空间上就可达至无限。”
斯田福见岳丈大人争强好胜，想了一想后，却不留情面地指正道：“精神在空间上达至无限，只是相对来讲的，绝对来讲是永远不能达至无限。因为，宇宙空间是无限增长的，精神永远无法到达宇宙的尽头，永远无法占领整个宇宙，永远无法了解宇宙的一切秘密。除非宇宙空间有限——即宇宙停止膨胀，人的精神空间才会无限；否则，如果宇宙空间还是这样无限膨胀，那么人的精神空间亦只能有限了。”
刘华庸见女婿寸步不让，而且比起自己争强好胜的性格，有过之而无不及。刘华庸心中不禁窃喜，忙纠正自己先前的看法，温良恭俭让地说道：“还是田福你看得通透，精神空间无限只是相对来讲的，是相对于过去的宇宙来讲的，相对于未来的宇宙还是有限的，因为宇宙正在高速膨胀，人类的精神哪里追得上呢？”
余靛荷见冰清玉润争辩得面红耳赤，连忙通权达变地打圆场道：“只要精神和宇宙，在时间上一样是无限，在空间上一样是不断膨胀，就算精神思考空间永远追不上宇宙膨胀空间，这又有什么所谓？有什么可争论呢？只要能做到同时膨胀，不至出现宇宙在膨胀而精神在萎缩，这样已足够了！”
刘丽一直愕然地看着斯田福与刘华庸争辩，这时见丈夫获胜了，而父亲虽败却显出尤荣的样子，心头大石总算旁落，于是开了另一个话题：“宇宙的年龄已有约一百五十亿年，地球的年龄约有四十六亿年，而目前已知的最早生命痕迹大约生存在距今三十四亿年前，而人类存在的时间只有几十万年。宇宙用了约一百五十亿年来开拓空间，这期间产生了地球，地球再产生人类，最近这几千年才产生人类历史文化，历史文化才产生人类精神。人类开拓精神空间，实际上只得几千年，而几千年与一百几十亿年比，简直就是蚊同牛比——没法比！所以，说人要征服自然、征服宇宙，根本就是天荒夜谈，痴人说梦！”
刘华庸明知刘丽和余靛荷，都是想打圆场，于是融为一体接道：“宇宙是养育人类的祖先，对祖先又怎能用征服二字呢？用了解宇宙、与宇宙和睦相处才更确切。”
斯田福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刘丽是想转移
话题，于是就接着刘丽的话题发表起长篇大论来：“人类对宇宙虽不能完全了解，但了解多一些总比不了解好。延续人类的记忆、延长人类的寿命和思维力，就能多了解宇宙。而随着人类寿命越来越长，人类一生中所经历和记忆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这就等于电脑内存会越来越大，储存宇宙知识的空间也会越来越大，对宇宙的了解必然会越来越多，对人类自身的了解也会越来越多。
“到时，人类就能在宇宙大部分地方生活，不用局限在地球这微小的地方生活；人类也无需为了争夺地球少得可怜的资源而自相残杀，宇宙无穷的资源随手可得，取之不尽，而且永远存在，不会消失。物质财富，在那时就失去了它的价值；物质财富，反而成了人们的负累。而精神空间，才是人类的价值取向！”
刘丽见斯田福又来一篇长篇大论，担心父亲又再辩驳他，摆摆手说道：“我们不要讲那么长远了，先解决好目前的问题吧！还有一个多月，克隆人就要出世了，他们出世后怎么办呢？”
斯田福意犹未尽，喝了一口茶又接道：“他们一出世就有8岁的智力和我们现在的经验，在语言和思想交流上应没有什么大问题，就与余靛荷出世时会笑会说一样，甚至一样可以提早拿到博士文凭。但他们在行动上就有大问题，他们出世后，身体发育就比余靛荷慢了50倍，大脑发育更比余靛荷慢了500倍。余靛荷3个月大就能用手控制键盘，他们就要在15岁才能用手控制键盘；余靛荷1岁戒奶和会走路，他们就要50岁才能戒奶和会走路。50年后，我们这批人死的死、老的老，谁来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呢？”
“还有，他们因大脑发育慢而影响的心智，更是比余靛荷慢了500倍。余靛荷1岁就达到18岁成年人心智，而他们要到500岁才达到18岁成年人心智。”刘华庸补充说道。
刘丽想搞清楚这30位克隆人何时能生育后代，就望着斯田福问道：“福哥，他们的最佳生育年龄又是多少岁呢？”
斯田福避开刘丽的视线，坐回沙发答道：“余靛荷25岁是最佳生育年龄，他们发育慢50倍，就是1250岁是最佳生育年龄。”
“福哥，”刘丽望着斯田福又问道：“那么他们由怀孕到分娩也是用10个月时间吗？”
“对！”斯田福架起二朗腿答道：“也是用10个月时间，而且他们下一代出世后，一切都跟他们的克隆父母一样。如一出世都是8岁的心智，500岁才达到18岁成年人心智，1250岁是最佳生育年龄。思维力有两个高峰期：一个是1150岁左右，一个是1850岁左右。2750岁开始记忆力下降，进入大脑衰退期，3500岁进入老年期，4000岁左右进入生命终结期。”
余靛荷听到这，不禁扼腕兴嗟。余靛荷见刘华庸默不作声，就走到刘华庸面前问道：“外公，本来这是一个较为理想的基因改造克隆人类计划，但不知为何，在法律上却得不到认同？”
刘华庸见女儿刘丽夫唱妇随，本不该插嘴，现见余靛荷问
自己了，就因势顺导答道：“乖外孙，可能克隆尚处于实验阶段，没有实样可见，他们这些立法议员还半信半疑，因而没法下决心修订克隆法。只要将来证据充分，有真实的优秀克隆人站在议员们面前，或许就能说服他们修法！”
刘丽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唉声叹气道：“唉！但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呀！四千年以后呀！现在这些议员和我们都早已不在人世了！”
斯田福不想跟刘华庸争辩，于是对刘丽说道：“丽妹，到那时，我们现在的躯体确实已不存在。但通过这次的记忆拷贝手术，我们现在的精神还是存在的，过得一头半个月，我们的精神，就过继到另一个有约有四千年寿命，与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躯体上面了！”
余靛荷这时显得有点兴奋，津津乐道说道：“是啊！到时我们的精神，就能见证克隆法的修与不修了。”
斯田福开玩笑地对余靛荷说道：“但你不要忘了，我们同样要承受万一失败了的精神痛苦呀！到时你可不要又闹着要去自寻短见呀！”
余靛荷听后心有余悸，如伤弓之鸟的忙辩道：“爸爸，这自寻短见不是我想要的，只是当痛苦和恐惧无法承受时，才被迫一死了之。人死了，就什么痛苦和恐惧都没有了！”
刘丽很担心余靛荷再做傻事，就对余靛荷晓以大义：“这一次，那些四千岁寿命的躯体是你自己亲手制造的呀，即他们都属于你的子女啊，你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呀！否则，你死了，谁人来照顾他们？”
“是的！妈妈。”余靛荷望了刘丽一眼，汗颜无地的说道：“这一次不管如何痛苦和恐惧，我都会努力克服和忍耐，决不再做傻事了，你放心吧！”
刘华庸知道每个人都惧怕被社会排斥，于是一语双关，迫切陈词道：“余靛荷，你能这样想，我们就放心了！希望你的这种记忆能带到下一个躯体的大脑思维中，不再随便伤害得来不易的躯体。同时，我们也应有这种思想准备，就是努力去克服被社会排斥的恐惧！就如军人打仗不怕死一样地不怕被社会排斥！”
斯田福见各人越扯越远了，就拉回到主题说道：“如果长寿婴们15岁就能用手控制键盘、50岁就能戒奶和走路，那么我们只需抚养到他们50岁，这样工作量就会大大减轻。他们在50岁时，基本能生活自理了。起码他们在50岁时，有9岁的心智，还有我们现在的所有经验记忆，虽然对与错的分辨能力还不强，还需成年人去帮助他们判断，但在衣、吃、住、行的自理方面，应不成问题。如果这自理方面，因长寿婴们体力不够而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可设计制造一些辅助工具，去帮助他们克服这些体力性的问题！”
“爸爸，”余靛荷立刻对斯田福说道：“长寿婴们15岁前无手力控制键盘，我们可制作一些用眼光或念力控制的键盘，供长寿婴们使用呀！另外再问一问，长寿婴会自杀吗？”
余靛荷的这个自杀问题一出口，不单斯田福哑口无言，连刘华庸和刘丽都顿时语塞。
各人马上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