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菡换完衣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Andy在嘀咕着到底要选择谁来当模特。
她轻声地笑开了，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表情。
“Andy，或许你可以找个男人穿这件衣服？”
说完之后她还冲着Andy眨了眨眼睛，神色之间带着十足的狡黠意味。
“哦，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你是个天才！”
Andy喋喋不休的嘴巴，像是猛地被按住了开关一样，立刻闭上了。
然后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激动。
“好了，现在挑选我们接下来要穿的衣服吧？”
Andy恢复了工作状态之后，刚刚那副花痴的模样就消失不见了，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认真严肃。
“卫，夏真的好漂亮，她刚刚在换衣室里穿了一件衣服。简直要把我掰直了。我愿意为了她喜欢女人……”
Andy从衣帽间冲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亢奋，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着。
卫远已经把镜头调试完毕了，看着他要往自己身上扑的模样，立刻朝旁边站了站，让出位置来。
“好吧，那件衣服的灵感是来自你们国家的古代时期，果然是神秘的东方……”
Andy又陷入了碎碎念之中。
卫远并不搭理他，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夏菡出来。
夏菡身上穿着一身长袖的灰色连衣长裙，这是一件非常复古的裙子。
下面是薄纱制的，看着就有三四层，上面则是半襟系扣状，袖子采用蝴蝶袖，领口有一圈泡泡纱的状态。
怎么看都是素净复古的风格，她的手上戴着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金镯子，鞋子是妥协，看样子待会儿拍照的时候，要赤着脚了。
卫远轻轻眯起眼睛，因为夏菡身上那种独有的气质，大部分的设计师都喜欢给她穿上复古气质的裙衫。
好像这些老外，都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元素。
比如现在这款灰色裙衫，上衣带有一点民国风，下面的纱裙就透着一股子薄软的感觉。
结合的十分美妙，外加之前夏菡拍封面杂志，大多穿的是艳丽的颜色，如今来一个浅灰色，倒是透着另外一种风情。
好模特就是当她穿上衣服之后，立刻就让设计师的心中涌起了无数的灵感，想要立刻拿起相机，为她拍摄诸多的照片，将她的魅力展现给所有人看。
如今卫远只是看了几眼夏菡，心中就涌起了这样的夏菡，如果摆哪几种姿势，会变得好看而吸引人。
“好吧，卫，你的缪斯来了。”
Andy也算是时常跟卫远打交道的人了，看到卫远的神情，便知道这位摄影师要陷入工作狂的状态了，立刻十分识趣地来开了。
夏菡走到规定的拍摄地点，果然一旁的助理把拖鞋捡走了，夏菡就这么赤着脚站在那里。
“先拍几个姿势找找感觉。”
卫远一如往常的说了这么一句，特别优秀的模特，从第一个镜头就能进入状态，抓住感觉。
但是夏菡毕竟是外行，卫远不能要求她立刻就找到感觉，而是要给她几个镜头的时间。
夏菡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其实不太能抓住感觉。
因为她作为明珠公主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穿得非常华丽贵气，很少穿这种素雅的状态。
而且灰色也在他们那种时候也显得非常暗沉，不太吉利，她身为公主就更不会穿了。
她唯一有机会穿这种颜色的，恐怕只有上阵杀敌的时候吧。
夏菡稍微想了想，就把自己代入到在战场上拼杀的模样。
卫远从镜头里对上她的眼神时，被吓了一跳。
“夏菡，你要杀人啊，摆出那种表情来。这件裙子是温婉风格，你即使有杀气也给我收敛一点，至少表面上要体现出那种柔和的状态。”
哪怕是他这种见过无数世面的摄影师，此刻也忍不住要吐槽两句。
夏菡被他说得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摆出的这种氛围不对劲。
“那要什么风格的，我以为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很像是上战场时边疆战士的服装？”
夏菡歪了歪头，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显得特别天真无辜，完全就是一副不知道自己究竟离谱在哪里的状态。
听到她对这件衣服的理解之后，场内的人大部分都是懵逼的。
这件灰色的长裙，无论从哪里看，都能看出这是一件温柔的，或许有些悲伤的感觉。
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什么穿着铠甲上战场这种地步啊，真不知道夏菡是如何理解的。
卫远放下相机，夏菡连理解都不对，就没有拍摄的必要，硬着头皮拍下去也是浪费胶卷的事情。
下面他必须跟夏菡说清楚了这件裙子的含义，才能让她找到感觉。
“Andy，这件裙子的设计师是谁？能不能找到他设计这件裙子的心情，或者灵感来由。”
卫远说了一句，正在偷笑夏菡那奇葩理由的Andy猛地被点到名字，还有些发愣，后来便反应了过来。
他立刻点头：“能的，这件裙子就是我设计的。我当时刚来中国，特别痴迷这种古老东方的神秘文化，也想要这种感觉，别人给我提意见说是多去古镇转悠，找找感觉。我便去了，那天是个阴天，因为下雨街道上面的人很少，我就漫步在蒙蒙的小雨之中。那雨滴很小很细密，好像周围弥漫着一层迷雾一般，我当时的心情被这雨给感染了，有些失落又有些清冷的感觉。”
他比手画脚地描述着自己当时的心情，那认真的模样似乎生怕自己的词汇量不够，让夏菡听不懂似的。
好在他的描述没有问题，夏菡也及时地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我当时就觉得很神奇，虽说是在雨天，但是那感觉就好像走在一片迷雾之中，神秘又有些惶恐，还很兴奋。被细雨包裹的感觉，很奇妙，像是被灰色的云彩抱住一样，凉凉的。”
不得不说，Andy不去当诗人着实是有点可惜了，只不过是走在下雨天的街道上，就被他用各种美好的词语形容了一遍。
好像他们国家不下雨似的，搞得夏菡越听越觉得他前世肯定是个著名词人。
其实就连卫远都被弄得一头雾水，不过设计师的灵感一般来得都比较奇怪，总在诡异的时候，神来一笔。
“灵感这东西一向都比较神奇，说不清道不明，我让Andy来说，也只不过是让你找找感觉。那种细雨缠绵的时候，一看就不可能是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状态，你再好好找一下感觉。”
卫远低声说了几句，他之后又给夏菡说了几个氛围比较悲伤的故事，彻底让周围的气氛降了下来。
就连工作人员都屏住呼吸，一般轻易不说话，似乎给夏菡营造着一种悲伤的氛围。
等到再次开拍的时候，夏菡要了一把椅子，她坐在上面，双脚踩在椅子上，双手抱住小腿，连埋在膝盖上。
卫远看到她这种状态，似乎猛地被点到了什么地方，立刻就拿起相机，开始快速地拍摄起来。
夏菡这是一个非常经典的自我保护的动作，外界没有什么是值得向往的，她不喜欢这世界。
“夏菡，把这种悲伤厌世的情绪收敛一点，这件衣服的初衷是感受到外界的温柔，设计师想要用灰色这种比较灰暗的色彩，来叙述对这个世界温柔的渴望和期盼。”
卫远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许多，像是一个说故事的人，娓娓道来。
夏菡抬起头，将下巴垫在了膝盖上，歪着脑袋做出一个略显天真的表情。
之后她又抬起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被卫远这样的鼓励之后，夏菡好像找到了关键点一样，开始慢慢地改变姿势。
她在用自己的理解，却表达设计师对这件衣服倾注的情感。
烟雨蒙蒙的古镇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她穿着这件灰色长裙，赤着脚走在街道上。
灰色的裙衫带着她好像与周围的迷雾融为一体，大自然体现着独有的温柔，她似乎被这温柔感染，自己也变得温柔起来。
原本的冰冷而尖锐的棱角也收了起来，此刻她是最温柔的模样，沉浸在大自然独有的魅力之中。
夏菡站起身，椅子已经被人端走了，她闭上眼睛，开始轻柔曼舞起来。
嘴角逐渐扬起，实际上她跳得舞蹈并不连贯，为了拍照她有意放慢了动作。
这支舞也是她临时起意的，所以看起来动作并不算特别精彩，只不过当她身姿舒展，腰肢婉转的时候，就好像春天来了一般。
卫远轻轻地屏住呼吸，他觉得夏菡为这件衣服注入了新的活力。
手指在快门上不停地按着，一个个找着角度和方位。
现在的夏菡，仿佛化为春天的使者，将这股子隐藏的春意盎然充斥着整个房间。
“很好。”当拍摄告一段落的时候，卫远十分肯定地说了这句话。
就连Andy都站在一旁鼓掌，他作为这件衣服的设计师，显得十分兴奋和激动。
“我看到夏跳舞就想起许多事情，那次去古镇是在春天，柳条垂了下来，我就想那么温柔的春天，总是花红柳绿的模样，如果变成灰色，又会是什么模样。”
Andy再次发挥了他作为诗人的一面，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件衣服另外的感觉。
见到大家都很满意的模样，夏菡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