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韦医生见翁析匀沉默着,他也没有打扰他,给对方思考的空间。
霍韦这个人,不笑不说的时候,一本正经斯文儒雅的样子,只有在他信任的人面前,他才会偶尔流露出逗比的一面。
但是只要谈到关于医学方面的事,他都是很认真很严肃的。
此刻,翁析匀虽然也还在吃着早餐,却是索然无味如同嚼蜡,他甚至需要调节一下情绪来聆听霍韦医生说的“很不乐观”,究竟是多么的糟糕。
好半晌,翁析匀才抬起头,眸光复杂地看着霍韦:“说吧。”
霍韦刚吃完一份三文治,优雅地用纸巾擦着手,闻言,蹙着眉,十分严肃地说:“你的情况,如今已经是需要每天吃三颗特效药才能稳住病情,但我预计,再过几天,你就需要吃四颗才行,之后,或许特效药就会对你失去作用了。并且到那时,你一旦嗜睡症发作,可能半个月都不会醒。”
翁析匀的心情无比沉重,咬咬牙说:“那我还有希望等到你新研制的药出来吗?”
霍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惋惜地说:“希望不是没有,但很渺茫。你这种症状,虽然也叫嗜睡症,可实际上应该是变异的病症,一般治疗嗜睡症的手段,用在你身上都不起作用。我新研制的药物肯定能治好你,但我说过,关键是时间,半年已经是最快的了,除非你能熬到。现阶段是没有药物能解救你的。”
翁析匀再次陷入沉默,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使得那一道疤痕显得更加有些瘆人。
“或许,现阶段也是有药物能根治我的……那就是,罪魁祸首。”
翁析匀那狠绝凛冽的眼神,犹如带着倒刺的冰刀,霍韦都不禁被他这种气势所惊,愣了一会儿才恢复常态。
“是啊,你这变异嗜睡症的形成原因,应该是在你遭遇游轮爆炸之前就潜伏在你的身体里,后来你虽然从爆炸中死里逃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可是,你身体里潜伏的毒素却十分顽固,怪异,就连我都感到很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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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只能判断,造成你变异嗜睡症的毒素,是一种不会被人察觉的生物药剂,并且是依靠空气传播的途径进入你的体内。初期没有明显症状,顶多你会觉得困乏,时常想睡觉,可发展到后来,你会突然睡过去,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这种毒素是直接作用在你的中枢神经系统,中毒之后无法根除只能依靠药物暂时压制,但是现在你的身体逐渐对我的特效药产生抗体,随着你病情的加重,你会慢慢地丧失运动功能,思想和意志以及情感等等活动都会丧失,你会像植物人一样昏迷不醒……除非你尽快找到是谁下毒的,那人肯交出这种生物药剂的配方或者直接给解药,否则……”
这是霍韦首次这么坦白地对翁析匀说出他的病情。这样的后果,不是谁愿意见到的,可这就是事实。
翁析匀无言以对,他知道霍韦已经尽力,可他最近的状况真是越来越差,现在每天吃
三颗特效药,暂时还能撑着到京城来做那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他总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
翁析匀缓缓站起来,眉间含着几分淡淡的忧郁,冲着霍韦说:“希望下次再见到的时候我还是清醒的。”
霍韦也感到一阵凝重,深深地看着他:“祝你好运。”
是的,现在只能靠运气了,如果翁析匀能找到下毒的人,那当然是最理想的,可如果找不到,就要看他的身体能支撑到何时。
翁析匀离开了,他的紧迫感越来越重,恨不得立刻就到达故宫博物馆去。
但是在去之前,他还要做些准备工作,并且时间点还要拿捏好。
此时此刻,夏绮云还在下榻的酒店里,跟苏成刚通电话。
昨天夏绮云去冒险勘察了一下,能确定那幅画是真迹,但苏成刚却提出了更惊悚的要求。
“什么?你要我去那个地方?不……我不去!”夏绮云苍白的面容上尽是恐惧,语气格外地重。
电话那端,苏成刚有些不耐地说:“那地方有什么可怕的?发生命案也都是十八九年前的事了,况且有人住在那里都没事。”
“不,我不会去的,那是唐瑞莲遇害的地方,我光是想想就浑身不舒服,你如果非要找人去,也别叫我,你派别人去吧。”夏绮云这态度也是很硬的。
原来苏成刚是要夏绮云想办法进入那间故宫博物馆后边的工作室,就是现在住着一个老头儿的地方,也曾是唐瑞莲遇害的现场。
夏绮云坚决不去,苏成刚也暂时没辙,硬逼着她的话,反而适得其反,只好另外再谋划了。
夏绮云很窝火地挂了电话,搞不懂为什么苏成刚要她去哪里,那种不详的地方,打死都不愿去。
下午,故宫博物馆。
排队买门票的人比昨天还多,大都是冲着那幅《秋寒执猎图》来的。
还是在昨天那个展厅,一切陈列物都跟昨天一模一样,最大的不同之处是画作面前的围栏旁边,多了两个保安,就是一共四个保安了。
1点到3点这两个小时内,还有专门的解说员在为游客们介绍这幅画。
文物这东西本身就存在争议性,尤其是书画作品,原料都很简单,无非就是纸张和颜料或者水墨这些。有的人会觉得一文不值,可有的人却为之痴迷不已,甚至不远千里迢迢的来观赏画作。
这些人群中,有一个秃顶的男子,竟然是郭群。他也来了,还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在身边,两人有说有笑还手牵手的,这不用说就是他的新欢。
林玉翔夫妇俩也在,是跟郭群一块儿来的,此刻也都站在画作前,驻足流连,不愿离去,那眼神就是在看着稀世珍宝一般。
郭群还在摇头晃脑地感慨:“哎,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幅画的真迹,就跟做梦一样,呵呵……”
旁边的林玉翔也跟着附和说:“是啊,万万想不到竟能看见真迹。当年未能目睹《
万里江山图》,现在看看《秋寒执猎图》,也就当是稍微弥补一下遗憾了。”
真正喜欢古画的人,那种痴迷,是旁人难以理解的,更何况郭群和林玉翔夫妇都是书画行家,比起一般的爱好者,他们更加专业,更加着迷。
有些外国友人在看见画作时都是差不多的惊异赞叹,嘴巴长得老大,感叹中国古文化的博大精深,一幅看似简单的画作,仔细看那是处处妙笔,就算研究三天三夜都不够的。
郭群他们看了老半天,转来转去地看,直到四点了才离去。
随着时间临近清场了,展厅里的人逐渐地少,到时钟指正了五点,保安就用透明罩将画作以及它面前的围栏都围起来,以防夜里被盗。
24小时全天候保护这幅画,加上高科技的防护罩,这才能让馆长放心啊。
夕阳下,又见那个做清洁的老头在拖地了,还是穿的深蓝色工作服,面目慈祥,劳动的时候嘴里还会哼着歌。
他不知道的是,角落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直到他打扫完了,离开展厅,回到后边院子里的住所……那间以工作室改成的居室。
这老人的生活很清苦,年纪大了,不想自己做饭了,都是中午在食堂打好了饭菜,晚上就在锅里热一热开吃。
孤寡老人,窝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人热好了饭菜,端到屋子门口吃,坐在板凳上,一边吃一边喝着水。
白饭,咸菜,还有一些青菜,这就是老人的晚餐,没什么营养,可他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口一口地吃着。这一幕,谁见了都会忍不住产生同情心吧?
老人快要吃完的时候,突然像是察觉了什么,猛地回头往身后右方看去,瞬间惊得手一抖,碗筷都掉到了地上。
老人惊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有些哆嗦:“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这男子不慌不忙地走到老人面前,勾唇冷笑:“怎么,吓成这样?是不是觉得看着我很面熟?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你的一位故人?”
老人震骇的表情就说明他料想到了来人是谁,可他真的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呢,博物馆不是早就清场了,怎么会有人能到这里?
“你……是……”
男子那犹如透视的目光紧紧锁着他,薄唇间溢出的是冰冷的字句:“你猜得没错,我是唐瑞莲的儿子,翁析匀。那我该叫你什么?是沈泽宽还是沈泽禄?”
老人闻言,惊得后退三步,差点跌倒在地,颤抖的手指指着翁析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沈泽禄,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唐瑞莲,你要找我哥哥沈泽宽,他早就死了!”
翁析匀那冷森的眸子倏地一暗,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抓住:“你还在装吗?沈泽宽,盐帮镇的小树林里,死的人是你的双胞胎兄弟沈泽禄!你欺骗了全世界,今天我就让你现原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