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8如果这不是幸福，那什么才是幸福
大门打开，丁雪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一袭驼绒大衣，里面依然是她最爱的改良旗袍，银丝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整个人显得精明又气质绝佳。
不愧是画家，由内而外都透着一股艺术风骨，非普通人能够企及。
丁雪萍精明的眸子落在宁烟身上，只是目光微微一凝，却并没有露出半点的诧异之色，反之，还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只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丁雪萍主动开口，声音却听不出半点情绪。
宁烟在稍事平静后，赶忙迎上前，“外婆……请进！”
珍姨也紧跟着说道：“老夫人，外面冷，快进屋吧！”
丁雪萍淡淡地扫了珍姨一眼，疏淡一笑，“没想到，连你也出山了，真是不容易！”
“……”珍姨听了，默不作声，脸上却露出少许的尴尬。
丁雪萍缓步走了进来，她脱掉大衣，珍姨忙接过，替她挂了起来。
进了客厅，宁烟招呼着，“外婆，您随便坐！”
“我去泡茶。”珍姨紧随其后走进来，对宁烟说了一句，便快步向厨房走去。
丁雪萍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客厅中央，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别墅的装潢，好一会儿才在沙发上落座。
宁烟并没有坐，而是站在丁雪萍的右侧方，直到丁雪萍淡淡说了一句，“你也坐吧！”她这才依言坐了下来。
茶还没有送上来，丁雪萍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宁烟身上，宁烟并没有闪躲，而是保持着应有的微笑，看似淡定自若。
“呵……看来，我还是很了解我这个外孙的！”好一会儿，丁雪萍突然说道。
宁烟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虽说顾培衍并没有向她透露他娶的人是谁，但丁雪萍是何等心思之人，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是震惊又冲击，可冷静下来，又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将最终的可能锁定在她的身上，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也许，她是怕从顾培衍那里问不到答案，所以，才会趁他不在的时候，直接登门，看看顾培衍所娶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也！而答案，确实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进门的时候一瞬间，宁烟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到半点惊讶！
气氛有一点尴尬，宁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些不恰当。
而丁雪萍似乎了然她的心思，沉默了片刻，她再度开口，“宁烟小姐，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宁烟听得出丁雪萍话里的意思，想必，当时她让她离开C城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可如今，她却让她出乎意料了。
果然，丁雪萍跟着说道：“自上次一别，我以为……宁烟小姐会信守承诺，怎么都没想到，不过短短半年多时间，这承诺就过期了！”
听到这句话，宁烟不由地就蹙了蹙眉，这是丁雪萍在向她表示她的不满，她是意指，她是一个不遵守承诺的人！
“外婆，对不起！”宁烟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丁雪萍淡淡一笑，“宁烟小姐，你知道，我并不想听这三个字。”
宁烟点点头，“是的，我知道！只不过……有些事情是不能预估的，如果我知道后来会变成这样，当时，我就不会答应您了！”
“是啊，你不答应我，又如何迷惑我呢？”丁雪萍冷笑一声，“之所以答应我，也是为了卸下我的防备，暂时离开C城，其实……却是有更深远的计划。宁烟小姐，你还真是小瞧了你！”
“不，不是那样！”尽管宁烟也知道，自己违背了承诺这件事有些理亏，可是……她也觉得委屈。
“那是什么样的？”丁雪萍反问：“究竟是什么，让培衍放弃家世、背景都比你优秀许多的裴欣桐？他甚至瞒着我，跟你办了结婚手续，我很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从丁雪萍到访的那一刻起，宁烟就知道，她来者不善，她甚至在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做好的准备。可是，面对她如此的咄咄逼人，以及毫不留情的质问，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难道她要告诉她，是顾培衍追求她，并对她步步紧逼吗？
难道她要说，她和顾培衍的结合，是源于一场交易吗？
不，她当然不能说！
她宁肯让丁雪萍认为她背信弃义，认为她是一个耍了手段的人，也不能那么说！
她是顾培衍的妻子，自然就要维护她的丈夫。
她深知丁雪萍在顾培衍心中的位置，更清楚丁雪萍对顾培衍的重视程度，她不希望自己，而让这对祖孙俩心生嫌隙。
“怎么，你没话好说了是不是？”丁雪萍虽然语气平静，可听得出来，她对她的不满，“宁烟小姐，当初……我用那样的方式让你离开，我本来是有些内疚的！不管怎么说，你和培衍在一起，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中间，有一半是培衍的责任，因而最后也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来承担。我不是一个不讲理的老太太，可是……却是一个自私的外祖母，我承认，在这件事情，我有些仗势欺人，但是……为了培衍，我也只能那么做！”
宁烟微垂着眼眸，缓缓摇头，“不，外婆，我并没有怪您！”
“呵……宁烟小姐，我可不是来跟你道歉的！坦白的说，当时我做好你拒绝的准备，我甚至想了很多套方案，只要一个结果，那就让你离开。我没想到，只是一连去了几次，你就答应了下来，当时……我是有些意外的，而且……在心里也对你有着一份感谢，觉得你是一个知书达礼，懂得进退的姑娘。我让你离开C城，让你失去了工作，除了钱，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补偿你。我甚至在你离开之后，还想方设法打听你的近况，就是担心你遇到什么麻烦，看看我老太婆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是，你和你的那个初恋情人复合后感情很好，而且……你也被他照顾的很好，这样的结果，让我很安心，我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宁烟微微诧异地看向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丁雪萍居然还做了这件事？
见宁烟看向她，丁雪萍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居然只是你哄骗、敷衍我的手段！”
“……”
“不是这样的！”不等宁烟开口，一把声音从身后传来，正是端着茶从厨房走出来的珍姨。
她把茶放到丁雪萍的面前，恭谨地开口，“老夫人，请用茶！”
丁雪萍却是没有应，而是将略为犀利的目光落在珍姨的脸上，充满了探询。
珍姨却是不不卑不亢，缓缓道：“老夫人，您这么说，对太太不公平！”
“太太？”丁雪萍挑眉，“哪个太太？”
珍姨平静地开口，“宁烟小姐嫁给了培衍少爷，自然她就是顾家的少奶奶，是当仁不让的顾太太！”
“你……”丁雪萍被呛得说不出话，转而又看了一眼宁烟，冷笑，“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收服人心的本事还不小。培衍是这样，如今阿珍也是这样！”
“老夫人，此言差矣！”珍姨又说道：“太太的确有收服人心的本事，但是……却不需要刻意去做！她只要做自己，就足以光芒四射，吸引身边的人喜欢她了。”
丁雪萍皱起眉头，不禁冷笑，“阿珍，你中毒还真是不浅啊！”
“老夫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太太为人善良，心思纯净，她总是更多的把别人放在心上，关心别人多于关心自己。就算是一些下人，她也从来不把他们当外人看，总是很尊敬他们，关心他们！如果说，我是被收买了人心，那么老夫人可以问问这别墅里的其他人，看看他们又会如何回答老夫人！”
“……”
看到丁雪萍紧锁着眉头不说话，珍姨继续说：“老夫人，我知道您特别疼爱少爷，对少爷寄予了厚望。您更希望借助一门好姻缘，从而让少爷有更好的发展！可是……您问过少爷，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吗？您又问过少爷，那样门当户对的婚姻，会让她快乐吗？其实……少爷在事业上已经很成功了，而且我相信，凭借少爷的能力，以后一定有更好的发展，并且完全不需要借助外力。更何况，这些都是身外之后，而相比起来，让少爷幸福和快乐，比任何身外的东西都更重要！我相信，如果小姐还在的话，她的心愿也一定是这样的！”
听她提到自己的女儿，丁雪萍的眼眶微微一红，略为哽咽地开口，“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培衍幸福！”随后，她瞥了宁烟一眼，声音再度凉薄下来，“可她……能给培衍幸福吗？”
珍姨轻轻一笑，回答道：“我已经记不得少爷有多久没笑了！可自从他跟太太在一起之后，我从他脸上看到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如果这还不是幸福，那什么才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