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可能是齐景霖,萧云沉哪里还坐得住,他可不相信倘若那人真是齐景霖,他会是跑到这种地方来玩的,只要两人目的相同,自然可以互通有无。
不过,那人不是家中大哥订亲么,怎会这么快就跑出来的?
他对齐景霖的感觉非常复杂,可还没有无知到只顾自己的情绪而将大是大非抛置一边,倘若齐家能将这样的组织铲除,在他看来对整个华盟来说岂不是功德一桩。
“不行,我还得去一趟兽斗场才行,最好能跟他通个气才行。”
虽说被关了一夜禁闭,可他们交出去的保证金也未返回,所以萧云沉要试试还可不可以入场,之前就听大牛他们说过,这些人来到兽斗场可不单单消费一夜就返回的,起码要留个两三日,有的人会更长一些,总而言之,那里就是个销金窟。
可兽斗场开放的时间是在晚上,白天则是那些游客休息的时间,那里防备森严,大白天的萧云沉根本没办法混进他们居住的地盘,也只有到了晚上想办法。
心情再浮动,萧云沉也只得按捺住先睡上一觉,等养足了精神到晚上再行动。
到了晚上,穿戴整齐的萧云沉再度进入兽斗场,这次他是孤身一人来的,那些队友,他是一个都没办法信任的,长期生活在这里,哪怕原来再无辜清白,他们也已经和正常人大大不同了。
运气出奇地好,萧云沉没有遭到阻拦,再次进入了人声鼎沸的兽斗场。
昨日进来的时候还没正式开场,还远没有现在的沸腾,到处可以看到显出兽耳和兽尾的半兽人游走在看台上服务于各路来客,这种半兽人都是没有多少力量的,有的跟萧云沉一样是狐耳狐尾,也有兔耳兔尾的,不分男女,都显得特别妖娆。萧云沉一眼扫过去,随时可以看到这些半兽人与客人调笑,甚至有包厢中的客人出来直接将看中的半兽人拉进了包厢里面。
萧云沉厌恶地皱眉,若不是要来找齐景霖,这种场景让他真想立刻转身就走,现在却不得不忍耐,在一个服务员问过他有何需要,萧云沉只要了一份投注单后,便一个人挑了个稍偏的角落坐下,一边看向手中的投注单一边跟狐王说话。
“狐王,还能将昨天碰到的那人找出来吗?”他不可能去一个个包厢查探,那是自寻麻烦,所以只能借助狐王的能力了。
“等下我要下注。”狐王讨价还价。
“好啊,没问题。”感觉狐王的气息离开自己身边后,萧云沉才将注意力放在下注的宣传单中。
宣传单中列出来今晚将要兽斗次序,有哪些异兽将要出场,又要与哪些人搏斗,不管是异兽还是人,都将他们原先的胜负率列了出来,今晚总共要进行十个场次。
那些参与搏斗的人中,不仅有半兽人,竟然还有雄兽,萧云沉有些不敢置信,雄兽在华盟中的地位可是相当高,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方靠兽斗为生?或是不得已?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很有可能也落到这样的地方,萧云沉有种冲动将所有这种地方翻个遍,一个个搜过来,只要真的落在这类地方总能找出来。
阿绿在他的头发里钻来钻去,将萧云沉惊动,不得不伸手安抚它,这里的气息显然让阿绿也很烦躁。
就在这时,狐王回来了。
“有本狐王出马,怎可能找不出来,顺着右手过去,在二楼的第二间贵宾室。不过在过去之前,得先把第一场的赌注给下了,快点,马上就要开场了,下注的时间就快要过了。”狐王扯萧云沉的头发催促他。
一个个的都对自己的头发有偏爱,萧云沉只得先走到下注的机器房,这时候就要开场了,该下注的人早就研究好下好注去观看即将进行的兽斗了,所以这边倒空开了,萧云沉把单子往前一递,对着空气说话:“狐王你自己看着要给哪方下注吧,我没研究过两方的情况。”他对这种杀戮游戏实在提不起兴趣,一个是人类的天敌异兽,一个是被这个组织控制了的已经不正常的人类,也许开场不久后就要丧生在异兽口中,场中已经开始响起的尖叫声让他分外厌恶。
“好吧好吧,让你下注肯定是个输,还得看本王的眼光,哼哼。”狐王从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的,别人只看到萧云沉在机器面前,却不知道按动机器的是个飘浮的虚影,啪啪几下狐王就将属于沈昊的所有财产都给押上了。
下完注的狐王兴致非常高,引着萧云沉往齐景霖所在的位置过去,要走到那边,需要穿过不少人群,萧云沉差点没忍住跟有些人动手,当他走到人少的地方时,身上的衣服有些地方都被人扯破了,没少被人揩油。
他该庆幸现在用的是沈昊的相貌吗?就算他对自己本人的长相再无知,也知道起码要比沈昊本人好上一些,看看其中一些半兽态跟他没多少差别的人所受的遭遇,萧云沉想想自己以前跟爸爸两人在彭城过的日子算幸福的了。
不过进入贵宾所在的区域有人阻拦,一看萧云沉这模样就不像是出入贵宾席的客人,再加上没有那些客人的带路,守在这里的人本该不会放萧云沉进入的。
不过有过一次惑心法的使用,萧云沉再次盯着一人的眼睛给他下暗示,放自己通行,等萧云沉成功通过后,还听到后面有人在问:“你怎么把这个穷小子给放进去了?”
“咦?”那人困惑的声音,“没关系,能来这里的客人身边多少都有护卫,一个穷小子能干些什么。”
这边的隔音设备极高,隔离开了外面要将屋顶掀翻的尖叫声吵闹声,便是包厢里面的声音也无法传出来,可从那些门没有关实的包厢里却传出了让人心惊肉跳脸红耳臊的声音,让萧云沉硬着头皮加快脚下的速度,看得狐王笑得在半空中打滚。
像是一路闯关斩将,萧云沉终于来到了狐王所说的包厢的门外,再次向狐王确认了后,定了定神,萧云沉敲响了这间包厢的门。
隔了数十秒里面才有反应,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打开的门内传来:“谁啊?我们没叫服务。”
“打扰了,外面有人找潘先生。”那潘先生正是狐王窃听来的齐景霖的化名,听狐王的意思,这人似乎扮成了一个身家极富有的暴发户。
“潘兄弟,外面有人找哦,哈哈,说不定是哪个看中潘兄弟的美人,快出去看看,带进来让我们兄弟也饱饱眼福。”
里面一阵嬉笑声,不一会儿一个沉稳的脚步声近了,然后整个人出现在门口,看到外面的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显然,这位“潘先生”还记得昨日碰面的情形。
“我去去就来。”这是朝里面的人说的,说完就跨了出来,门在他身后关上了,潘先生眼里浮起暧昧的笑意,对着萧云沉说:“没想到昨天一面让这位先生还记得在下,真是在下的荣幸,或者我们另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不正经的神色,让萧云沉差点倒抽一口气,忍了又忍才开口:“也好,我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这位先生好好谈谈。”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声调让潘先生眼中再次闪过异色,他似乎也查觉出某种熟悉感,并不仅仅萧云沉自己心中有。
跟在这人身后进了一个无人的房间,这人就扯开了衣领动手倒了杯酒,懒懒地坐进沙发里将手里的酒杯朝萧云沉晃晃:“这下可以说了吧,这位先生,我对你也很有兴趣,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渡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好吧,明明想正经地说话的,却不知为何,脑中闪过一个身影,这嘴巴上就没办法正经起来了。
萧云沉丢了一个冷眼,转身坐到了另一张远离的位置上,看向一旁的虚空,狐王在那里告诉他,已经遮挡住了这里的“眼睛”,不用担心被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萧云沉这才把目光转向坐在那里品酒的人,毫不客气地说:“齐景霖,演戏演够了吧,真不好意思,我是萧云沉。”
“噗——”突如其来的语言袭击让齐景霖刚喝进去的一口酒水喷了出去,紧接着咳个不停,然后就迅速在房间里搜索起来,心中又惊又骇,这人搞什么鬼,怎会在这里碰上他?又怎会将自己认出来的?还有他就不怕被监视的人查觉到?
齐景霖发现每每碰上萧云沉自己都头痛不已,哪顾得上因意外遇到这人而起的那丝激动,先忙着收尾才是,还想着是不是趁早跑路,否则难不成要等着别人跑过来逮人?
看这人急得头上汗都要出来了,萧云沉脸上的表情终于缓了下来,现在的齐景霖更像一个普通人而不是让人感觉有距离的齐家二少。
甚至恶趣味地欣赏了一会儿这人的焦急,在看到这人有跑路的架式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放心吧,没人能看得到这里。”
这里,钻在头发里的阿绿也爬了出来,丁点大的小蜘蛛挥着爪子吱吱直叫,似乎在嘲笑齐景霖的愚蠢。
“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齐景霖慢慢冷静下来,这次坐到了萧云沉的对面,腰杆挺得笔直,不再是之前那副纨绔子弟的形象,“还有,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昨天你看我的眼神并不像是认出了我,而且,就算你有凭仗,你也不该留在这里,这里太危险。”齐景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危险?”萧云沉嗤笑一声,“什么地方是不危险的?”上辈子还不是毫无知觉地等着危险降临,又有谁提前告诉他一声,“我不过试探了一下,结果你果然是齐景霖。”
齐景霖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相信萧云沉的鬼话他就是太天真了,如果没这个自信他敢跑上门来?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云沉当然知道别人不相信,他也没打算认真去解释,爱信不信,又说:“这个组织背后的势力是安家吗?你是在调查安家的事才乔装混进来的?安家有多少像这样的地方?”
齐景霖盯着他的眼睛:“你跑这种危险的地方林叔知道吗?”冷静下来后心里不是不震惊的,他知道这种地方混进来有多难,尤其是看萧云沉这副装扮,只能从神态上瞧出熟悉的模样,他现在的身份该是这里的内部成员吧,是怎么一层层地蒙混过去的,以前他对萧云沉身上的秘密还可以说不在意,秘密再大又能超得过华盟中处于顶级势力的家族?可现在却发现他将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也太过想当然。
“我是无意中闯进来的,没想到华盟中还有这样肮脏的地方。”萧云沉讥讽地说,齐家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看这组织如此完善,要说才存在不久根本无法说得通,齐家还有其他的家族一点都不知道这样的组织的存在吗?看看那些前来游玩的客人,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的,一年到头,又有多少毫无依仗的人死在这里,就同大牛一样。
“你不该管的,”齐景霖沉默了片刻才说,他无法反驳萧云沉的话,自末世以来华盟从来不是个讲究公平公正的地方,能从末世中活下来并且手握大权的人,又有哪一个手上是干净的,而萧云沉又是个很容易偏激的人,知道了这些见不得光的肮脏,很容易就产生如目前这样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里来的人多是达官权贵,存在了这么多年这个组织手中早就掌握了可以拿捏整个华盟高层的东西,想要将之整个铲除,你想过会有多少人被牵连进来吗?整个华盟都会震一震,倘若此时华盟再遇上外部的危机,那么人类会再迎来一次末世的危机。”
就算萧云沉有所依仗,齐景霖依然觉得这里不是萧云沉能够对付得了的,他的性子太简单,又爱憎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加上自己内心深处那点难以言说的感情,齐景霖还是希望萧云沉能置身事外,所以尽力地劝说着,与他分说其中的严重性。
齐家不是不痛恨这些黑暗的东西,然而齐家也无法与整个华盟相抗衡,就是齐家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比如那些人体实验,齐家内部有人多次提出了要将之列上议事日程,如果他父亲不同意,似乎齐家就要被其他家族甩在后面齐家很快要被甩出顶级世家的层次了,他父亲就是整个家族的罪人了,直到这次萧云沉给出的药剂方子,才算将那些人的声音堵住了。
萧云沉非常惊悚:“难道就任由这样的组织存在,任由他们继续扩大下去?难道就不会有一天将华盟拖到同样的境地?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与异兽战斗而死,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中。”
原本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现在被齐景霖一指点,才发现这样隐藏在背后的组织早就张开了一个漫天大网,这张网中不知网罗了多少华盟中的上层人员,而他们这些下层老百姓却浑然无知,每天挣扎在填饱自己肚皮的线上。
齐景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他同样更愿意做一名战士战斗在与异兽的第一线。
可萧云沉不听他的劝让他也异常烦躁,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挫败地来到萧云沉面前,俯□盯着他这张陌生的面孔看,想到自己也同样一张异面孔,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拧着眉头问:“你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如果你相信我完全可以交给我来办,我想要脱身总比你有办法得多,我还是那句话,多想想林叔,我想林叔不希望看到你有任何意外。”
高大的身躯逼迫着压过来,萧云沉觉得面前的空间都逼仄起来,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从齐景霖圈起的手臂中逃离了出来,这才觉得呼吸又畅快起来。
齐景霖对他这样躲避的举动心中不喜,有种冲动想问问萧云沉是不是真经历过那些事,不过一想到如果得到的是确切的答案,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出现在萧云沉面前,忍了又忍才没将那些话问出口。
萧云沉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手,也没有转过身,说:“本来见你是想多了解一些有关这个组织的情报,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各行各事就是,你自己保重,我爸爸同样不想看到你出事。”
说完萧云沉就不再理睬齐景霖,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这次见面,也算是不欢而散,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萧云沉暗恨,这个自大的男人,以为离开了他别人就不能干成什么事了?
狐王飘在萧云沉身边捂着嘴直乐呵,他从头观到尾,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
又被人扔下的齐景霖,挫败地踢了一记沙发,然后又懊恼地坐了下来,他倒是想把人再拎回来呢,可这样的动作太明显,肯定会惹来别人的怀疑。
萧云沉闷闷不乐地走在这贵宾席的通道内,如果打得过,他真想把齐景霖给捆起来狠揍一顿。
心思还停留在与齐景霖见面那不愉快的对话上,一转弯就碰到几个正向这边走来的人,想再提脚退回去却是不可能了,萧云沉只得低着头想等着这几人走过去再说,尽量让自己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心里则暗暗地对狐王说:“狐王你怎没提醒我前面有人啊,这样很容易曝露的,想想之前你投注的单子,要是我被人抓了去可没办法查看投注的结果收取那些收益了。”
可还没等狐王说什么,那边的人却已经向他发话了:“那边的是谁?把自己的身份交待清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随便跑的吗?”
萧云沉心中一惊,抬起头一看,那发话的人身后的随从已快速向他走来,那架式分明要将他的退路都堵住,这几人看架式与问话都不像是外面来的贵客,而是兽斗场的什么主事人。
心中暗惊不已,面上也努力让自己露出惊慌的表情:“我是捕兽小组xx组的成员沈昊,我是误入此处正要找地方离开,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犯了,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哼,把人带走,编谎话也编得像样一点,当外面那些护卫都是死人不成?能溜进这种地方也算是你本事。”那人一挥手包围过来的向人就要上前扭住萧云沉。
“等等!”突然后面传来制止的声音,萧云沉忍住没有回头,这声音分明是属于齐景霖所扮的潘先生的,好嘛,之前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可以行事,让齐景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现在可好,转身就落到要他帮忙的地步。
要拿萧云沉的几人住了手,不过人仍没离开,依旧将萧云沉困在中间,转头看向那发话之人,如果那人让继续行动,他们不会顾及来人的叫停。
来人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继续说:“是我将他带进来的,没想到这小子挺倔强的,嫌我开的价太低转身就要走人了,抱歉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这点你们可以问问我包厢中的朋友,这人是我们昨天进来的时候碰上的人。”
齐景霖一出来就碰到这一幕,心中一急就叫出了声,他怎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萧云沉被这些人带走,萧云沉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齐景霖却是认得的,那个一脸阴沉的小子是安家家主的一个算得上得宠的私生子,好运地被一个半兽人生下来的雄兽,不过实力却是要弱上安成信一筹。
这个时候齐景霖又哪里顾得曝不曝露的危险了,只想着先将人从这些人手中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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