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与泥泞之中,所有人都在明晰的观照着这闪瞬间的最为极致与微末的明光与气韵之间的变化。
倘若说,刚刚最初时,楚维阳那一步跃出,踏在虚实以及有无之中的一步,真正出乎了新旧两道所有神境巅峰乃至于是古之地仙层阶老怪们的认知的话。
那么在楚维阳的形神驻足在了诸修相继觉得陌生与未知的领域之后。
仅只是顷刻间,古之地仙的选择,那身形化成鼎炉的磅礴意蕴,伴随着其形与质的变化,而明晰的教诸修所感触的真切。
这是新旧两道的诸修所能够完整理解的那一部分。
进而,也正是依循着古之地仙的选择,伴随着那形神熔炉的鼎立,诸修进而借由此,以推演到的方式,窥探到了那虚实有无之间,那真正形神本质与道法本源之中,极尽玄虚的陌生战场之中,前所未有而别开生灭的相互攻伐与厮杀。
那是从一开始,便浑无退路,从一开始,便毫无讨巧的,最后仅只有一个人,能够在真正纯粹的己身所掌握的万象道法的相继碰撞之中,得以活下来。
而且,很快的,诸修在意识到了这样的攻伐在无声息之间的惨烈与凶险之后,更进一步的认识到了这样的举措背后的那几乎是驻足在死生门扉之前缠斗的妙处所在。
这意味着,不拘是谁生谁死,这都是在道法熔炉的概念之中,以另一人的性命攫取大道宝丹的浑厚收获。
这是他们之中某一人,生生地淌过了死生的藩篱之后,所理所应当得到的馈赠。
而也正是这样认识的顷刻间,诸修齐皆骤然醒悟,在那电光石火之中,是楚维阳做出了对于厮杀场所的选择与抉择,是楚维阳主动选择了这样的缠斗与攻伐的方式。
这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一战!
这意味着甚么?在那个陌生的领域之中,楚维阳的天资与才情已经有所释放,其人的气韵与心智已经于那真正教诸修陌生的领域,那毫无疑问的各种领域和层面的意义上而言尽都是道法真髓与本质的层阶之中,那己身诸相里的“禁忌领域”,也已经有了不菲的成就了么?
都道楚维阳以这样的境界有着这样煞星级数的战力,是真正超纲的存在。
但是好像从始至终,及至于这死生一战的焰火燃烧到了古之地仙的身上时,他们之中好像都浑无一人知晓,楚维阳的超纲,到底都超在了何处,那大道诸法的纲要,又到底从高到低贯穿了多少的万象层阶!
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么?
以一个人的威力,能够教所有人隐隐约约的意识到,新旧两道的纠缠将会从其人的手中落幕,古昔年的九天十地的巍峨盛景终是要在其人的手中与笔下盖棺定论。
进而,当帷幕落下又重新开来,当巍峨盛景崩碎之后复又在斑斓辉光里重塑。
或许一个新的时代,就像是那远空之中古老大界里的黄金大世那样,冉冉升起着,洞照在所有人的眼中。
可是这焕然一新的鼎盛大势里,可否还有他们这些可能败落者的跻身之地?
当新道混朦法诸修的心念,在这一刻,因为楚维阳那形神立身驻足道法真髓本质的顺畅,已然延宕与思量至此。
而也正是在诸修已经开始齐皆思量起这个来的时候。
无声息间,实则已经有一个他们所不欲,或者说十分艰难的来面对的结果,映照在他们的心神里面。
就像是他们已经不再考量那位古之地仙的死活一样。
那答案朦胧模糊,因为未曾诞生,但也真切明晰,因为道法真实不虚。
甚至,正是在诸修的思感与念头之中齐皆有着这样的惊涛骇浪在无声息间翻涌的时候。
这电光石火间,紧随其后的,才是那古之地仙身上明光与气韵的变化。
当地仙道躯化成的熔炉与大日辉光,被先天白玉镜的镜光,以及太上八卦炉的朦胧灵形所取而代之的时候。
这一刻,再是迟钝的神境巅峰的修士,也已经能够明悟这场攻伐的死生定论。
果不其然,当诸修因为泥泞与分古宝之外的变化而念头轮转的几乎同一时间,伴随着先天白玉镜太上八卦炉的灵形显照,并且逐步在扭曲之中将己身的形神本质所取而代之,这顷刻间,真正的死亡在缓步的随着熔铸与炼化而降临。
那再度有如阉割之后的尖利嘶吼声音从昏黄浊世的辽阔天宇之中回响着。
那是一位古之地仙在真正面对着死亡降临时的纯粹而极致的恐惧与无助。
而这一刻,楚维阳却看不到古之地仙的挣扎,更听不到他直面着死亡时的“魔音灌耳”。
这一刻,楚维阳的眼中,只有那一切摇摇欲坠的道场崩溃场景,尽皆在这顷刻间,伴随着自己的万钧宝兵一下又一下的砸落,那山石草木,那万象灵光,一点点的被铁棍敲下来,化作薪柴与资粮,填进太上八卦炉中。
有着先天白玉镜的洞照,任何丝缕的灰烬与尘埃,都无法得以逃逸。
而也正是在这样有条不紊,在顺畅之中,因为先天宝器的本质而显得过分迅速的进程里,道人能够看到古之地仙其人的形神本质与道法本源。
那是道场之中最后残存的孤山。
那是孤山之上明灭不定的神通果树。这些避不可避,这些甚至仅只是呈现在楚维阳眼前的顷刻间,在那镜光的洞照之下,便已经失却了挣扎的余裕。
于是,当这一切齐皆被纳入太上八卦炉中煅烧去的时候。
那原本盛极,处在第十度的枯荣轮转之中的神通果树,被从山巅径直生生拔起!
雷霆与焰火将神通果树吞没,纯粹而极致的熔炼之中,几乎仅只是一息之间,那神通果树便骤然间从盛极走向了极致的干枯。
那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第十度枯荣的完整轮转,但是这一刻,一切恒常而盛极的灵韵混同这诸气,齐皆在这一刻收束。
进而,也正是在这样极致的内炼之中,从根须与枝丫之间,神通果树的形与质开始崩灭,漫天的灰烬与尘埃的晕散里面,渐渐地,纯粹而圆融的玉华,当在那笔直的树干也崩灭开来的时候,旋即在齑粉之中得以显照。
九枚神通玉果悬照在太上八卦炉中,那是一切复返还原之后的本相,那代表着一个人在超脱路门扉之前彻彻底底的功亏一篑。
那其中满蕴着的丰沛灵光与神韵也明晰的映照着其本质。
这并不仅仅只是纯粹的九枚承载着至高神通经篇的玉果种子,这其中蕴藏着的,更是那九度半枯荣轮转之中,一位古之地仙在无垠岁月里累积下的灵韵菁华,以及一位古之地仙,对于这九部神通经篇运用的道法底蕴之积蓄。
只要楚维阳想,这些便将会在未来,成为楚维阳的开天法道途之中的一部分。
而与此同时,那最后的孤山,也在太上八卦炉中,被煅烧成去了形与质。
纯粹璀璨与斑斓的辉光正在那化去了形与质的孤山之中绽放开来。
那是整个道场的枢纽所在,是昔日里古之地仙埋下九窍金丹的地方,而今其所绽放的辉光里,那是古之地仙的一切形神与性命的本质映照!
于是,透过太上八卦炉的汹汹雷火,楚维阳再度看到了那极致璀璨的辉光之中,那朦胧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代表着,哪怕是要以己身历经兽相磋磨,而化成人形凶兽的道途,古之地仙也未曾走到真正的证道与超脱的一步。
这人形的轮廓代表着楚维阳在刚刚时曾经一闪而逝的,那不能够在无上玄境之中,与古之地仙的形神一战的遗憾窥探。
而这一刻,进一步的在太上八卦炉的煅烧之中,那朦胧模糊的人形轮廓开始在道人的注视之下,相继割裂开来。
依循着那人形轮廓之中的三元丹田所在,渐渐地,三轮或明或暗、或实或虚的明光大日相继从太上八卦炉中显照,而也正是在这样的明光大日显照的同一时间,道场三界的一角齐皆显照在了楚维阳的注视之中。
这顷刻间,玉京山和琅霄山以及白骨道宫的外象骤然虚化。
明光轮转之间,仅只有着三株神通果树的显照,进而,在楚维阳的注视之下,那神通果树的根须摇曳,顷刻间,便有如触须也似,将三轮明光大日齐皆缠裹在了磅礴遒劲的根须之中。
如是,诸明光齐皆黯灭之间,三轮明光大日旋即随着神通果树一同消隐。
紧接着,诸相皆去的顷刻间,伴随着其人的性命本质彻彻底底的化成资粮与薪柴。
当辉光的明暗在轮转的同一时间,虚实与有无的气韵也同样在道人的身周轮转。
这方玄境天地在崩灭,进而顷刻间,当楚维阳再看去时,其人已经立身在了原地里。
没有风暴,没有雷声,没有一切的震响。
但是这样的波动,却意味着一位古之地仙的彻底消弭。
可偏生也正是在楚维阳身形显照的顷刻间。
霎时,某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触从远空,从两界天的方向映照而来,进而在某种同源的道法气韵的共鸣之中,将楚维阳的形神锚定!
《钉头箭书》!
仿佛已经准备了良久,仿佛楚维阳一切石破天惊的出手,都是为了那远空之际的丝绢帛书上明确的烙印下楚维阳一缕形神的气韵。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而也正是在这形势骤然间惊变的顷刻间。
忽的,在更为渺远的世外,浓重的昏黄雾霭之中,伴随着青狮踏空而至,紧随其后的,是天炎子前所未有的怒音。
“秃驴,耶耶等今天,等了许多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