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一时贪吃露身份

日暮时分,陆小小终于得了些空闲,可以坐下来看看书本逗逗鸟儿。今日自清早起,她的院子里便挤满了人,除了来探望她的人之外,还有些来打听消息的好事者,这里面尤数那五姨娘温玉茹来得最最勤快。

刚开始巧儿还帮着她挡那么一挡,温玉茹甚至连陆小小的面都没见到。可一天里来了个两三次之后,巧儿也不知为何就没再多加阻拦了,温玉茹便长驱直入进了陆小小的院子里。

见到温玉茹到了院子,陆小小皱着秀眉,心里暗暗嘀咕着,“她怎么又来了?”却是放下了手中的书,迎了上去,“五姨娘,这次过来,又是为了何事?”

“我……”温玉茹想来是找了好多的理由过这里,都一直被拒之门外,这次能这样顺利地走到院子里,也是感到意外,见到了陆小小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往手上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伸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陆小小,“这是我特意从‘善食轩’买来给你吃的。”

陆小小伸长了脖子往她手中看了一眼,眼前却是一亮,“哇,这可是雪花糕和莲蓉酥耶!”

以前在鸾凤阁里头,能吃上这两样点心的,都是楼里的靓姐儿,个个顶得上一个活招牌。所以对她们的要求也是一应俱全,善食轩的东西任由她们挑选。

见陆小小喜欢,温玉茹倒是很意外,她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确认没有搞错,然后露出了一丝讶异的神色来。

同样感到讶异的是站在不远处的巧儿。

温玉茹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瞬间又变回了如同看好戏那般的模样。她拉着陆小小的手,亲热地说道,“喜欢吃就留下,以后我多买些给你吃。”说着还好心地为陆小小将外面包裹的油纸剥去。

陆小小十分疑惑地看着温玉茹,突然这么温柔地买点心给她,还为她剥去油纸,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安不了什么好心。

半是狐疑地扭头看了看巧儿,却见巧儿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陆小小这便放下心来,接过温玉茹递过来的吃食,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

“好吃吗?”见莲蓉酥全进了陆小小的口中,温玉茹的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陆小小未曾察觉到她的神情,全神贯注地品尝着美食,不多时又吃下一块,“好吃,味道果然不同一般。”

“那姑娘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温玉茹这次居然没有过多纠缠陆小小,倒是急匆匆地出了门去,像是有什么急事。

陆小小也不想理会她,正要往口中塞进第二块莲蓉酥,却被迎上来的巧儿粗鲁地打掉了。

“你……”陆小小不明白巧儿为何好端端地会做这样的事情,正打算开口询问,却见她脸色不佳,表情严肃,当下不敢多问,任凭着巧儿将自己拽进了房内。

插上门闩,巧儿回头盯着陆小小,眉头紧锁,“你说,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江陵来呀。”平日里的巧儿总是笑脸迎人的,这样严肃倒还是头一回见。陆小小见她问话,自然不敢马虎,立刻回答道。

“江陵……”巧儿抖了抖嘴,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是不是那景少派来的细作,想要对我们夏府图谋不轨?快说!”

陆小小心里吃了一惊,连忙回想这两天自己的行为,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举,为何巧儿突然会说出这种话,“巧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巧儿一步步地逼进陆小小身前,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你根本就不是我家小姐!”

“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肯定是一些爱嚼舌根的人又在胡说我的身份了。”陆小小连忙叫屈,“你看看我这张脸,再仔细地摸一摸就知道,这世间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巧儿半信半疑地上前去,仔细地往陆小小的脸上,手上摸了好一会儿,蹙眉道,“谁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法子变成我家小姐的模样,总之我知道你不是我家小姐,你快点从实招来,不然我去告诉老爷,把你抓了严刑拷打一番,再去找那景少理论。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遭过罪的,肯定受不了那皮肉之苦,你现在若是老实说了,我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陆小小见巧儿说的底气十足,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能支支吾吾地犹豫着,不敢开口。

就听巧儿一跺脚,气道,“你若是再不说,一会儿五夫人便要带着老爷来拿人了!”

陆小小一听,惊起来,“怎么,难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连那温玉茹也看出不妥来了?”

巧儿听到这话,知道陆小小心惊之下露了马脚,也不和她兜圈子,说道,“我家小姐从来不吃莲蓉馅儿的东西,只要吃了便会难受恶心。可你倒好,连吃下两块面色都不见有变,怎么可能是我家小姐!”

陆小小顿时心中苦笑,为了假扮这个夏筱筱,她连日苦读习字,到了夏府后又整日提心吊胆,这下可好,最终为着那一块莲蓉酥穿帮了。

“巧儿,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你家小姐……”陆小小终于不用伪装身份,一下子感觉轻松下来,“我的确是景少叫来的,但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景少对你们夏家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在为朝廷办事,在查一宗案子,这案子与夏家的某个人有牵连,所以才派了我假扮夏筱筱到了这里,只为查出真相罢了。”

陆小小哪里知道那么多,但为了稳住巧儿,自行编造了一个听起来可靠的理由,却不想,这个理由倒是和景诚的真实目的相差无几。

“真的吗?”巧儿狐疑地看着她,“那我家小姐呢?”

陆小小摇头道,“你家小姐自那晚与我见过一面之后便失踪了,不过我和她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也算是有过命之交。”

于是,陆小小将那晚在山林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巧儿听了心里一沉,两眼顿时泛出泪花来,“按你这么说,那我家小姐她会不会已经……”

“好人有好报,她一定会吉人天相的。”陆小小知道巧儿护主得很,连忙安慰她道。

巧儿六神无主地发了好一会儿呆,陆小小站在一旁看着却没敢出声。等到巧儿回过神来,才对陆小道,“其实小姐走之前,是有对我说过一些话的。”

陆小小连忙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和我说过,我们夏家似乎出了内鬼,在暗中觊觎夏家的财产。”巧儿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道,“小姐之所以离家,就是为了去寻人帮忙,查出暗中窥探夏家的内鬼。谁知道她这一去,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来……”

陆小小忙道,“没事,我想她应该还好好的,那日被抓的人可是我,而不是夏姑娘啊。”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巧儿顿了顿,又摇头道,“不过我还是不太相信。毕竟这事可大可小,等我找到机会见过那景少,再决定相不相信你。”

“嗯嗯,你说如何就如何。”陆小小本就觉得巧儿是个伶俐的,若是就这样相信她的话,她自己倒觉得有古怪,“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巧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办?”

陆小小一听她这么问,便急了,“你刚才不是说,那五姨娘也觉察到了嘛,会带着夏老爷过来,万一到时候我的身份被揭穿,那这事情可就前功尽弃了。”

巧儿这才想起之前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来,顿时也急了起来,“你快躺进被窝里,别脱衣服,直接躺进去,把所有的被褥都往上头盖,尽量闷出些汗来。我现在去找徐老,让他给你‘瞧病’。”

说着七手八脚地将陆小小塞进被窝,然后关上房门出去了。

陆小小忐忑地缩在几层厚的大棉被里动弹不得,只感觉身上的温度蹭蹭地往上升,慢慢地出了许多的汗来。

“热死了……怎么人还不回来?”陆小小几次想把被褥掀开透透气,却又怕那温玉茹随时会带着夏鸿云到这里来,整个人难受得在被窝里钻来钻去,也不知钻了多久感到累了,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就感觉脑门上一阵清凉,像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覆在额前,隐约间还听见有人在说话,似乎在说她大病初愈,又吃了过敏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

大概是徐老吧,巧儿总算把他老人家请过来了。

又听到巧儿说着话,似乎在说她因为失忆,就喜欢乱吃东西,昨日也吃了些不能吃的东西才吐过。

温玉茹见了此景,估计又要气得不行。

有人凑到了跟前,抓着她的手关切地说些什么,但陆小小一个字也没听清。倒是听见了最后那一句,“好好休息。”

折腾了这么些天,是该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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