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森德尔忍不住皱了下眉。
他又没想干什么，只是借条路而已，干嘛连六指都派出来监视他啊？
有那个闲工夫，格拉兹特还不如去天堂山和秩序神掰掰腕子，可别全都便宜了双头猩猩！
他微微偏了下头，发现格拉兹特只是远远观望，看他的次数还没有看对面九层地狱派出来的马拉多米尼大公巴尔泽布多。
啧，地狱里的谎言之主，对上深渊里以狡诈闻名的乌黯主君……嗯？后面那个探头探脑的，是希瑞克？
那家伙看他兰森德尔干嘛？
等等……希瑞克，盯着的是，巴尔泽布？
要不是世界树近在眼前了，兰森德尔绝对控制不住自己回头的冲动！
希瑞克那家伙，是觉得只有谎言才是他的核心神职吗？
连跟谎言名字有瓜葛的魔鬼，都想给两刀啊！
但那玩意儿不是两回事儿吗？
希瑞克，是不是疯的更厉害了？
心念急转之间，兰森德尔突然如遭雷击……暗日希瑞克！
他怎么会完全没有想到希瑞克呢！
托瑞尔的太阳要是真的变成双核，就凭阿曼纳塔那脑子，还想和希瑞克斗？
啧……
怪不得莎尔明明知道她说话反而会引起兰森德尔的警觉，还是忍不住添了点醋加了点油！
兰森德尔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手指深深地陷入了他的掌心……他必须控制住自己，让精神力不至于因为过于震动的脑海而分散。
即使他的黎明之光，是多元宇宙里速度最快的光芒，在这过于遥远的路途上，也一样飞得很艰难。
而且，兰森德尔也有点担心世界树不愿意被他的黎明之光接触到……虽然知道自己的人见人厌有很多特殊原因，但处处被排斥的结果还是让兰森德尔有点心虚。
在托瑞尔他可以不在乎这一切……虽然看起来还算友好，但兰森德尔其实平等的不喜欢所有托瑞尔神明。
算起来，他也只对提尔友好一点，对精灵神系退让一点。
可这不是世界树嘛！
不仅仅是最古老的神祇，还是希尔家的老大啊！
兰森德尔真的有点担心，自己会被视作一个家里小辈交往的坏朋友。
幸好，世界树没有回避他，甚至可以说，非常愉快的将枝叶往外伸了伸。
带着兰森德尔问候与请求的黎明之光，还是碰触到了那高大树干上最底层的一根枝叶。
“嗯？”低沉的声音在兰森德尔的精神海里响起……明明只是声音，却让兰森德尔感觉到了一种巨大而可怕的生命力。
他终于懂得，什么叫让人惧怕的生命力。
那种压迫感，真的……像是眨眼之间就能让他变成一棵树。
这还是因为世界树对他毫无敌意。
“呵呵~”低低的笑声继续回荡在兰森德尔的脑海中，“小希尔，都已经这么大了啊！
托瑞尔的兰森德尔是吧？
希尔会和你成为朋友，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你的请求，我答应了。
好好玩吧！”
大概是感觉到了黎明之主的紧张，世界树很快就离开了兰森德尔的精神海。
“兰森德尔，你刚刚做了什么？”一直在远方窥探的希瑞克，突然跳了出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没怎么回过神的兰森德尔脱口而出。
“你先看看你自己。”希瑞克的语气里，带着难得的理智。
兰森德尔这才恍然的发现……明明是站在那道次元门前，他的周围，甚至头发与长袍之上，都开满了红色的玫瑰花。
明知道这是深渊与地狱开启的次元门，黎明之主怎么都不可能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前方。
他准备的防御神术，就算是深渊意志亲自出手，也能给兰森德尔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
然而，兰森德尔甚至都不知道，世界树是怎么出的手。
他的防御法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帮朋友，和他的长辈打了个招呼。”虽然心里波涛汹涌，但兰森德尔话却说得很坦然。
希瑞克仔细的看了看他……黎明之主虽然毛病很多，但谎话倒真的不怎么说。
兰森德尔只是喜欢顾左右而言他。
就像这句话，希瑞克虽然听得很迷茫，但可以确定，兰森德尔说的是实话。“你怎么敢，就这么跑出来？”兰森德尔其实更好奇，“神国修好了？”
“没有。”希瑞克眼也不眨的说着他俩都明白的谎话……他要是没把自己的神国修好藏好，哪敢出门？
稍有不慎就让人砸成废品了。
“唔……”兰森德尔极其自然地顺着他的话音往下说，“怪不得你来这里，是等着看深渊和地狱能砸几层山是吧？
嗯？
这是到了希腊神系家的门口啊！怎么这么快？
底层那几家……”
“彻底装死，把自己关在主神殿里，根本没出来抵抗。”希瑞克冷笑了一声，“当初想要玩一场盛大的深渊烟火，放任那个深渊领主杀进天堂山底层的报应！
换了谁，都不会继续为他们作战了！
唯一勇猛的阿斯摩蒂尔斯，现在可是攻打他们的主力！”
“希腊神系的那位女战神还挺勇敢。”兰森德尔好奇的看了两眼，“举着盾和长剑，是那个雅典娜，对吧？
我的朋友提起过她，说那是希腊神系里唯一的一个明白人儿。”
希瑞克少年气极重的歪了下脑袋……他虽然有好几种形象，但如果对面站着的是兰森德尔这样稍有不慎就动手的家伙，希瑞克还是比较喜欢威胁性比较低的这类。
本来倒也可以用比较温婉的女性形象，这个他更擅长。
真的，装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对很容易就能看透人心的希瑞克来说，比装懵懂的少年容易多了！
尤其是在这种需要他表现自己无害的时候……虽然谁都知道他不是表面上这样，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某些人的敌对情绪。
可，如果对面是兰森德尔这种东西的话，希瑞克就有点装不好……即使兰森德尔是青年的模样，但眼波流转之间，就是比他更像个真正的少年。
啧，真难办……他稍微演一演，对面那家伙的眼神就在疯狂嘲笑。
虽然这也可以让场面舒缓一点，不至于他窥探点什么就引起兰森德尔的敌意，跟他大打出手……可希瑞克向来傲气冲天，真不喜欢这种时时刻刻被嘲笑的感觉。
但在海姆那件事以后，即使是有点疯狂的希瑞克，也知道自己最好在这件事还是托瑞尔最大的新闻的时候，别拿他的女性化身出来显摆。
也就是一段时间不能用而已，他倒也不在乎……反正托瑞尔早晚会出现比他那场乐子更大的新闻。
而托瑞尔人的记忆，向来还不如狗。
兰森德尔有点纳闷的看着希瑞克：“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最近不都没管托瑞尔的事情？
你玩的那些游戏，和我扯不上关系吧？
还是，你偷着对我的人下手了？”
他最后一句话的声调猛地扬了起来，眼睛也变得特别凌厉……希瑞克猛地一惊，迅速摇头：“我怎么可能对你的选民下手！”
他是有理智的疯子，好嘛！
但希瑞克也不愿意在兰森德尔面前表现得太过弱势，所以他立刻发出了嘲笑：“我就算有阴谋，也都是在人声鼎沸，人心溃散的地方。
你们黎明之塔，包括你的选民，不都在荒郊野外？”
虽然人类记忆不如狗，但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记不住。
而且，决定兰森德尔的信徒能不能进入那些繁华城市大门的，基本都不是人类。
虽然他们也不敢公然阻止，但黎明使者的高傲向来和他们主子如出一辙，怎么可能主动去那些不欢迎他们的地方？
希瑞克和他的手下们可没那么多破事儿……他选择让时间褪去现在的记忆，只是现在那女性化身出现很可能会引起大量的攻击，而不是嘲笑。
嘲笑算得了什么？
希瑞克从当年封神开始，就一直是被嘲笑的那个。
可最后……站在天堂山门口，把魔鬼大公和恶魔领主吓得战战兢兢的，和黎明之主兰森德尔冷嘲热讽的，还是他希瑞克。
当年风风光光的克蓝沃，正抱着午夜的花盆哀怨哭诉呢！
剩下那个就更不用提了……魔法女神午夜的圣徒，可不会被现在那位艾德娜·密斯特拉重视。
估计最后还是得去见死神。
呵~
即使被淑妮那贱人和她的奸夫们追杀得很狼狈，最近的希瑞克也一直很愉快。
兰森德尔当然能发觉希瑞克的心情很好这件事……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位谎言之主交流的时候没觉得他脑袋是有问题的。
但这就更让他小心翼翼了。
说实话，他一直觉得，当初希瑞克会突然自己去看那本《希瑞经》这件事有蹊跷，而这家伙的每次发疯，都对托瑞尔的历史有非常可怕的促进作用……虽然在神明和凡人看来，每次都是巨大的灾难。
但在那之后，托瑞尔的历史的确往后推进了一大步。
所以，黎明之主一直觉得，这家伙的疯狂，可能是被那个‘谁’指引的。
那，希瑞克这么理性的来找他聊天，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