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中秋节,天气就迅速转凉了,人们常常说秋天是收获的季度,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秋天是凋零的季节。
医院里,一个女生正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叶子飘落,她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都说在医院里没病的人也能住出病来,她已经住了好些日子了。
“Hi, Shirley. “How are you feeling today?”每天这个点,护士都会例行到秦雪的房里查看。
听见有人说话,秦雪这才回过头来,缓缓地回应了一句:“Not bad。”
You can be discharged today. When your family comes, you can go through the discharge procedures。”护士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正这会,秦雪的母亲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护士,秦雪礼貌性的说了一声“嗨”。她的英语仅限于日常口语,没办法进行更深的交流。
“OK,Thank you!”秦雪的声音显得很平静。
“雪儿,你醒啦?看妈妈又给你买花了,今天百合特别香。”秦雪母亲一边将花插进花瓶,一边接着说:“刚刚护士跟你说什么来着?”
“她说我今天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太好了!”说着秦雪母亲转头就跟护士也说了声“Thank you!”
“来,你把妈妈给你煲的粥喝了,妈妈这就给你阿姨打电话,让她来帮你办手续。”
“我没什么胃口,等出院我想回家吃,好久没在家吃饭了。”
“好好,回家吃,你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女儿的一番话让母亲不禁哽咽,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谁曾想自已的天之骄女,竟然会变成这样,母亲心中真的感慨万千。
“妈,我的手机呢?”
“啊,那个妈妈不小心丢了,回家妈再给你买一个。”秦雪的母亲回答有些结巴,她没想到女儿会一下问到手机的问题,住院后,他们都没再让她接触过任何有可能想起于扬的物件来。
“哦。”秦雪的回应很平静,这倒让她的母亲有些意外。
秦雪平静也不足为奇,这段时间她已经不断在被锻造和调整,原来身上的急躁和戾气好像都磨平许多。
秦雪一家人办完了出院手续,刚乘着车子离开,于扬一家却是正要办转院手续。谁曾想她们竟还会有这样的交集。
回到家,秦雪什么也没说,便自已进了房间里。房间母亲重新收拾了一番,所有与自已在G大有关的任何东西,已清理的一干二净。
秦雪也并没有感到意外,此时她的心情是复杂难喻的。她忽而感觉一阵疲惫,便躺上了床。
家里的床柔软而舒适,还有些淡淡的香味,她好怀念这种熟悉的气息,仿佛自已不曾经历过什么,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秦雪出院的同一天,也是晓婧最后一天在咖啡店工作的日子,临近打烊,店里像往常一般冷清。晓婧走到店长身边,想感谢她在店里的日子一直对自已很照顾。
“店长,这段时间谢谢你。”
“晓婧啊,有些事情该过去就让她过去吧。”其实店长也明白,晓婧离开这家店是不愿意触景生情,毕竟这店里有太多关于于扬的回忆。
“我知道的。”尽管晓婧知道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可她真的太难平静的继续待在这个环境里。那个靠窗的角落,是于扬最喜欢坐的位置,常常她都会不自觉地看向那里,她总感觉他还在。
“期待你重新开始,当然,你要愿意再回来,我们随时欢迎!”
“嗯,我会的。”
“这个送你当作纪念吧。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店长递了一个店里的马克杯给她。
“这,谢谢。”晓婧拿着杯子,心中一阵酸楚。
这个杯子当时出现在店里的时候,晓婧就非常喜欢,因为太贵,一直舍不得买。于扬发现了,想悄悄买下送给她,却被她拒绝了。
“我才不要你买呢,等我在这里待足一年,店里就会当作纪念送给我的。”她故意这样对他说。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哄于扬的,没想到一语成谶。只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拿着这个,她的心里不甚唏嘘,终究还是逃不脱你——于扬。
晓婧拿着杯子走出店门,一阵冷风吹过,身上和心里都泛着凉意。那双温暖的大手再也不见了,他再也不会像从前一前等在门口为她取暖。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店里,那是一种告别。终于她定定神要往前走,却听见身边传来亲声地呼唤:“晓婧。”
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是他回来了,可不过是一时的错觉罢了。可是那种心跳的感觉却那样真切。
当她恍惚后片刻,她清楚的看见陈凌从墙角走了出来,她的眼角闪过一星不易察觉的失望。
“学长。”她低声回应了一句。
“刚好看到旁边的招聘信息,我就想着去应聘看看。这样晚上下班咱们也有个伴。”陈凌总觉得自已在晓婧面前仿佛丧失了语言天赋。
晓婧转头看了看旁边那家书店,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过了好一会,晓婧才低声说:“明天起,我就不在这里上班了。”
“啊?哦,这样。”这个回答让陈凌倍感意外,他想过去她店里应聘的,可是又觉得太过直接怕她会反感,却没想到事与愿违。
但他还是很快的回过神来,打起精神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今天刚去买了单车。”说着晓婧拿出钥匙,脸上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对,对,有车也挺方便。”陈凌的脸上也闪过隐藏不住的尴尬。
“嗯。”晓婧没再多说,将车锁打开。可她没有骑上车,只是静静地推着它走。
陈凌推着车跟了上去,两人这样并肩推着车,而后好一阵沉默。
再然后陈凌搜肠刮肚地想跟晓婧聊天,却明显地感受到无论自已说什么,晓婧似乎都不愿意多说。后来晓婧干脆骑上了车,陈凌只好紧跟在后面。
就这样勉勉强强地陈凌完成了送晓婧回家的心愿,只不过过程有些狼狈,不过不管怎么说,看着晓婧平安地回到宿舍,他也算松了一口气。
晓婧走在宿舍的走廊里,夜有些深了,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挂着一弯新月,月儿皎洁地闪着银白色的光。
这让她忍不住又看了看脖子上的月芽项链,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她知道,有些情感只能埋藏在心底,不论是等待还是遗忘,她都不能再轻易去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