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七十八)

刚下过一阵急雨。

正被开膛破肚的路面上,到处是泥泞,泥浆化成的小溪缓缓流淌。

唐梓明提着下摆,踮起脚,小心翼翼地穿过街道。低头看看,心痛地发现自己新买的布鞋、衣袍的下摆,还是变成了花斑豹子一般。

在路边上摘了几片树叶擦了擦鞋子,却越擦越脏,唐梓明丢了树叶,无奈地放弃了。

开封府这段时间在改造全城的下水道,事情是好事,唐梓明也觉得很好。但修好之前,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遍地,就实在让每天都要走街串巷,搜集新闻的他受不了。

带着一副坏心情回到报社,一个相熟的编辑看到他,就叫了起来,“明哥,怎么才回来,李叔正找你。”

唐梓明心里一个激灵,揪住编辑,“哥哥,是什么事?”

编辑却不透底,推着唐梓明神神秘秘地道:“好事,好事!”

唐梓明犹犹豫豫,“要真的好事,小弟回头肯定请客。”

编辑笑呵呵的,“这客你请定了。”

小报报社的记者多只是读过两三年的书,勉强能将语句写通顺了。所以他们将消息带回来后,都得先交给编辑来润色,然后才能刊登在报纸上。而绝大多数报社记者的工钱,一大半要靠文章发表后的奖励。

编辑不说掌握着记者的生杀大权,至少是掌握了记者的钱袋子。唐梓明却比同事们要强一点,能抓新闻,写的文章通顺,编辑只要稍作修改就行。在多少混了一个秀才身份的编辑面前,唐梓明还算有些体面,不过来到了总编面前,可就只能战战兢兢了。

唐梓明所在的报社,只是开封城中几十家小报之一。

与绝大多数同行一样,租了一间只有一进的小院,编辑们在东厢,排字和印刷在西厢,主编则坐镇中央。至于记者,勉强在厨房旁挤出了一个小间用来歇脚。

粗糙的纸张,低劣的油墨,三流的活字印刷技术,雇佣十几个工读的小报童在车站、城门等人流密集之地贩卖,剩下的就放在书铺寄售,除去人工,材料,房租等成本,每月能有十来贯净利就可以偷笑了。

这些小报在两大快报社的夹缝里面生存,鬼神志怪也登,家长里短也登,广告更是来者不拒,只要有得赚,节操什么早抛到脑后。只有一条是所有小报都必须要遵守的——不要去占两大报社的便宜。

但总的来说,小报再小,报社总编则都是有体面的士人身份。

记者最多是个没功名的乡学究,编辑一般都能混到一个秀才,而总编,无论有无功名,在文坛都有些名气,甚至可以进出达官贵人的家门。

唐梓明战战兢兢,即使这位总编,总是去新曹门外便宜的私窠子,从来不去甜水巷那等稍贵的地方,那也是能被审官东院主簿邀请参加诗会的。像他这样在报社属于倒数第二阶层的小记者,平常一天下来连话都跟总编说不上一句,地位有天壤之别。

总编夹鼻眼镜后面的一对三角眼闪烁着,仿佛家庭主妇挑选菜蔬的眼神,“有干净衣服吗?”

唐梓明点点头。

他要去找新闻,总是会带着一身好衣服,快到地头才换上,寻常则是一身洗过头的旧衣。不过昨天旧衣给雨淋了,晾在报社里,今天早上来都没干,累得出门一趟把好衣服都给弄脏了。

总编已经将视线挪开,仿佛失去了观察的兴趣,“那好,快换了衣服,去自然学会!”

“自然学会?”唐梓明傻傻地重复。

“别说你忘了,苏平章,韩相公可都去了。”总编将桌上的一份门状样式的信笺甩了过来,在唐梓明的面前转了一圈,“这是入场的门券,弄到可不容易。”

唐梓明还是有些愣,“这不是李三哥哥的差事吗?”

总编终于不耐烦起来,“李三摔折了腿,要养三个月。”

“呃……哦!”唐梓明算是明白了。

《自然》上的内容,任何一家报纸上都有转载。但怎么样才能写得好,就需要专业性更高的编辑,在报社中,负责这个方面的,就是唐梓明和总编口中的李三。本是预定,这一次学会大会,他会临时做一把记者。之前的几天,李三天天都去自然学会报道,每天化作文字的记录填满了大半个版面。

明白归明白,唐梓明从来没想过,这个差事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可我从来都没去过。”

总编放下夹鼻眼镜,无奈地瞅着唐梓明,“这里谁能去?老的老,小的小,平常能跟李三聊格物的,也就是你吧,听说你总是玩那些瓶瓶罐罐。”

“七叔。”总编的亲侄儿在门口探头进来,他在报社里挂了一个编辑的职,却只有做杂事的本事,“车叫来了。”

“车在等着了,拿了衣服,上车去换!”总编下命令,“回来也坐车,苏平章说了什么,韩相公说了什么,都给我原原本本地记下来。”

唐梓明委委屈屈接过不属于他的工作,一半是因为太突然,另一半是总编在催促他的时候,竟然没有许下一点实质性的奖励。

不过上车之后,他就立刻把委屈丢到了九霄云外,兴奋地一声尖叫,差点吓到了前面的车夫。

那里可是自然学会!这世上最博学的一群人就在那里!

一直到了学会会所的大门口,唐梓明还是忍不住笑。脸上仿佛在抽搐的笑容,看起来有三四分的诡异,六七分的可疑。

守在门口的有十几人,里里外外站着,正在检查所有人的邀请函和过所——即使不用穿州过县,衙门开具的过所也是所有记者随身必备的物件。其中有一半身着朱红锦衣,腰悬佩刀——只要是京城人,一看便知是宰辅身边的元随。

在门前排队的有不少同行,唐梓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了上去。几步路的工夫,就被几个守门人好生打量了几眼。

应该是宰相莅临的缘故,身份查问得很细,各人的请帖,司阍过一遍手,元随再过一遍手,然后再对比过所上的面貌年甲,检查了印鉴真伪,这才放人进门。

门前的气氛有些紧张,唐梓明脸上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拿出门券和过所,跟着队伍一步步向前。

没有相熟的同行,唐梓明只能打量着难得接近的元随们。渐渐地,他觉得自己似乎能分得清,这些元随究竟是跟随哪一位宰辅了。

元随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是宰辅重臣们的亲信,绝大多数都是同乡担任。

苏颂、沈括皆是南人,而韩冈出身西北,只看身材相貌,元随们的背景就昭然若揭。

尤其是韩冈,据说跟着他的元随全都战功赫赫,弓马娴熟、武艺高强,手上没百十条人命不会被他带在身边。

不过当有人这么说的时候,只要问一句既然立下了这么多功劳为什么韩相公不让他们做官,保管立刻就冷了场。

但都上过阵应该是肯定的,唐梓明在近处观察,几名检查进出证件的元随,的确是有一副好身板,个头有高有低,宽度厚度却都超越常人,有两个露出来的脖颈都快赶上脑袋一般粗细了。

当真难得见到这般健硕的汉子,一个打十个都不在话下。唐梓明递过门券和过所,偷眼瞅着最为高壮的那一位。小时候缺乏营养,长得干瘦矮小,唐梓明一向希望能有个高大点的体格。

看似粗笨的壮汉,比外表要敏锐得多,发现了唐梓明的偷觑,冲着他咧开嘴笑了一笑。

壮汉的面容粗犷,笑起来比不笑还吓人,普通人肯定会被吓得噤口不言,可做了几年的记者,唐梓明早就学会利用一切机会,打蛇随棍上,“上下,可是韩相公的伴当?”

那壮汉又是一笑,露出了整齐的板牙,却没说话。他后方的头目模样的元随,倒是瞪了一眼过来,又把唐梓明的请帖和过所又多检查了两边。

这叫做将练兵之法用于治家吧?

被放入院中,唐梓明还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韩家的底蕴,一代发家的韩相公身上看不出来,在这些元随身上却是一清二楚。

东京城中真要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凭这些家丁,怕也能跟三五百禁军有来有往打上一阵。

唐梓明想着,绕过照壁,眼前顿时一片人海。

偌大的正院中,人头涌涌,自然学会的会员、受邀观礼的客人,以及来此采访的记者,都在此处汇集。

尽管从没有来过,但不用多想,唐梓明就找到了会议召开的地点,也只有高大如京师府衙大堂的正厅,才能容纳得下所有的会员,以及人数相当的旁听者。

唐梓明来得晚了,此时此刻,就连正厅门口都站着人,唐梓明站在人群后,踮起脚也看不到里面。

仗着身形瘦小的优势,一猫腰就钻进了人群中。一边赔着不是,一边向里面走,仔细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和角度。

正厅内的布置有些特别,前方是一排排座椅,唐梓明看到坐上去的都是带着学会徽章的会员们。

而所有的外人都没座位,全都在后面站着,一眼望过去,唐梓明甚至看见好几个身穿官服的。

唐梓明很快就找到了落脚点,就在一个官人身边。那官人相貌不错,身量高挑,却黑着一张脸。

唐梓明点头哈腰地赔上笑脸,回头看看中央,已经能够看得到站在那边的韩冈,干脆就站定了脚,不往前挤了。

虽然身边的官人脸色难看地瞪了几眼,唐梓明却不怕。其他人就是怕惹着这些做官的,才不敢近前,在他们身旁留下一圈空地。

可唐梓明却想,他们又不认识自己,回头自己先走,也不怕这官人当着相公们的面大发脾气。

“真是什么人都来了。”

瘦小干瘪,衣袍都是洗得脱了色,已经薄得透光,在不起眼的地方还打了补丁,章援隐隐约约地都嗅到了一阵馊味。

什么记者?就是包打听!报纸兴起后的新行当,包打听就成了记者,人品等而下之。走街串巷,窥人阴私,编造谣言,蛊惑人众。

章援用鄙视的眼神没能赶走对方,扯了扯襟口,越发的觉得空气污糟了起来。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赴会时连坐的资格都没有了。现在不但没有座位,连站在身边的人都是不知哪里来的下等人,就是在大庆殿上,身边也至少是个朝官。

苏颂的孙子苏象先,章援是认识的,虽然是站着,可他搀扶着苏颂坐下,然后就站在苏颂身后,可比自己的处境要强出许多。

无数的抱怨从章援心中漫溢而出,对父亲的,对韩冈的,对苏颂的,对自然学会的,对身边地痞无赖的,直到韩冈走上前台。

窸窸窣窣的杂音,陡然间就消失了。

全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一处。

唐梓明不再左顾右盼,静静地注视着宰相。

然后他就听到了宰相的声音。

“我有一个梦想。”

“梦想?”

“做梦时的想法?”

唐梓明跟所有人一样,都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却不明白韩冈的语义。

他虽然是第一次来负责《自然》和自然学会方面的报道,但他很清楚,自然学会之中,对巫卜梦占等装神弄鬼的玩意儿,持有的是什么样的看法。

“什么叫梦想?”讲台上,韩冈的声音传遍全场,“不是梦中的想法,也并非是妄想。所谓梦想,是对未来的期许,也是对自己的要求。你以后想要做什么样的人,想做什么样的事,这就是梦想。”

这就是梦想?

其义与章援所知截然不同。

韩冈如今经常使用新词,或是赋予旧辞藻以新意。有人觉得还不错,反正日常用语是百年一变,隔了三五百年用词造句便截然不同,要不然九经诸典也不会需要一代一代的传、注、疏来释义。有人却不以为然,甚至愤加斥责。

但无论支持还是反对,所有人都不得不去习惯。章援这位宰相家的公子能做的抗议,也不过是无声地啧了啧嘴。

“不独是我,其实人人都有梦想。读书的想要金榜题名,务农的想要五谷丰登,做工的想要产业兴旺,行商的想要财源广进。《三分》里,三兴汉室,这是诸葛亮的梦想。《九域》中,乘风破浪,这是宋江的梦想。”

唐梓明不禁点头,更看到了台上的苏老平章点了头。

也许文人对梦想的理解,还是“忽寝寐而梦想兮”的虚玄,还是“老去山林徒梦想”的空洞。

但只要一提起《三分》里,刘备屡扑屡起的坚韧,诸葛亮鞠躬尽瘁的悲壮,《九域》中,宋江意欲扬帆万里,横渡大洋的壮阔,林冲欲统三军镇抚海外群藩的豪迈,洗心革面的公孙胜在观天仪下二十年如一日,要勘破七曜运行规律的追求。

唐梓明这种粗通文理的乡学究,甚至是不通文墨的普通百姓,也能明白什么叫做梦想。

他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看身旁的那位官人,却发现,他现在是双眉蹙起,一脸的疑惑。

章援疑惑着,堂堂宰相,当世大儒,进士及第的韩冈,将话说得如此浅显,不涉典故,反而用上说书中的例子,这是要说给谁来听?

“在座的诸位,难道对日后就没有什么梦想?……我想,虽然不时会有些变化,但都应该是一直有的。”

当然是有的。

章援梦想过,日后能继承父亲的地位,掌握天下的权柄,高居万人之上,让重臣们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在午夜梦回时,甚至想过更近一步。

唐梓明也梦想过,每天都在想,这两年多攒些钱,在新城外买一间小院,娶一个嫁妆丰厚又贤惠的浑家,生两个儿子,女儿的话,相貌若还不错倒也可以有,每天桌上能有酒肉,这就是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但你们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韩冈在天下民众之中,有着无可匹敌的声望,更在朝堂内外、军旅之中,亦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韩冈的梦想是什么?

很多人都想知道。

尤其是在韩冈放弃了在未来独掌天下权柄的机会,硬是要生造出一个大议会来之后,更是让天下人都来猜测他的心思。

外围坐着的章回想知道,李膺想知道,内侧坐着的黄裳想知道,王居卿想知道,沈括也想知道。

身为宰相家子弟的章援、苏象先,一个奉父命而来,一个随祖父而来,却连座位都没有,只能站着旁听,但他们同样想知道。

还有所有的宾客和记者,也都是一样的想法。

就如唐梓明,双目一瞬不瞬地等待韩冈揭开谜底。

“我最早的梦想,是在我才五六岁的时候。在那时候,我只想着,就是能过一个安安稳稳的日子,没有西贼的入寇,没有朝廷的征发。父兄都能留在家中,母亲也能免去劳作辛苦。”

韩冈丝毫也不遮掩寒素门第的出身。

灌园子,一向是嘲骂韩冈时,最常被使用的词语。世间甚重门第,即使是贩夫走卒的出身,也要给自己找个好祖宗。

欧阳修堂堂史学大家,给自家修谱牒的时候,都不顾前一半“凡三百年,仅得五世”后一半“才百四十五年,乃为十六世”这样的错讹,硬是要编出来。

以欧阳修为发轫,修谱、续谱在朝堂中成了流行,无论出身如何,总要把家谱编得花团锦簇,上则勾连帝王将相,下则与今之重臣联宗。

唯独韩冈,本朝的韩琦、韩亿不去联宗,前朝的韩愈也不去攀附,根本不在意祖宗如何。灌园子的称呼,坦然受之。

二十年下来,反倒是越来越少的有人拿着他的出身来做文章了。

“这样的梦想,这样的期盼,八百万关西黎庶,又有何人没有?”

“寒家自京东乔迁至关西,迄今七十年。此七十年,西夏由顺而叛,由叛而兴,由兴而盛,由盛而衰,再由衰而亡,西贼兵戈之下,年年烽烟不息。关西人口八百万,无不受其荼毒。寒素之家,五十则为老,六十已难见,幼子未夭者,十人之中只得二三!老不得善终,幼不得生长,至于壮者,确有所用……”韩冈顿了一顿,三个字迸出唇齿间,“夫役也!”

声如寒水,沁透人心。

西北之乱,人所共知。

厅中出身关西的会员,多至百人。听到韩冈提起关西旧事,旧日的记忆也从心底泛起。

在韩冈的话语声中,又回到了那西贼肆虐的年代。伤心感怀者,咬牙切齿者,皆不知凡几。

“不仅关西军民备受其苦,天下百姓又何能独身事外。为补军费,朝廷税赋十数年间陡增一倍有余,天下哪一州哪一县的百姓,日常起居没有收到牵累?”

“人人皆盼早灭西虏,得享太平。但这要如何实现?”

“关西人口先时四百万,后至八百万,西夏人口初不过百万,后亦不过两百万。四倍于夏,始终不能克。其因何在?”

一个个问题犹如潮水拍岸,一浪浪而来,皆是困扰前人的症结,可在座之人,却没有谁不清楚问题的答案。

即使还有不明白的,韩冈也立刻给出了答案。

“甲兵!”

重重的两个字,让人明白其重要性。

“西乱之初,国朝接连三败,乃是士卒不练、兵甲不备、城寨不修之故。至熙宁初,三十年兵戈,士卒已精,城池已完,仍不能克之者,乃甲兵尤远逊西人也。兴州弓,瘊子甲,夏国剑,皆闻名于天下。皇宋之神臂弓,亦为党项效顺者所献。”

“泱泱中国,能工巧匠,难以计数,甲兵竟不如虏寇,非是匠师无能,实乃朝廷轻忽,当轴诸公难辞其咎。至熙宁后,军器监立,甲兵始精。霹雳砲一造数百,神臂弓一造数万。板甲,陌刀皆以十万计。试问西夏如何不败?”

“熙宁中,得河湟,断西贼右臂,元丰末,西夏国灭,元祐初,又复灵武故土,我少时的梦想,天下人的期盼,也终算是得以实现。”

仅仅是几百字,数十句,囊括了灭夏复土的十年征战。

但在场的谁都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惊心动魄的战斗,可歌可泣的事迹,多少艰难,多少血泪。

纵使唐梓明这等平民百姓,也禁不住热血沸腾,恨不得当时自己也能投笔从戎、参与其中。

更不用说在座的士人,参与过昔年战事的开始回忆旧往,没有参与的,也在脑海中描绘起彼时的铁马兵戈。

韩冈却没有等待,“旧的梦想即以实现,新的梦想又随之而来。”

他收起了之前说起西事的激昂,换上了稍微轻松的语调,“想我气学中人,当知此梦想为何?”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韩冈上面声传一室,下面的也喃喃相和。

横渠四句教,广播天下近二十年。天下士子,纵非气学中人,亦以此四句为记室之铭。

“所谓万世太平,正是那大同之世。”

“大同之世,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我有一个梦想——就是这个梦想!”

第九章 拄剑握槊意未销(十五)第二十章 冥冥鬼神有也无(十七)第五章 九州聚铁误错铸(二)第二章 边声连角不知眠(三)第二十六章 惶惶寒鸦啄且嚎(上)第三十六章 万众袭远似火焚(三)第二十四章 携眷西返家(下)第二百零八章 变故(五)第四十八章 斯人远去道且长(一)第二十八章 官近青云与天通(七)第三十三章 虚实(十三)第一十六章 夜凉如水无人酌(中)第五章 平蛮克戎指掌上(二)第二百一十九章 变故(十六)第四十八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五十八)第三十二章 吴钩终用笑冯唐(十五)第二十二章 虚实(二)第三十六章 万众袭远似火焚(十二)第六章 见说崇山放四凶(十四)第四十三章 庙堂垂衣天宇泰(三)第三十六章 沧浪歌罢濯尘缨(二十九)第一十一章 飞雷喧野传声教(三)第三十九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四二)第三十六章 沧浪歌罢濯尘缨(十六)第三十二章 金城可在汉图中(四)第四十八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六十六)第五章 冥冥冬云幸开霁(九)第八章 朔吹号寒欲争锋(七)第二十八章 官近青云与天通(八)第三十六章 沧浪歌罢濯尘缨(九)第九章 长戈如林起纷纷(二)第四十八章 梦尽乾坤覆残杯(五)第二十五章 闲来居乡里(八)第一十四章 卧薪三载终逢春(上)第二十八章 官近青云与天通(十九)第二十一章 欲寻佳木归圣众(十二)第一章 庙堂纷纷策平戎(三)第四十一章 礼天祈民康(八)第一十一章 五月鸣蜩闻羌曲(二)第一十九章 城门相送辙痕远(下)第四十八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三十九)第二十五章 阡陌纵横期膏粱(六)第一百八十章 变迁(七)第一百八十章 变迁(七)第三十二章 吴钩终用笑冯唐(十七)第三十七章 蒿目黄尘顾世事(上)第四十章 雁度长空迹不彰(上)第三十二章 吴钩终用笑冯唐(十六)第三十一章 停云静听曲中意(七)第二十七章 舒心放意行所愿(中)第四十章 何掌纶言奉帝尊(中)第二十一章 欲寻佳木归圣众(十五)第一十二章 平生心曲谁为伸(一)第二十八章 夜钟初闻已生潮(二)第二十八章 官近青云与天通(十三)第二十四章 兵戈虽收战未宁(七)第三十五章 历历新事皆旧史(三)第三十二章 吴钩终用笑冯唐(十一)第四十八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二十二)第二十五章 虚实(五)第一十一章 安得良策援南土(三)第二十四章 兵戈虽收战未宁(五)第二十九章 顿尘回首望天阙(五)第一十一章 城下马鸣谁与守(十二)第三十一章 战鼓将擂缘败至(一)第一章 纵谈犹说旧升平(五)第二十二章 早趁东风掠马蹄(中)第二章 天危欲倾何敬恭(二)第四十八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四十一)第三十一章 战鼓将擂缘败至(四)第一十五章 焰上云霄思逐寇(十八)第二章 天危欲倾何敬恭(七)第二十一章 欲寻佳木归圣众(十四)第一百二十八章 后顾(上)第四章 惊云纷纷掠短篷(九)第二十一章 欲寻佳木归圣众(十七)第七十二章 尘嚣(三)第一十八章 青云为履难知足(十五)第八十九章 尘嚣(二十)第二十六章 西山齐云古今长(上)第四十七章 气接瑶台骖帝御(上)第八章 朔吹号寒欲争锋(八)第四十八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六十六)第二百一十九章 变故(十六)第四十六章 八方按剑隐风雷(四)第四十八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五十四)第三十一章 战鼓将擂缘败至(三)第一章 庙堂纷纷策平戎(六)第一十四章 辘辘尘道犯胡兵(中)第一百零八章 微雨(十五)第四十一章 顺风解缆破晴岚(下)第三十章 臣戍边关觅封侯(二)第一百零九章 微雨(十六)第二十八章 官近青云与天通(五)第七章 惊闻东邻风声厉(下)第三百二十五章 反击(中)第二十五章 山水流连住多时(下)第二十四章 兵戈虽收战未宁(二)第三十二章 金城可在汉图中(十七)第三百零九章 伪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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