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深宫幽怨,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走在这座曾经熟悉的宅子,安倍司南越发能感到腐朽的味道。雨水浸进了土壤,却浸不进人的心里,泡在水里的木头,都快长出蘑菇了。只有大堂内的奢华依然不减,具有着皇室的威严,一如天皇坐在屏风前面沮丧的叹气。
“来啦?”
“嗯,是的。”安倍司南下跪行礼,从他进门进就看出了天皇的憔悴,只是没有想到如此的厉害。
天皇放下手中的毛笔,把笑放在了架子上,纸上赫然几个大字:迷途知返。那恐怕是天皇心中所想却办不到的事情,安倍司南曾经是如此了解天皇,一天天老去的天皇随着时间犯下的错事,因此叹息越加的多了起来。现在被梦魇困扰至如此,也是因为罪孽太重的原因,那个女人于他而言,是错中之错。
“你怎么不问我找你来有什么事?”
“松下岗二先生已经告之了在下,陛下是为梦魇所扰,难以入眠。”
“不!那不是梦,那就是活生生的现实。”天皇拍了一下桌子,老迈的骨头几乎颤抖了一下。“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只是梦呢,那样的痛和恨不是梦能够办到的。”
安倍司南看到了天皇右手上的红印,像是被灼伤,又像是被动物咬伤,跟嘴的形状吻合,可是又没有牙印。看来这次梦魇的中的魔鬼定是异常的凶悍,绝不是一般的小角色,可是安倍司南怎么也不相信这是那个小鬼所为。
“不知天皇陛下可否告之在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梦魇?”
“那是一个可怕的梦。”天皇闭上眼睛,伫立在窗前。“前两天傍晚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身体不适,便回到了房中休息,很快我就睡着了。这时梦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儿,他开始对我笑,很乖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有一种亲近感,于是想伸手去抱他。谁知道我刚把他抱在怀里,他就有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那张脸不再单纯,而是充满了怨气,他就站在床前一直对我笑。梦醒后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梦而以,谁知道第二天,他又出现在了我的梦中,在梦里我清楚的记得我见过他。于是我问他,他是谁,他咯咯的笑,居然叫我爸爸。他那张脸是那么的熟悉,越看越像,越看越像小时候的我。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童年所以让我做这样的梦,可是当我醒来后发现,我的手臂和肩膀处处都出现了红印,全是那些他咬过我的地方。”
听了天皇的讲述,安倍司南是觉得蹊跷,可是又有一点没想得通,他低下身行了个礼回答:“会不会是天皇陛下太过于操劳,所以睡眠不佳导致的恶梦呢?”
“绝对不是,因为在第三天,也就是昨天晚上,我又梦到了他,他对我的进攻意图越来越明显,我就问他,他到底是谁,他笑着回答他是要我整个江山的人,为了证明不是梦,梦醒后我还让宫里的画师把他的样子画了下来。”天皇指着书案上摆的一幅画圈,示意让松下岗二展开。
松下岗二得到指示后,唯唯诺诺的爬到了天皇的书案前,轻轻的打开了那幅画。画中的男孩穿着纯白色的衣服,短短的头发,约六七岁左右,本应该是个可爱的年龄,可不知道为何眼中总是有一股杀气。松下岗二的手一直在发抖,从画卷旁探出半个头看着安倍司南。
“安倍司南大人,难道你不觉得画中的人很眼熟吗?”
安倍司南点头,他终于知道松下岗二和天皇陛下为何如此的害怕,不为别的,因为画中的男孩正是天皇陛下与初恋生下的鬼儿子,那个在送亡魂去戾桥超渡时松开的袋子中装的灵魂。也许一切都是天意,那个男孩心中对父亲的恨让他跨超了人鬼神的极限,所以男孩儿的灵魂才可以穿越安倍司南布下的结界,在梦中直袭天皇。
“安倍司南,你可有好的方法?”
“暂无。”安倍司南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置,当初奉天皇的命令处决了他们母子,如今天意如此,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他该不该管这样的事情他还没有想清楚。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声,似乎天比平时黑得要快,天皇看了一眼松下岗二。“岗二,你去叫人准备一些吃的,今天我要与安倍司南一起用餐,其他的人免扰。”
“遵命,天皇陛下。”松下岗二收到命令跪着腿了出去,刚出门口就站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口,现在皇宫有安倍司南在终于可以让他放松一点儿了,不只天皇陛下害怕,就连他自己也害怕会被那个男孩报复,这两天总是想到废旧公园里发生的那一幕,那样凄惨的叫声。
晚饭的邀约,安倍司南并没有拒绝,与天皇陛下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在下棋,等待夜晚的来临。两个人都把精神放在棋盘上,不知不觉的天皇累得已经睁不开双眼,单手支着头睡着了。安倍司南没有打扰,而是轻声的吩咐松下岗二:“你去给天皇取张毯子来披上,以兔着凉。”
“好的,小的这就去。”松下岗二跪得差点儿睡着,正好跑两步抖擞一下精神。
他从天皇的卧室取好了毛毯,在路过别院的花厅里,突然看到了雨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在一棵樱花树下。约有一米二高,那是一个男孩,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妈呀!”松下岗二一看,腿当时就软了,不顾一切向棋室扑去。
安倍司南看着松下岗二横冲直撞的跑进来,脸色铁青。“发生了什么事?”
“他…他来了。”松下岗二结巴得连话都说不太清。
安倍司南听后先为天皇披上了毯子,然后给天皇布下了一层结界,这才对松下岗二说:“他在哪里?”
“花..花厅。”松下岗二抓紧了安倍司南的衣袖。
花厅就在棋室的旁边,正前方就是一个别院,里面种满了花草树木,雨水的冲洗后显然翠绿盎然。四处看了一下,除了雨还是雨,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人呢?”
“就是那棵树下!”松下岗二指去,有了安倍司南在自己旁边,他的胆子大了很多。
糟了!安倍司南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冲回了棋室,果然,自己留下的结界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睡梦中的天皇显得很惊恐。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小鬼现在在天皇的脑海里,如果要抓住和消灭他,都会伤害到天皇。虽然只有六七岁,可是那个孩子似乎有高于一般孩子的智商与聪明,用了一招调虎离山,就骗开了安倍司南。现在能做的就是陪在天皇的身边,以防小鬼进一步捣乱,到天亮的时候应该会平安,因为从目前看来小鬼对天皇只有恐吓和一般的撕咬,没有致命的一击。到了天亮,小鬼就不会再留在天皇的身上,虽然小鬼有了进步,可是法力应该还是悬殊很多,否则小鬼不会忌讳安倍司南,一定会直接下手。
安倍司南就这样彻夜的守在天皇的身边,不敢离去,松下岗二更是,两只眼睛都红了也不肯闭上,生怕小鬼会跑到自己的梦中跟自己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