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消息会引起不同的反应,此时袁绍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显奕无能!无能!太无能了!”袁绍暴怒的喝道。
暴走中的袁绍可是谁都不敢随意去劝的,何况此时能在袁绍面前说上话的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郭图、逢纪打心眼里不愿袁熙能有所成就,沮授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至于许攸,还是算了,他现在正盘算着是否到了离开的时候。
袁绍暴怒了一阵子也就停了下来,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无论如何骂他、打他,到了关键时候还得保他。袁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强行压制下去,向一旁站立着的四名谋士说道:“诸位,绍之孽子无能,累的大军损兵折将,使得如今平原防务力量大减,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刚才这几位不说话还可以说是顾忌袁绍的怒火,这会儿袁绍已经有点低声下气的求教了,再不说话就有些不对了。于是乎,四名谋士纷纷走到袁绍身前。
“主公,当初高览将军之所以吞兵与曹军大营对面,就是欲距地而守,以一己之力看死张辽这两万余士卒。曹兵精锐,惯能以少战多,此事我等如今尽知,高将军此举也不为怯战。虽然我军又损兵六万,然总兵力依旧超过曹军,只要坚守不出,张辽即使再厉害,又能奈何。若要绕过军营,营中可依旧还有万余骑兵。主公只需亲自下令,让平原全军统归高将军统率即可。”沮授上前说道。
沮授之策老实说确实老成之言,即使审配、田丰在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且全军坚守不出,张辽顾忌曹军骑兵,确实不敢无视十万大军而绕营前进。而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统帅权的归属,若非袁熙弄权,使得高览和地方将领意图自保,造成了平原袁军三分之局。近二十万大军又如何会被两万曹军击败。所以沮授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沮授说完,郭图等人也不得不佩服沮授敢于一针见血的勇气。要知道袁熙弄权虽然不该,可其中也未尝没有袁绍的暗地纵容,而沮授此时揭开此点,实有些含沙射影,指责袁绍之意。不过还好开口的是沮授。言辞还很是委婉,并不激烈。若是田丰在此,必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定然又是要让袁绍勃然大怒。
然而沮授虽然考虑再三,将言辞缓之又缓,可他还是忽略了袁绍此时敏感的心灵,自从和曹操对上之后,袁绍就屡次在曹操手中吃瘪,如今早已经不是原本那个信心百倍。志得意满的袁本初了。而造成这一点的,就是曹军那一次次地胜利,袁军一次次的失败。还有那正在遍及大汉天下的“谣言”。所以袁绍此时依然心中对沮授暗自记恨,埋下了沮授将来的大祸。
袁绍此时且自按压住心中的不满,向郭图等人问道:“诸位之意如何?”
“沮公高见,吾等没有异议。”
郭图、逢纪和许攸可是袁绍麾下地谋士中最懂得阿谀奉承之辈。那里会在此时给自己找不自在。可在没有比沮授更好地办法之前。他们也只有用赞同来表示自己只是随大流而已。
不过看着说完话就微闭着眼睛做养神状地许攸。郭图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主公。”郭图开口说道:“子远兄曾经向主公献过一计。主公还记得否?”
“哦?是何计策?可对如今大局有用?”袁绍急切地问道。
“前次议事。子远兄曾献计。以精兵绕过东武阳。避开曹操水军巡视。攻破仓亭后直扑东平城。若能趁机挟持天子最好。若不能。亦可在曹操地兖州腹地四处袭扰。逼迫曹操抽调兵力回防。甚至是撤军。”郭图笑道。
“此计万万不可。若施此计。主公必成天下公敌也!”沮授一听急忙开口阻止。
“公敌?哼!即使不用此计。难道主公如今就不是与天下诸侯为敌吗?张辽那篇文章一出。天下诸侯纷纷和主公划清界线。既然如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真地就杀伤东平又如何?”郭图愤然出言回击。他倒是真地为袁绍着想。如今地袁绍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袁绍此时的脸色又是忽青忽红的,可见张辽此文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
“张文远,吾势杀汝!”袁绍咬牙切齿地叫道。
“主公息怒!”此时许攸也顾不得沉默了,赶紧和其他三人一同开口劝道。
“张文远实在欺吾太甚!罢!罢!今日暂且不提此事。”袁绍声音越说越低沉,但是突然间又陡然转高。“既然天下诸侯皆以孤为叛逆。那这挟天子之事孤如何做不得!”
“主公……”沮授又想劝谏。
“够了!”袁绍一声厉喝,“孤意已决!命令全军。继续攻击曹军大营。那件事……那件事就由元图、公则二人安排。哼!散了吧!”
袁绍说完,一甩袍袖,转身而去,根本就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
“主公,不可啊!”沮授口中还在喃喃的说着。
许攸看着沮授,不由得摇摇头,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他地身后则是笑意盈面的郭图和逢纪二人,刚才袁绍的命令等若将大权交与二人之手,这如何不让二人心喜。他们也不管许攸离开是否有些失礼,只是用幸灾乐祸和厌恶交加的眼神看了看沮授,相互交谈着也离开了。
沮授呆呆的在此站立了良久,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终于还是慢慢的离开了此地,然而他的背影却是显得那么的凄凉、无助。这是一个付出了忠诚却得不到回应的士大夫凄婉地背影。
平原袁军大营中,袁熙此时也和高览坐在了一起,经历了这次惨痛教训的袁熙终于醒悟过来,他要将手中剩余的近两万步兵和一千骑兵再度交给高览。
“高将军,之前皆是袁熙之错,如今大错已然铸成,熙百死莫赎,只能将这剩余的将士交给将军,为将军抵御敌军稍添些力量,还望将军切莫推辞!”袁熙言辞恳切的说道。
“二公子,休要如此说,高览承受不起啊!此战览一样有错,又岂能让二公子一人承担。”高览表情也略显激动的说道。只不过他的语气中却没有任何的波动,可是经验不足的袁熙又如何能听得出来。
“高将军如此说莫非还将熙视为敌对不成?”袁熙此次向高览低头原本就是无奈之举,就像他初期强忍着高览带给他地不快一样,都不是心中真实的反应。
“岂敢!岂敢!览只是不愿二公子就此低迷下去罢了。”高览说废话的功夫却也不差。
“唉!高将军,此战失利,不知我军是否还能阻止曹军?”袁熙终于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高览看了袁熙一眼,心想:就知道你目的在此,将残部交与某家,同样也将责任一并转移。此战虽败,然曹军却尚未前进存毫,日后若曹军前进了,你这二公子却没有了责任。真真是好算计啊!袁家之人,怎的都是如此德性。罢罢罢!高览本就肩负阻挡曹军之责,此危急存亡之际,也不与你计较了!
心中虽然不屑,可高览还是决定重新担负起阻挡曹军的任务。他叹了口气,说道:“二公子,曹军实力如今早已超过我军。虽然士兵人数较少,战斗力却极强。然曹军之强却不是强在单兵,我军士兵中也不乏单兵能力强悍者。曹军之强,实是强在全军的配合。”
“全军的配合?”袁熙虽是纨绔公子,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地,他当然听说过兵法中全军如一人,指挥时如臂使指之类地话,不过真要让他说出个一二来却实在是难为他了。
“这几战览曾仔细观察,曹军士兵之间单兵素质相当,但作战时听从军中鼓号之声,阵中军官会指挥士兵不断改变战斗方式和战斗阵型。如此一来,张辽通过令旗和鼓号指挥下面的军官,而这些军官也一级级地指挥他们下面的军官,直到什长、伍长直接指挥士兵。故而曹军作战时即使数万人也如一人,士兵配合默契,变阵迅速,战绩把握精准。以如此之兵与我军散乱之师相斗,哪有不胜之理?”
高览虽然不忿袁熙所为,却还未生转投他人之念,故而也详细的将自己的所得合盘托出,与袁熙分享。
“那……那可有克制之法?”袁熙急了。因为他听出了高览对两军之战已经失去了信
“克制?”高览摇摇头,“野战中我军根本无法克制曹军,以曹军实力,完全可以击溃我军。若是兵力再多一倍,包围我军亦无不可。然……”
“没办法了吗?”袁熙不等高览说完就慌了神。
“二公子!”高览轻喝道:“曹军的目的是进攻,只要我军能在此坚守,曹军只要攻不下我军大营救绝不敢前进!张辽绝不会让他的身后有能够威胁他的力量存在!”
高览这一声确实将袁熙的魂灵拉了回来,可袁熙此时也只剩下将“此战俱仰仗将军了!”这话反复念叨的本能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啊!如今还是要我来顶这个缸啊!”高览苦笑着,看着袁熙心中暗自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