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用手挠挠光头,讶然地道:“奇怪,昨天晚上我没洗袜子,刷鞋子呀?”
“哎,班长,你看这咋回事?”方雄杰把他的鞋子拿到刚走出来的李平眼前照了照,“是谁帮我们把袜子洗了,鞋子刷了,是你吗?”
“扯蛋,我连自己的鞋子都不想管,还有那个闲心去刷你们的臭鞋子。”李平瞅了瞅另外几个弟兄手里的鞋子,随后从墙角下抓起他自己的鞋子,一摸湿湿的,给人刷过没几个小时,他一脸的疑惑,向弟兄们问道:“谁帮我们大家刷的鞋?谁做的好事?是你吗?你吗?”
弟兄们都摇头说不是,昨天晚上睡得太踏实,什么都不知道。
李平向隔壁的九班望去,九班的弟兄们一个个穿着裤衩站在宿舍外面,对搭在屋檐下铁丝上的一件件迷彩服上衣和裤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人说:“怪了,昨晚睡觉的时候,我的迷彩服明明是搭在床头上的,怎么给人拿出去洗了,晒在铁丝上了?”
有人接口说:“是啊,昨天晚上我们没人洗衣服哇。”
又有人很肯定地说:“一定是通讯员小段偷偷地帮我们洗的衣服,他是我们连出了名的热心肠,活雷锋。”
有人立马怀疑道:“不可能啦,我的衣服就挂在我脑袋上方的,小段晚上偷偷摸进宿舍来取我衣服,我不可能不觉察到哇?除非他会隐形大法,来无踪,去无影。”
看起来,昨晚上,九班十二个人的脏迷彩服也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去洗干净了。
“喂!九班长,你们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方雄杰大声地向九班班长问道:“是不是也给人悄悄地拿去洗了。”
“是的。”九班长伸长手臂,从铁丝上面扯下他的迷彩服上衣,摸了摸,喜冲冲地道:“太好啦,已经晾干了,可以穿了。”
“那你们的鞋子呢?”方雄杰望向摆在九班宿舍门前坎子边沿的那一溜儿作训鞋,很多鞋帮上沾着灰土,橡胶边缘与布面结合处还浮现出一朵朵清晰的盐花,他左手摸着光溜溜的后脑勺,疑惑地道:“奇怪,他没有帮你们刷鞋子。”
“是啊,他只帮我们把衣服洗了,鞋子没管。”九班一个兵俯身伸左手拎起他的作训胶鞋,瞅了一眼,又向方雄杰右手上的鞋子瞥了一眼,纳罕地道:“到底是谁做的好事啊?你说这个人怪不怪?只帮二班刷鞋子,只帮我们九班洗衣服。”
“妈的,天底下的事情真是无奇不有。”李平右手抓抓他那颗剃得光溜溜的大脑袋,摇摇头,转向弟兄们一挥手,“好啦,兄弟们,赶紧穿鞋吧,马上就要跑五公里越野啦。”
第二天早上,起床哨声响起,二班的士兵们醒来,伸手去拿衣服,奇怪,衣服竟然不见踪影,裤兜,衣兜里的钱包之类的私人物品自动跑到了枕头边上。
方雄杰趿上拖鞋,抢先跑出去一看,班上十二个人的迷彩服全搭在屋檐底下的铁丝之上,一套不少,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显然已经被人洗过。
他踮起脚尖,伸右手一把扯下他自己的衣服,一摸,还有点湿润,洗过不出五六
个小时,还没完全晾干。
他低头一瞧跟前那一溜拉作训胶鞋,一只只脏兮兮的,跟昨晚脱下时的一样,显然没被人动过。
再一看九班的弟兄们,一个个穿着衣服裤子出来找鞋,他们的鞋子给人拿去刷了,门口两边墙角下靠了一溜拉湿鞋子。
弟兄们满头雾水,一个个抓抓耳朵,挠挠光头,想不出究竟是谁在偷偷地帮他们洗衣刷鞋?
“管他是谁做的好事,谁爱学雷锋就让谁学吧!”李平顾不着去查究是谁暗中帮他们洗衣刷鞋了,武文涛已吹响了晨练的集合哨声,他向弟兄们一挥大手,“快,穿衣服,今天早我们一排要练捕俘刀。”
“我擦,班长,我的衣服还是湿的怎么穿啦?”胡大伟拎着湿漉漉的迷彩服上衣,愁眉苦脸地道。
“我日,上个月才刚刚发了一套新的,你不穿,难道还压在箱底当宝贝收藏啦。”李平推了一把胡大伟,“去,赶紧把新的那套换上,反正退伍是要上交的,又不允许你带回家。”
一排的三十多名士兵在操场一角排列成三行横队,被武文涛指定为副排长的李平跑步到正背手跨立,一脸严肃的武文涛跟前,啪的靠脚立正,举手行礼,洪声道:"连长同志。”
他忽地看见武文涛脸色变了变,当下意识到了不妥,顿了顿,重新向武文涛举手敬礼,声如洪钟,“排长同志,一排全体集合完毕,正准备进行侦察兵捕俘刀训练,请指示。"
武文涛利箭似锐利的目光向队列扫射着,战士们统一穿着部队配发的白色背心,露出一条条筋肉结实,线条分明的胳膊,一块块隆起的胸肌腹肌,在火红的朝阳映照下,闪耀着古胴色的金属光泽,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看着战士们雄姿勃发,气势如虹,武文涛满意地点了点头,右手一挥,洪声道:"开始训练。"
"是。"
李平应诺一声,转身跑到队列跟前,大喊道:“全体都有,向左转,成拳列队形散开。”
蓄势待发的战士们迅捷利落地散开队形,齐声高喊,“哈!”一个个两腿并拢,双臂微微弯曲,右手握95式刺刀,刀尖水平向右,左手捏成拳头,脑袋朝左摆,呈格斗准备姿势。
他们人人都是一脸冰酷般的冷峻,一双双眼睛射出锐利的目光,衬着手里寒气森森的刀子,凛然生威,着实令人不可逼视。
“格斗准备。”李平声如洪钟,“弓步上刺。”
“杀。”
战士们齐齐虎吼一声,齐刷刷地抬右脚在地上一踏,啪的一声大响,他们左脚一齐往他们右侧跨出一步,身子一转,左手臂朝上一挡往后一摆,右手挥刀子,呼地向上刺出一刀,旋即变成左弓步持刀站立姿势。
整套弓步上刺的战术动作,有如行云流水那般一气呵成,虎虎生威。
武文涛感到欣喜的是,一排的三十多号人平时生活作风懒懒散散,不少人连折叠被子都不达标,卫生评比差到爆,可是一到了训练场上,拿起枪和刀子的时候,他
们就立即拿出军人的气势作派,队列队形整齐划一,出刀的势头虎虎生威。
武文涛嘴角往上翘动翘动,露出几丝和煦的微笑,显然,他很满意战士们刚刚表现出来的战斗气势。
李平大喊,“马步侧刺。”
“呀!”战士们一齐吐气开声,右脚一齐往前猛地一跨,三十多只套着作战靴的大脚板同时狠狠地踏在塑胶操场的地面上,发出雷轰般的一声大响。
他们在刹那间一齐变成右脚弓步,右手刷地收刀朝后侧一摆,刀尖转向后方,左手闪电般由拳头化成掌刀,刷地一掌朝胸前劈出去,旋即一扭腰杆,身子奔左边一拧,左手掌为爪同时往后侧一把抓出,右手刀子自右直左横向划出一刀,变成马步持刀姿势。
“干得好。”武文涛见战士们已拿出了上战场与敌人刺刀见红的猛劲儿,不由得热血沸腾,豪兴大发,拍打着一双手掌,大声叫道:“再接再励,继续打给我看。”
“打。”
战士们更是意气风发,发出如雷的虎吼,齐刷刷地斜身左一闪,左脚朝前跨出一步成左弓步,两手臂在胸前交叉,握刀的右手在外,刀尖指向右前方。
“杀!”
他们发出虎彪彪的吼声,右脚一齐往前跨出半步,右手刀子忽地奔右侧反刺出一刀,左手握拳头顺势朝后方一摆,迅即变成右弓步持刀站立姿势。
这一次,队列显得略略有点乱,随着动作的难度加大,个别下连不久的列兵已经显出疲软之态,腰杆和四肢的反应一次比一次迟钝,出刀的速度,刀势的力度,也不如刚才那么迅捷刚猛了。
武文涛观察得很清楚,十余个小列兵中,只有方雄杰一个人依然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动作质量也不打一点折扣,看来,底子厚的兵就是不同凡响。
此刻,李平粗黑的眉毛皱了皱,那张粗犷的脸上隐隐地露出不满意的神色,他转头向武文涛投了一瞥,武文涛对他打了一下手势,要他亲自给大家示范动作。
李平立时会意过来,转身面向战士们,冷凛地道:“小汪,小毛,你们两个注意了,看我示范。”
他右手刷地从腰侧刀鞘中拔出刺刀,“打!”吼出一声,右脚猛地踏上一步,虎腰往左半转,变成左弓步,左手小臂作出向挡格的姿势,右手臂朝后侧一摆。
“杀!”他右脚迈上一步,右手挥刀由右上往左下呼地划出一刀,成右弓步姿势,迅即收刀,右手臂自然下垂,反手握刀柄,刀身贴着手臂后侧,面朝着战士们,洪声道:“都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那好,注意动作要领,再来。”
在武文涛亲自坐镇之下,战士们当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来。
“嘿!”
“打!”
“杀!”
喊杀声高亢入云,扭腰,旋身,换步,出拳,挥刀,左手横挡竖格,右手出刀上刺下刺,刀风破空,虎虎生威,衬着一张张刚毅冷酷的脸庞,一双双冷光闪闪的眼睛,极具霸风煞劲,气势咄咄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