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深渊薄冰

接连几天的爆炸信息量几乎将我的脑袋给装满,只要一闭上眼,各种画面和声音就会同时出现,我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吉约仍然在调查格莱奥的数据,海盗对那种复制技术特别感兴趣,我一度怀疑他们就是想模仿神域的操作。存在于这片地区的所有信息必定是某个精灵留下的,他想要传达的意思……仅仅是为了不让这个世界重蹈复撤吗?为什么能看到那些画面的是我,会不会和那只沉睡在塞西利亚星的冰霜巨龙有关?虽然说只有我接触过它的心脏、那把钥匙,可它们都已被摧毁了,到底是通过什么来进行感应的呢。

趁着这些天的时间,我也摸清了这里的所有构造,既然对药物的疑问已经基本弄清了,那就是时候考虑脱身的办法了。我等待着瑞尔斯的消息,这几天他应该一直潜伏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海盗的警惕性特别高,关键的制药室一直是重兵把守,恐怕连瑞尔斯也无法在那堆高科技武器下全身而退。这片区域现在布满了能量炮和带有剧毒的弩箭,还有大量被控制的精灵作为守卫,基本上是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也别想进来。瑞尔斯确实很有耐心,也有他独特的隐蔽方法,但留在这里越久越危险,迟早会被吉约他们发现的。

也许是迟迟侦查不到战神联盟其余成员的任何行动消息,吉约开始起了疑心。

“你被抓了这么久,你的那些伙伴都不过来救你吗?特别是那个叫布莱克的家伙,他是死了吗?”吉约的语气相当不友好,不过极有可能是想从我口中套出布莱克他们的消息。

“他们是不会来的。这地方非常隐秘,很难被发现,况且你布下了那么多机关,他们要是过来不就正好被一网打尽了?”我闭上眼睛,坐在原地休息。

“难不成他们不打算救你了?”煞德罗笑道:“我以为战神联盟有多仗义呢,原来也是把你当作一个弃子。”

“你非要解读成这样也可以吧,不过……你又能否预料到自己会不会成为欧比组织的弃子呢?”我低声说。

“你在胡说什么,老大对我们可好了!”煞德罗立刻气得跺起了脚。吉约还是冷静地坐在一旁,那双三角眼睛的视线一直在我的身上,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雷伊和布莱克的下落我并不清楚,但盖亚生命垂危,这和你们脱不了干系,你们对他做的事,我一定会双倍奉还。”我说。

“盖亚?他那么厉害,我能对他做什么呢?”吉约眼珠一转,好像对那件事毫不知情,不过我认定这是他装出来的。

“吉约将军的记忆力这么差吗?毕竟那些精灵…”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组画面。漆黑的实验室,巨大的玻璃培养皿,格莱奥站在那灰蓝色的药水中,身上连接着许多的导管,可奇怪的是,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也置身在那样的场景中,那些导管与我是相连的,接着就是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我伸手抱住脑袋,背上早已冒出了一堆冷汗。

“哟,这读取信息也才几天而已,你就撑不住了吗?”吉约嘲讽道。

“停止你们那些危险实验,否则我们的下场会和那个世界一样。”我缓缓抬起头,平静地说。

“你想用这种话来吓唬谁。”吉约笑道:“你可没有权力命令欧比组织。”

“这不是吓唬,是警告。”我的手掌开始慢慢聚集能量,一旁的几个海盗察觉到危险,立刻举着电击棍冲了过来,但很快就被我周身的气流给击退,狠狠摔了出去。

“哦?卡修斯,你似乎忘了一点,这里是我的地盘。”吉约没有丝毫的慌张,他缓缓掏出一个瓶子,拧开瓶口,一丝奇特的香味飘进了我的鼻子。

这个是……好熟悉的感觉,似乎是血的气味?我全身的细胞都变得亢奋起来,能量也难以集中。其余的海盗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我按倒在地,他们好像用什么东西勒住了我的脖子,呼吸变得好困难。

是那个药水…我猛然想起吉约给我喝的那碗药水里就有这个气味,他果然在里面动了手脚,我竟然对它上瘾了,可这个时候怎么能被吉约掌握了节奏。我抓住脖子上的套锁,立刻镇定下来,装作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你想干什么?”

“我们在魔灵星残存的资料中发现,你在比赛中所使用的招式与平时大不相同。”吉约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板凳的扶手:“参与决斗的其实是那个暗黑卡修斯吧。”

“吉约将军不会真的愚蠢到相信有什么东西附在我的身上吧,那也太荒唐了。”我皱起眉头,冷眼看向吉约。

“我只看数据和事实,只需要将收集到的能量进行比对,就能知道答案了。”吉约道。

“那你们尽管来吧。”

格莱奥已经不在我的身体里了,我想他们再怎么调查也不会有结果的,然而事实却让我大吃一惊,仪器上分明显示着匹配相似度:100%。

“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和格莱奥那家伙是百分之一百,就算是复制体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在看到那个数字的瞬间,我扬起手掌将那台仪器给劈得粉碎。

“这真是个令人惊讶的结果呢,你怎么这么着急毁掉我的机器。”吉约看着一地的碎片零件,表情有些阴森。

“老大,这个结果难道表示他就是暗黑形态的卡修斯吗?”煞德罗问。

“倒不如说他在掩饰,现在还没有变成暗黑形态。”吉约站了起来,将瓶子交给煞德罗,自己则退了出去:“看来需要用外力刺激一下才行啊,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务必要读取到他的记忆。”

“你们敢。”我握紧了拳头。

“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你还想在吉约将军的地盘上撒野。”煞德罗走了过来。

我一招幽冥息将他手里的瓶子打掉,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我看到鲜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流出,在地上蔓延开来。这不是什么药水,而是精灵的血,真想尝尝它的味道……等等,为什么我会对血有这种反应,这是绝对不行的,可我几乎抑制不住地向那摊血靠近,用爪子沾上了一点,然后将其舔掉。竟然…是甜的吗?我好想把这些全部喝掉。

“哎呀没想到战神联盟的卡修斯竟然会喜欢喝血,看来你的内心里果然是个嗜血的魔王啊。”煞德罗晃动着他的剪刀手说。

那可真是血,我怎么能喝血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使劲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抑制住那种疯狂的想法,可是无济于事。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头很晕呢?今天我也有机会好好教训你一顿了。”煞德罗的手里也拿着一枚精灵胶囊,落地后出来的精灵正是之前那只锐目齿轮鹰……

这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煞德罗好像用了许多手段,但格莱奥并没有出现。头还是很疼,那些还没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转。我舔着手臂上留下的一丝血迹,再次注意到了那道光环,没想到…它还真的成了这片黑暗之中的唯一亮光。

“布莱克。”我轻声唤着。

光明之种果然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布莱克是彻底联系不上了,之前瑞尔斯在天魔星见过他,他不会在那个星球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吧。我正想着,光明之种忽然放射出一丝耀眼的光芒,随后…我隐约听到了布莱克的声音。

“卡修斯…你还好吗?”这一声似乎是在试探,他表现得很谨慎。

虽然不知道光明之种是怎样把能量转化成声音传播的,但它终于有了反应,还是让我很惊讶。

“布莱克!你不用担心我,我在吉约的基地里,这里似乎是阿卡迪亚星球留下的遗迹,位于泰坦星系那片星云之后,受到奇特能量的影响,我看到了很多在七宗炼狱中遇到的精灵。”我翻过身,撑着冰冷的墙面慢慢爬起来。

“嗯…天魔星这边不太好,异能量的波动越来越强了…周围的环境和星球都在悄然发生变化…咳…目前没有办法逆转。”布莱克说。

“听说那边散发出了大量的虚弱之尘,海盗就是用它来干扰精灵的,我中的毒里面也含有那种成分,除此之外还有狂暴之尘。”我想办法用最简单的话语描述这边的情况。

“那些物质…咳…本该是存在于七宗炼狱中的,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面扩散了…咳咳。”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布莱克的状态很不好。

“你怎么样了?受伤了吗?”我赶忙问。

“我没事,倒是你那边要对付的可就多了…当心…”布莱克似乎笑了一声,可这并不能掩饰语气中的虚弱和疲惫,我有预感,他肯定又在欺骗我。

信号到这里就断了,光明之种像熄灭了的蜡烛似的,一缕青烟从我的手臂上飘过。

突然,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接着外面的海盗都集中向这边赶来,喧哗声一片。是瑞尔斯在行动了?他还是暴露了吗?这下可危险了。不一会儿,牢门被打开,只见煞德罗带着几个海盗将瑞尔斯押了进来。他的身上也被特制的锁链绑着,可头低得很下,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默默地往前走,我感觉不大对劲。

“传说中的瑞尔斯也不过如此,竟然在门口这么轻易就被我给抓住了,吉约将军肯定会表扬我的!”煞德罗心情大好,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这个真的是瑞尔斯吗?他绝不会这么草率的吧。我悄悄靠近了一些,但还是看得不太清楚。

“你不是说他们不会来救你么?这不就来了!雷伊和布莱克他们要是敢来,我也全部抓起来!”煞德罗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已经膨胀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没有搭话,还是继续注视着瑞尔斯,他被推入了我旁边的一个隔间。本以为还会出现什么变故,可瑞尔斯直接席地而坐,仍是低着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家伙不是瑞尔斯,而是他的一个分身,真身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制药室了。没想到海盗这么快就中招了,既然如此,我也得趁着这个机会来照应一下瑞尔斯。

果不其然,很快又不断地有海盗来报,在实验室、供电区、制药室以及装备区全都发现了瑞尔斯的踪影。

“这怎么回事?怎么跑出来这么多瑞尔斯?”煞德罗慌了神,将队伍分散开来,分别去各个地区进行搜查。

“哦?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你就一个个去抓吧。”我笑了笑。

“你们快去!千万别让他跑了!”煞德罗气得直叫唤。

“那如果我要离开这里呢?”我微微抬头,挣断手上的铁链,没等煞德罗反应过来,我就一拳打碎了牢门。煞德罗一愣,但已经来不及了,我将他拎起来摔到墙上,如同对付吉约那样,折断了他的双手双脚。

“你…难道你之前都是装的?”煞德罗看着已经彻底碎裂的门和一地的渣滓,眼睛都直了。

“是又怎样?”我用力将他抓起,左手迅速发出一招量子绝灭波,将那些还没来得及跑出去的海盗全部炸得飞起。

“吉约将军就要来了,你跑不了的!那个瑞尔斯也一样!”煞德罗张牙舞爪地嚷嚷着。

我迅速冲了出去,制药室那边响起了炮火的声音,那个海蓝色的身影在海盗的包围圈中灵活地闪烁着,看样子吉约已经到那边去了。

瑞尔斯并没有从吉约设置的结界中逃脱,此时的他没办法全力展开攻击,带毒的箭矢好几次与他擦肩而过,情况十分凶险。我踩着倒地的海盗们,来到了离吉约不远的地方。瑞尔斯就站在一块石板上,身上有一些伤痕,但并不致命,他的腰间挂着海盗研究室的钥匙,手里紧握着解药。瑞尔斯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成功的微笑。

“吉约将军快救我!”煞德罗这会儿仿佛看到了救星,拼命挥着手想引起吉约的注意,但此刻已经有一部分炮口对准了我。

“你这么确定他会救你?”

“哼,竟然连个重伤的卡修斯都看不住。”吉约满脸嫌弃地看着煞德罗。

“吉约,你的部下马上就会变成一堆废铁。如果你让瑞尔斯离开,我就放了他,怎么样?”我加大了手中的能量,煞德罗的身体开始了轻微的变形。

“你想拿一个废物和我做交易?可笑。就算是一百个他这样的废铁,也比不过瑞尔斯的命。”吉约叼着烟斗,完全不在意煞德罗的状态。

我知道吉约是个冷酷的人,对于这样的回答也并不意外,但我手中的煞德罗听到这番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去了最后的指望。

“看来你才是那个被吉约无情抛弃的棋子呢。”我叹了一口气。

接着…又是一批箭雨从天而降,虽说瑞尔斯本领高强,但目前时间非常紧迫,他背负着千千万万个被毒药干扰着的精灵的希望,不能再出现纰漏。

我,还得帮他最后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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