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难道你不想让漠重新活过来?”
“想,但我不会愚笨到拿自己去换他,对我来说,那样什么也得不到。”影子道。
天下道:“可你知道第三条路是什么么?”
影子道:“如果第三条路比第一条路好,你早选择了第三条路,而不是现在跟我谈的这一条。”
天下道:“我只是给你一次机会而已,我不想让路走得太窄,但前二条路走不通,我必定会走第三条。”
“是吗?我却不知道你是如此好心,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的第三条路,抑或只是在玩弄你欺骗的伎俩。”影子冷笑不已。
天下道:“我所准备的第三条路是……”
“师父,你真的准备走第三条路?”褒姒这时开口道,样子显得有些担心和急切。
天下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
“但是,师父……”
天下制止了褒姒继续说下去,她望向影子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答应明天登基,成为西罗帝国的君王?”
褒姒急切地望向影子。
影子望了两人一眼,冷笑道:“师徒俩的双簧戏倒是演得好,只是可惜我是一个看戏之人,更是一个善于看戏之人,你们的伎俩根本骗不了我。”
天下始终不忿不惊道:“那好吧,我现在便告诉你我所要走的第三条路:西罗帝国需要一个君王,你既然不答应,我便只有让褒姒的哥哥漓渚登上皇位,权倾天下!”
影子道:“你是说那个惟有生活于玄武冰层才能够活到今天的人么?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天下道:“也许在你出现之前不可能,但现在却变成了可能。”
影子略感意外,道:“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下道:“我可以让他借用你的身体,而你的元神却留在玄武冰层。”
影子哂然一笑,道:“如果漓渚可以成为你要的人,你还会等到现在么?不,漓渚并不是你想要的人,或者换种方式说,你无法控制漓渚,你的实力没有给你这种自信。”
天下道:“看来你倒分析得很透彻,但你别忘了,在这个世上还存在‘合作’二字。”
“‘合作’二字换一种说法就是利用,而利用的双方,谁会成为最后的胜者,起决定作用的仍是彼此的实力。就像你现在封住我全身的经脉,为的就是在对我的利用上占上风,能够很好地控制我。漓渚则不同,他同样是一个聪明人,且是一个远遁世事的人,他更清楚,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够真正地保护自己,更别说是一个病人,他的自我保护意识只会更强。因此,你牺牲我换漓渚,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影子信心十足地道。
天下道:“你怎么如此肯定我与漓渚之间一定会产生出一个胜者?难道我们不能够成为共同的胜者么?”
影子笑道:“你这个问题还要问我么?时间已经证明了一切,你不可能让漓渚成为西罗帝国的君王,漓渚与你之间永远只可能是敌人!你清楚地知道,如果漓渚的病好了,离开了玄武冰层,你就是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
“为什么?”天下的样子依然显得很平静,而她身旁站着的褒姒,脸色却变了。显然,影子的话已经道出了一些不该从他口中道出的东西。
影子自信地道:“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漓渚之所以自小便得了这种怪病,必须活在玄武冰层,一定是拜你所赐。”
褒姒的脸色变得更厉害,但天下却依然平静地道:“理由?”
影子道:“理由就是你的身分,他的病。”
天下沉吟了一下,道:“你说得没错,你的猜测也没错,你的分析更是到位,能够在短短十数天内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去繁去杂,看清事情的本质,你确实是一个天才般的人。你看到我是一个懂得皇道及天下兴衰之秘的人,不被我所制造的事件扰乱视线,确实不简单。是的,漓渚是我让他从小得上这种病,关在玄武冰层的。”
“为什么?”影子问道。
“因为他是一个不该出生在幻魔大陆的人,他的存在是一个错误,必须在玄武冰层呆着,否则他惟有死!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谬误。”天下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显得有些悠远。
“为什么?”影子又问道,他的眼睛密切注意着天下表情的纹丝变化。他已经听到天下说了两个意义相仿,却又不尽相同的词“错误”与“谬误”,一个像天下这样的人是不会犯语言上的错误的。
天下收回了悠远的眼神,她望向影子道:“这件事是不会让你知道的,你不用枉费心机再问下去了。”
影子仿佛一下子泄了气,他的猜测和推论没有错,漓渚是不会无缘无故得什么怪病的,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而且与天下有关,但天下的话让他不得不终止自己的思维在这件事上延伸下去,直到挖掘出什么的意图。
影子定了一下心神,重理思路,然后道:“如此说来,你的第三条路是走不通的。”
天下却道:“但我更愿意漓渚成为我的对手,而不是你。”
影子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天下的话一下子宣布了影子重新寻找机会,意欲争取主动的可能性变成了零。虽然在表面看来,影子言语的连续进攻占有主动优势,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他的进攻是建立在一片空中楼阁中,等同于虚无,而天下所拥有的才是真正的优势,她不愠不躁,在影子的进攻中保持着自己优雅的姿态。
所以,天下的这一句话,一下子就宣布了影子的“死亡”。
半晌,影子都没有说一句话。
而天下却道:“在我没有带你去玄武冰层之前,你还有机会。只要你答应明天登基,成为西罗帝国新上任的君王!”
影子沉吟着,又过半晌,他抬起头来,望向天下道:“你真的很害怕我么?”
天下毫不避讳,平静地道:“是的。”
影子道:“那你为什么要我成为西罗帝国新任君王,而不干脆杀了我?”
天下道:“幻魔大陆是由许多人共同组成的,每一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我从不杀一个人。”
影子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天下道:“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是不应该说,也不能说的。”
影子冷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道:“其实你怕的并不是我。”
天下颇感意外,道:“你说我怕的是什么?”
影子道:“你怕的是你藏着的秘密被我知晓,你总是在企图掩饰着,转移着我的视线,你怕的是你藏着的秘密被人所知晓!”
天下道:“你有着丰富的想象思维,但猜测只是猜测,猜测的结果什么都代表不了。不过,我还是劝你放弃,不要再想一些徒劳的事情,在我这里,你不可能得到什么……”
“你害怕了。”影子打断了天下的话:“因为我说中了,你感到紧张是么?就算你不告诉我,我迟早都会知道的,既然是针对我,就没有秘密是可以永远守住而不让我知道!”
天下叹息了一声,道:“看来是必须走第三条路了……”
皇宫最底层的玄武冰岩层。
影子随着天下、褒姒站在了那堵将漓渚与他们隔离的玄武石面前。
那上面曾被影子用月光刃破损的痕迹已经不见,回复如初。
影子注意到,那痕迹是经过人为力量修补的,而又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世上最坚硬的岩石在被损后被修补,看上去又完好无损呢?
影子第一次来没有感觉到漓渚的力量,但从这修复的玄武岩石足以证明了漓渚是一个拥有什么样力量的人。也让影子再次想起了天下所说过的话:“在他所在的空间,他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这时,褒姒开口道:“哥哥,褒姒来看你了。”
隔着玄武石壁,里面传来漓渚的声音:“这次来的,可不只你一个人。”
褒姒低声道:“是的,师父也来了。”
“师父?!”漓渚的声音中含有诧异之色:“什么师父,我以前可从未听你说过。”
话音刚落,有着超强的力量渗过玄武石壁,向影子和天下逼进,气势滔滔若水,连绵不绝,充满十足的攻击性。
影子与天下虽站立不动,但强劲的风却将两人的衣衫和长发吹得猎猎作响,脸型也因为劲气而肌肉浮动,不断变化扭曲。
片刻,攻击性的劲气停了下来,漓渚道:“这是两个不简单的人,一个的气息运行告诉我,是你上次带来之人;另一个气息沉而不发的想必就是你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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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姒答道:“哥哥所说没错,正是褒姒的师父天下。”
“天下?”漓渚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轨风曾告诉他,幻魔大陆有三大奇人,其中之一便是天下。
天下道:“是我,我这次来此,是欲帮你离开这里……”
“帮我离开这里?!”漓渚惊诧不已,可转而,他又显得十分冷静地道:“你可以帮我离开这里么?”
天下道:“是的,只要你愿意。”
“为什么?”
天下道:“因为你想离开,而我又找到了一个人,可以让你离开。”
漓渚的声音道:“你是说他?”
显然,这个“他”所指的是影子。
天下道:“不错,以他的身体,完全可以承受你无处宣泄的力量,而不会发生爆裂,你完全可以不必借用玄武冰层的冰寒之气来封禁他体内的力量。”
原来,漓渚的所谓的病是他的身体无法承受天生的力量,所以必须借用这玄武冰层的天然阴寒之气对体内的力量进行封禁。而所谓的在发病之时可以在他所在的空间做到任何事,是因为尽管有玄武冰层的阴寒之气进行封禁,但每隔一段时间仍必然释放一次,否则,他的则仍是无法承受。
这正是漓渚无法像正常人生活的真正原因。
漓渚却道:“你不用骗我了,这个世上根本找不到可以承受我体内无穷力量的人。”
天下道:“不信你可以先将我们面前的这块石壁破除,试一试他的身体是否可以承受你的力量。”
漓渚道:“若这玄武石壁被破除,只怕封禁我体内力量的阴寒之气便会外泄,得不偿失。”
天下道:“如果你连这种尝试的胆量都没有,看来你只有一辈子终死在这玄武冰层了。”
天下的话让漓渚心中一阵恻动,半晌他都没有说一句话。“是的,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玄武冰层终老一生吗?难道自己这一辈子的愿望真的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自由地驰骋于天地么?”
漓渚道:“好,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我又岂能错过?我要看看他的身体是否真的能承受我所拥有的无穷力量!”
话音方落,“轰……”一声巨爆,那一整块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玄武冰岩便化成了粉末,弥漫在空气中。同时,彻骨的阴寒之气迎面扑至,这种寒冷,仿佛将体内的血液和真气都瞬间凝固,手脚更是不能动弹分毫。
空气停止了流动,那些弥漫的石尘亦凝于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