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馍饼递到了摩罗的面前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形销骨立的模样,手指枯瘦如柴,看上去他才是吃不饱的样子。
摩罗看看这枯瘦手指递过来的馍饼,再看看这个老人。
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就连眸子里那些阴沉都丝毫没有变化。
他声音里没有温度,冷淡地问了一声,“魔族只需要年轻的劳动力,很多年老的都被杀掉了,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一句话,倒是让老者登时就愣住了。
似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居然得了这么个答复。
再看着眼前这面色冷淡的年轻人,老者原本心中还有些不悦的,但是想着,大家都是过苦日子过来的,被那样的人生摧磨得性格变得尖锐,变得浑身带刺儿,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
于是老者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我是个工匠,因为有技术的缘故,所以才能苟活到现在……难民遣返的时候,我当然也就赶上了这运气,一起被遣返了回来。”
“原来如此。”
摩罗冷冷笑了一下。
“好了,快吃吧。”
老者将馍饼往他手里一塞,“你也别这么不高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既然我们都回来了,肯定都会好起来的。年轻人要活得有希望嘛。”
摩罗看了一眼周遭的场景,他所在的位置本来就在难民营较为偏僻的地方,于是,他唇角挑起了一抹冷笑。
手指一松,被老者塞进手里的馍饼就跌落在地。
“我活得有没有希望可不好说,但你……恐怕已经没希望了。”
摩罗低声一句,声音森然寒凉,他陡然伸手,手指扣住了老者的颈项。
老者只来得及眼睛一圆!喉咙里都发不出任何声响来,就只见原本还有着光彩的眼眸,此刻已经变得黯淡,然后眼睛上有了一层白翳,像是眼球都开始干瘪下去。
不仅如此,他原本就形销骨立的枯瘦身材,此刻更是枯瘦得只剩皮包着骨头!像是枯萎的植物一样,干巴巴的。
摩罗随手将手中没了几分重量的尸体放到了一旁,站起身来,一脚踩上地面上的馍饼。
低声喃了一句,“就我这个轻重,想要动手又不杀人,还真是有点困难啊……”
老者的尸体被弃在隐蔽的地方,半个时辰后才被发现。
这独特的死状,当然不可能是正常死亡。
难民营里有了杀人案,让原本就很嘈杂纷乱的难民营,气氛一下子变得更是不安了。
“这件事情得详查,不然的话,其他难民都会寝食难安的。”
主帅帐篷里,路长风皱眉说了一句。
墨影在一旁点头同意他的观点,“而且据说那尸体的死状……”
“是魔族的手法吧?”路长风接了句。
墨影轻叹一口,“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若是这难民营里有魔族激进分子混入的话,这消息但凡传出去,整个难民营都会炸开锅的,而且好不容易和魔族保持的和平,就毁于一旦了。”
所以,这死了个人的事儿,还真是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那就是死了个难民,往大了说的话,有魔族潜伏进难民营里,恐怕这个老者的死,只是个开始而已……唉。
路长风和墨影的表情里,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种凝重又无奈的情绪。
“不管怎么样,我先去看看吧,这事情,你和两位主子汇报一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办法。”
路长风对墨影说了句,就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那老者的尸体,是不是真的百分之一百是魔族的手段,还是另有蹊跷?
墨影对此也表示同意,“行,那你去看看吧。我把这事儿给陛下和娘娘说一说,看看他们是个什么说法。”
路长风从主帅的帐篷出去。
难民营里,那种弥散在整个空间里的不好闻的味道,仿佛从来就不曾消失。
只不过,待在这里久了,似乎倒也有些习惯了。
路长风从士兵口中得知,那个老人的尸体被安放在营区外头临时搭建的帐篷,有士兵看守着。
“也是因为怕其他人心中不安,所以将尸体从难民营挪到外头来了。”
士兵一五一十地说着,压低了声音,领着路长风朝着营区外去,继续道,“现在虽然其他人心中不安,但并不知道老人的死因,老人毕竟上了年纪了,忽然死了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如果能圆过去的,我们都在敷衍着,让他们安心下来,省得闹出什么暴乱来,原本这些难民们,都绷着弦呢。”
听着士兵的汇报,路长风点了点头,“做得好。”
他称赞了一口,走出了难民营区,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顶帐篷,普通规格的营帐,没有主帅营帐那么大,但也不算小。
外头守着几个士兵,看到路长风来了,都向他恭谨行礼。
“路元帅!”
“元帅您来了……”
路长风点点头,“我进去看看。”
一个士兵就撩开了帐帘,“请。”
帐篷里什么都没有,本来就是个临时搭建的,就只有帐篷的正中,摆着一张行军床,没有铺任何褥子被子的行军床,看上去更像是个长木头桌子。
一张白布蒙在行军床上,白布上并没有太大起伏……
这种没有太大的起伏,是很不正常的,人的尸体……毕竟是个人,一般就算被布蒙上,也能看得见个人形。
但是眼前这行军床上蒙着的白布,都看不出个人形了。
倒不像是盖着个人,像是盖着一堆枯骨。
路长风走了上去,伸手就缓缓揭开了白布。
看着老人的尸体,他很快就皱了眉。
这干瘪枯萎的死状,如同只剩一张皮包裹着骨头似的,像是整个人的血肉都被掏空了似的。
尽管路长风不想承认,但这的的确确,并不是正常的死亡,只一眼就能判断,这是魔族的毁灭之力所带来的最明显的攻击效果枯萎。
路长风靠近了几分,细细看着老者尸体上有没有什么伤痕,就正好看到了脖子上有着几个指印般的淤痕。
下一秒,就听到外头有些不对劲儿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