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国外的时候,沈嘉专门教过我驾驶。只是众所周知国外的方向盘和国内是相反的,所以开起来无比别扭。我用力握着方向盘,死死的盯着前面。过了几分钟将车子在一个拐角停下,季南安回头,“这是哪儿?”
我大松一口气,“南苑。往西走五百米就是闻都。”
他嗯了一声。
我冷笑,“你知道我们的事儿我妈一直都看不下去,我想今天你来,恐怕也是要给我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说吧,在这儿方便一点。”
他回过头,“宁蔚,你就这么不信我?”
“这话说到现在还有什么意思?”我冷冷的看他,“季南安,你自己想想,从头到尾,你做了几件让我可以相信的事?”
他转过头重重叹气,像是在赌气一般,突然从身旁掏出一沓东西,猛地砸到我腿上,气道,“你自己看看!”
是一个信封,我慢慢打开,在刹那间彻底呆住。
其实我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却没想到这状况比想象中过分的多。
那么多的照片散了出来,林林总总,都是廖惜远和一个年轻女人亲密无比的模样,有抱在一起的,有拥吻的,有躺在一处的,还有共同进餐的,甜蜜的,生活的,幸福的,一幕幕景象,都通过这些照片渐渐衔接起来。
“你什么意思?”
他不答,唇角抿出一条弧线,良久,才转过头来轻笑,“我什么意思?”他看着我,“宁蔚,静止的如果不可取信,我还可以带你去看看动态的效果。”
我的声音冷到极处,“季南安,你看想让我知道什么?”
“知道廖惜远是什么东西,”他瞄了一眼照片,“那女人,名字叫刘凌,怀有两个月身孕,是廖惜远在大学期间的恋人。”
“还有呢?”
“廖惜远太过花心,刘凌只是他在今年的新宠。除了刘凌,还曾有三个女人为他堕胎。正如你不知道刘凌的存在,这个女人也不知道你和廖惜远的关系,她还一直认为,这个男人会娶她,会和她厮守,会让她生下孩子,然后和和美美的度过一辈子。”
“还有呢?”
“廖家是宁茂源最好的私交,最近因为集团整顿,廖家在宁嘉的利益链被戛然切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好处。”他微微一顿,“金融危机对酒业影响巨大,廖家内外交困,迫切需要一种新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生存。所以说,就想进一步拉拢宁嘉酒店。”
“还有没有?”
“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直直的看着他,想要用力恨,却有眼泪在颊边流出来,我冲上去,狠狠的扑上他的肩膀,死命摇着他的脖子,“季南安!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这样耍我很好玩是不是?这样看我被人耍的团团转,带我来现场玩死心游戏很好玩很精彩是不是?你是不是就想看这样的结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想要我有这样的结果!”
他一动不动,就那样任我摇着。过了许久,像是在刹那间被人彻底击,我没了力气,只能看着他喘气,“季南安,你非要在我面前显示你多大本事是不是?你这样看我笑话,心里很欢畅对不对?”
他抬起眸子看我,那样深幽的眸子像是蒙上了雾气,一言不发。
泪水在我眼眶涌动,我努力咬住嘴唇,用力不让泪水流出来。这几天的时光却像是电影一般在我面前上演。我心知自己对他动心却不能沉沦下去;我心知他就在我隔壁却不能见他;我心知宁茂源也许别有用心,心里却在想,也好,也好,反正在这个国家,我只是没有朋友的一个人,多认识一个男人,或许能多结交一分情义,或许就能把那那些事情忘记。
别人都看着我一意消沉,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回击,我想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再也不被她们左右。
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得到的是我爱上的男人用如此铁一般的事实告诉我,宁蔚,你这个傻子。你不是试图逃跑么?瞧瞧你多么有出息,兜转一圈,还是摆脱不了被人耍弄的命。
我宁愿像廖惜远这样的事实是别人告诉我,或者,是由我找到证据。我从没想到这一切会是由他来终结。很残酷的终结,丝毫不留余地。
一下就将我的自尊掐死在那里,一点不给余力回击。
心里像是经过翻天过海的痛楚,我慢慢平静下来。我想我真是憋坏了,竟然由着自己对这个男人如此大吼小叫。平了平呼吸,我用力呼吸,安静道,“季南安,我知道廖惜远不是个好东西。”
他瞳子微烁。
我看着他,“能和宁茂源在一起,能让宁茂源力荐的,能是多好的东西?”
“可是你让我怎么办?”我抿唇,“断然拒绝,告诉宁茂源我信不过他,他介绍的人我也看不下去?你也许觉得这是有气节的做法,可我觉得不行。”
“周末这个酒会,你有你的向姗陪伴参加,可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回国才多久,我找不到人,但是又不能逞着性子不去。这时候,宁茂源给我派下了一个廖惜远,有什么不好?”
“可他……”
“我知道,他目的不纯。”我深深吸气,“这廖家也不多清白,不瞒你,在那天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暗地里调查过,只是我的调查只是因为身家方面,并没有你这个高效率……”我瞄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自嘲,“连他之前的丑事腥事,你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就因为这个酒会?”
“你也知道宁茂源的野心和实力,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卡塞给我一个廖惜远?就是因为我和你分手天下皆知,他觉得,我现在肯定恨极了你,我们俩的关系又将会是仇人。他想趁这个机会,趁我‘失恋’这个机会,在我旁边塞个可以控制的人,那么以后对我就更好操纵。”
“你明知道是这样,你还听他的话?”季南安一把握住我的肩,“宁蔚,你疯了是不是?我知道,那什么酒会没人参加是借口,你还不至于就为了个男伴就这样束手待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有,”我看着他,缓缓微笑,“季南安,你有了向姗,我们之前的合作已经到了底线,我们俩随后分手,这对你而言,就少了一条束缚。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你一心站在我身边考虑那些事情。中国有个成语叫做‘腹背受敌’,我和你闹得那么僵,如果再不听从宁茂源的话,这个世界上最惨的就会是我。”
这才是我心里最大的原因。这才是我内心最深层的考虑。
其实在那天宁茂源说起廖惜远那事儿的时候,我便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宁茂源此举,必定是要急于在我身边安排个人。如果说之前我和季南安的恋爱他也许存着几分不相信,但是从这几天我的状态上看,他也会对之前的事情确信无疑。
情人,有感情的时候比谁都亲,要是没了感情,就会是比谁都要怨毒的仇人。
宁茂源那么心机深沉的人,又如何不了解这一点?
我垂头,良久的静谧吞噬了我们两个人的愤怒对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交相流转。“你想想,你要是出事了。谁能得到最大的好处?”老妈质问的声音响彻耳边,“你叔叔说的对,他季南安最愿意玩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游戏,你可别被他骗了!他现在和你谈什么恋爱,他心里有的,一直是向姗!一直只有向姗!”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垮塌下来。
其实一直知道这个人不会属于我,但是被人戳中心事,竟还是那么火辣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