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连点灼伤都没受吗？
见到远处从【圣光普照】范围内仓皇奔出的威廉，察觉到裁判所异动，带着神官团赶来的最后两位枢机不由得瞪圆了双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即便在往异端裁判所赶来的路上，他们便已经做好了“敌人”必定无比难缠的心里准备，从没指望过能凭借神官团的军团技便一招制敌，但仍旧还是被威廉离谱的厚皮刷新了认知。
而当他们遥遥观察了一下威廉的战果，见到了惨遭掀翻的水晶地牢，以及“奄奄一息”地挂在树上的轮椅老头后，心头的警钟更是被敲得一阵叮当乱响。
虽然尚未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但无论是被毁掉的异端裁判所，还是四位九阶职业者两伤两被俘的现状，都在赤祼祼地昭示着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性——
对方拥有能够毁掉光明教廷的实力！
……
“看来是时候了……”
望着神色狰狞（烫的）地朝己方冲来的威廉，仅剩的两名枢机中对视了一眼后，其中年纪稍长的那位眉头紧锁地道：
“哈尔，传讯让人开启秘陵吧，叫留守圣城的所有普通人都躲进去，我们已经没有余力照顾他们了。”
“这……是不是再等等？”
名为哈尔的枢机有些迟疑地道：“我倒不是反对让普通人进入秘陵，只是……对方刚刚才和四名九阶职业者战斗过，除此之外还打散了几万名护教军，即便看上去没有什么伤势，但消耗也应该相当巨大才对。
而包括你我在内，圣城里一共还有六名拥有九阶实力的职业者，以及总数超过二十万的护教军，再加上似乎还有一战之力的雷塞和皮萨罗，最差也能把他赶走，应该还没到需要开启秘陵的程度吧？”
“我明白你的想法，被敌人打到开启秘陵避难的事传出去，确实会大大折损教廷的声望，但跟被迫开启秘陵比起来，让毁了异端裁判所的人全身而退，对教廷声望的打击必然更大！”
看了看面前“尸横遍野”的场景，年长些的枢机面色异常难看地提醒道：
“别忘了，眼下教皇大人迟迟未归，深渊那边又蠢蠢欲动，正是教廷最虚弱的时候，而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显得强硬！
一旦我们在这件事上漏了怯，无论是奥术帝国还是正在暗中窥伺的其余势力，都会忍不住露出獠牙，趁机在我们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所以今天不管付出多大的伤亡，甚至哪怕再战死一两位枢机，都必定要把他给留下来！”
“好吧，我这就喊人开启秘陵。”
点头认可了年长枢机的判断后，哈尔语调颇为沉重地道：
“不过，如果你准备强行把他留下来的话……那就必然要动用枢机秘术，但现在卢卡斯和玛琳已死，雷塞和皮萨罗又一个重伤一个年迈，启动秘术的消耗只能由伱我承担。
而我因为负责梳理秘术，需要保证体内圣光之力的流畅运转，恐怕只能分担很少的一部分消耗……你确定自己能够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要撑！就算把仅剩的寿命消耗殆尽，我也一定要撑住！”
年长枢机深吸了一口气，伴随着一阵浓烈而纯正的圣光波动，他本就比常人高大些的身躯瞬间再涨三分，高度已经超过了两米五，望上去已经接近了一些混血巨人的体型。
紧接着他便迈开宽阔的步子，神情坚毅地朝着威廉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先去拖住他，给你争取准备秘术的时间，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弗雷明……
看着年长枢机一往无前的背影，哈尔只觉得自己眼前微微一花，似乎在这一瞬间回到了三百多年以前，见到了对方年轻时朝气蓬勃，眉眼恣肆飞扬的青春样貌。
那时的自己和他，还不是现在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枢机，只是两名初入神术院的青葱少年，除了一个出身神圣帝国排名第三的家族，一个是当代大帝的侄子外，完全就是两名平平无奇的普通年轻人。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和他先后展现出了过人的才情，并一步步攀上了教廷的顶点后，一切却又于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
或许从前代皇室争位失败，被赶下台开始；或许从家族成员勾结血族，遭到了清洗开始，两名当初立志守卫圣光与正义的少年，便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底色，一个变得自私而冷漠，另一个则身陷蝇营狗苟，再不复当年的天真莽撞，或者说……
淳朴与正直……
可当生活了数百年的教廷遭遇危机时，那个卑劣下作且城府极深，眼中只有权欲和金钱的弗雷明，却好似重新被注入了活力一样，不仅眼中的机狡算计一扫而空，即便是那张已经锈死了快一百年的面孔，亦再次焕发出了不输当年的坚毅与勇气！
哪怕是面对连败四名九阶职业者的强大敌人，仍旧为了给自己拖延时间，直接奋不顾身地顶了上去，乃至于在自己给出了台阶的情况下，宁愿力竭而死都不肯退缩半步！
或许……他只是被现实磨平了梦想，但其实从未改变过！
被同伴时隔上百年后，再次焕发出的勇气和牺牲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望着弗雷明咆哮着向对方冲去的背影，哈尔枢机深吸了一口气，平日里冷漠而严肃的面容竟微微涨红，似乎一并找回了当年那个坚持理想的自己。
弗雷明！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也绝对不会辜负你舍命为我争取出来的时间！今天只要有我在，无论如何……你踏马的在干什么？！！！
看着笔直地冲到对方身前，接着突然失去了理智一样地扑了上去，然后被人一拳抡翻再起不能的年长枢机，哈尔的嘴巴顿时长得老大，被弗雷明战败的速度震惊得五体投地。
你踏马……还说要拖时间让我准备秘术？你踏马的直接把自己都给拖没了！六个枢机现在就剩下仨能动的了！那我还准备个勾八啊！！！
……
这货冲过来是干嘛的……送头吗？
第N次摧毁了光明教廷“最后”的希望后，威廉看着地上居然还能往起爬的弗雷明枢机，先是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默默地抬起脚，在对方后脑勺上补了一下狠的。
该怎么说呢，作为一个半近战的职业者来讲，这货还真挺抗揍的，不过上来玩儿近战还是想太美了。
有【寻衅谩骂】的稳定初见杀在，第一次找自己SOLO的近战基本有死无生，就算你把buff叠满了结果也是一样的。
面对这种直挺挺地冲过来送头的家伙，连【围观群众】的debuff都不用套，大家直接一拳换一拳公平竞技就可以了。
只不过我挨你一拳屁事儿没有，你挨我一拳直接全尸而退……但这都是公平竞技之后的结果，绝对没人耍赖奥~
……
就在威廉一拳放倒了送头枢机时，被【血战绝域】控制住的雷塞枢机和皮萨罗枢机，这才从圣光普照的范围里互相搀扶着奔了出来。
见到新来的护教军们不知道厉害，居然再次结阵朝威廉冲了过去的时候，两人顿时大惊失色，齐齐高声喝道：
“快退回去！”
“他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晚啦！”
侧头瞥了眼这俩手下败将后，威廉先是撇了撇嘴，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朝独眼老头的方向微微勾了勾。
“进来，到你了。”
下一秒，以威廉的手指为中心，遮天蔽日的血色领域再次蔓延开来，而且幅度比之上一次广阔了百倍不止，一口气将赶来支援的数万名护教军尽数卷了进去，然后……
“完事儿，下一个！”
……
“基兰大人，我们就要到了。”
一口龙息烧开下方密实的云朵，借着破口看了两眼后，中年女龙扭过龙头，神情些微放松地道：
“按照眼下的速度，我们在天黑之前一定能赶到教廷，玫兰妮应该还没有被处刑。”
“嗯，实在辛苦你了。”
感受着中年女龙声音中传来的虚弱感，切黑圣女心疼地摸了摸她背上的鳞片，面色有些阴郁地道：
“不过……玫兰妮闯出来的祸实在太大了，就算我们能及时赶回来，应该也很难帮她洗清罪名，她……唉……”
“唉……”
陪着切黑圣女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中年女龙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忿忿不平地道：
“要我说，事情之所以发展到今天那样，全都得怪那个威廉！
当初我想强行把玫兰妮带回来的时候，就是他把我拦住了！后来他又跟你保证，说一定会照顾好玫兰妮，结果居然把她放回了神圣帝国！要不是他……”
“别说了，妮基。”
喝止了中年女龙的抱怨后，基兰澄澈的眼眸眨了眨，神情郁郁地轻声道：
“威廉他已经尽力了，而且这次我们被奥术帝国的执政官堵了个正着，如果不是他找来了阴影教会的人，恐怕现在我们都不能脱身。
至于玫兰妮……他和玫兰妮非亲非故，本就没有帮忙照顾她的义务，更何况把玫兰妮送回来之后，他也是跟我们打过招呼的。
当初我也觉得，教皇的位置已经别无他选，就算玫兰妮回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谁也料不到最终居然会出这么大的事……”
“……”
这还非亲非故？你们俩连婚礼都办完了好么？一些有的没的消息更是被传得到处都是……算了……当我没说……
见到切黑圣女这种时候还在出言维护威廉，中年女龙只得把一肚子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又忍不住开口，情绪有些低落地轻声道：
“唉……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怨他，毕竟谁也想不到会闹的这么大……但……但玫兰妮是你姐姐唯一的孩子啊！
现在她惹了这么大的事，甚至还关乎到一位枢机的死亡，已经绝对不可能善了了，你又准备怎么救她？”
“我……”
切黑圣女闻言重重地咬了咬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后，宝石般的眸子中泛起一抹哀色，尽量声线平和地道：
“我……只能尽力了，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我可以尝试和几位枢机做些交易，比如主动放弃圣女的身份、让出莱特家族占据的要职和权力、或者……”
“这些都没用的啊……”
中年女龙闻言叹了口气。
“玫兰妮的事情一出，别说你的圣女之位了，就连教皇大人弄不好都要引咎退位，至于莱特家族……你们家的嫡系成员本来就少，占下关键位置的都是旁系，怎么可能你一句话就主动把位置让出来？”
“你说得对……但我也只能用这些尝试一下了。”
隔着无数密实的云层，朝异端裁判所的位置望了望后，基兰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闭眼攥拳，咬着牙道：
“玛琳枢机和雷塞枢机应该可以被说动；弗雷明枢机权欲很重，主动出让利益的话也有机会；哈尔枢机比较冷淡，但我们不求他支持，只要他不反对就可以了；真正需要解决的只有皮萨罗枢机一个，所以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卢卡斯枢机已经去世，而我们只要能够说动六位枢机中的三位，并让剩下两位保持中立的话，就可以借着教廷的名义，试着向异端裁判所施压，最起码也能拖延玫兰妮被处刑的时间！
而如果做到了这一步还是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承诺去守一百年的秘陵，用来交换……唔？”
不知道为什么，正在高速飞行的妮基突地浑身一震，险些直接把她甩了下去。在伸手用力攀住中年女龙鳞片的边缘，强行将身形稳住后，切黑圣女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妮基？你怎么了？是遇到高速气流了吗？”
“没……没有……没有气流……”
中年女龙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在她开口说话时，不仅巨大的龙牙颤抖着互相交击，甚至连庞大的龙身都像是通了电一样，脊背处每条肌肉都在一突一突地颤抖着。
“那你为什么全身在抖啊？！”
看着中年女龙背上，那一列列随着肌肉一并颤个不停的鳞片，切黑圣女不由得面色一变，神情急切地询问道：
“是不是第六执政官给你留下的伤势爆发了？妮基！你再努力坚持一下！我这就给你准备神术！”
“不……不用神术……你……你帮我个忙就好……”
抬起同样抖个不停地右前爪，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逼兜之后，牙齿终于不再打颤的中年女龙扭回头，指着云层下方颤声道：
“基兰，你帮我看看下面那棵树……树上面挂着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刚才念叨的那几位枢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