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说的不错!我赞同!”听闻秦墨的提议之后,王翎当即站起身子附和一声,随后有些迫不及待的冲着丁力抱拳请命:“到底是骡子是马,是该拉出去遛遛看!末将愿请兵剿匪!以此战扬我南海军军威!”
王翎不同于秦墨,后者虽然是从流窜贼军中投降的,但起码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了,可王翎却是大大不同,从端州来到广州港做苦力谋生的他,生平见血倒是不是,只是向秦墨那般见血,王翎见到的却是自己两个兄弟的血,而且还是一滩滩‘冰冷’的血迹。
由于难得的机会受到丁力的赏识提拔加入南海军,王翎为了藏在心底深处的仇恨而发奋努力,而摆在眼前的,无疑是一次可以让王翎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
当初看中王翎,丁力完全是不想让一个见过血的人在自己手中轻易浪费,而且丁力也与王翎有过几次交谈,深知对方是一个内心隐藏着仇恨却颇为理智的人。而在这之前,王翎的所作所为也没有让丁力失望,眼下的这个时机,丁力也意识到,绝对是一次锻炼王翎的最佳时机。
稍微想了想,丁力抬头冲王翎压了压手示意对方坐下,然后沉声询问对方:“对于我们南海军来说,剿匪确实有必要,只是对于周边的贼匪,你们可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我知道!”刚刚因为提及贩卖床弩的事情而有些羞愧的许鸿登时抬起手臂抢着开口了,这种表现的机会他是自然不肯放过的,更何况,在场的众人之中,许鸿也的确是最有发言权的了,随后许鸿站起身子,转眼扫过众人,目光之中略带一丝傲意,然后才颇为自豪的向众人介绍起来:“广州府一带,贼匪常年肆虐,占据山头横行一方的势力足有近十股!而其中,我所了解到的有两个山头,一个是霍家岭,一个是黑风山寨!而其余一些势力,较之这两股相比就有些不足为道了,若不是他们底盘较远触手较短,恐怕早就被这两股势力瓜分吞并了!”
霍家岭,据羊角镇约有四十里地,山寨内贼匪聚集近千之多。黑风山寨,据羊角镇约有六十里,相比霍家岭来说,聚集贼匪只多不少,是广州府一带最大的两股贼匪势力。
只是两者还有所不同,前者被称为绿林好汉,而后者则是丧尽天良的妖魔鬼怪。霍家岭寨子内的绿林好汉则是有一定原则的进行劫掠,而黑风山寨的贼匪们则是丝毫不分情况,只要摆在眼前的是好处,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展开劫掠,更重要的是,黑风山寨的杀戮太重,导致路过黑风山寨以及附近的道路,基本上没有多少商队敢独自行走,毕竟那是冒着整个商队都全被屠戮的危险。
在许鸿将这些介绍完之后,根本不用等丁力做决议,众人的目标完全一致,剿匪的矛头全部指向黑风山寨,特别是王翎,当众就要向丁力立下军令状,率军一举踏平黑风岭,将黑风山寨这股恶势力,彻底从广州府地界上抹掉。
“报!将军!”还没有详细的研究如何出兵以及前后的具体事宜,守在中军帐外的亲兵张寒匆忙闯进,神情慌乱的张寒甚至顾不上太多礼节,匆匆的向丁力拱手之后,面色焦急的大声喊道:“将军,不好了!羊角镇的狼烟点燃了!黑乎乎的几股狼烟都升起来了!”
点燃狼烟的数处烽火台,是丁力在巡视羊角镇时刻意吩咐建造的,为的就是以免出现今天的状况而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同时羊角镇也自发的组织起了民兵,对羊角镇周围展开巡视以及在狼烟烽火台一带值守。
听了张寒的汇报,明显的不是意外着火点燃的狼烟,而一定是羊角镇出现了什么样的大事。能让张寒口中所说的所有烽火台都点燃狼烟,唯有的一个可靠的解释就是,羊角镇附近出现了贼军,而且看样子还非常急。
“许鸿,留下坐镇军营!负责安抚新一团新二团的新兵!”丁力当即起身,大步绕过桌案朝帐外走去,对许鸿吩咐之后,头也不转的继续补充:“秦墨,带老一团两百人出营巡视,任何不明势力不得靠近大营!王翎,点齐老二团全体将士,跟我一起去羊角镇走一趟!”
话音落下,丁力人已经出了中军帐,得到命令的几人纷纷肃立抱拳,朗声回应:“诺!”
作为亲卫队长的黑子则是快步跟着丁力的脚步,顺手一把将张寒拉着冲了出去,帐外的坐骑已经被丁力的亲兵们牵了过来,没有任何吩咐,随着丁力的翻身上马,十多名守在中军帐附近的亲兵纷纷上马,随后跟着丁力的动作,齐齐催动坐骑冲向了营门方向。
军营内新一团新二团的新兵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转头面色茫然又极具好奇的望着腾上天空的浓黑狼烟,少部分有些常识的人还在向身边的袍泽们嬉笑着解释,这是有一定军事危急时才会发出的狼烟警戒信号,甚至还有一些自以为见识颇广的人在向同伴炫耀自己曾经听说过周朝时期的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当然,这些新兵们几乎都没有去注意陆续整装完毕冲出大营的老一团老二团的将士们。
自从进入南海军之后,新兵们就对自家大军时不时整出的幺蛾子见怪不怪了,前几天不还有一次突然半夜发出警讯说是有敌袭的事情么,当所有人终于睡眼朦胧的拎着各自的武器出了营房旅舍进行集结之后,才知道这也是一次日常的突袭训练。
眼下的狼烟,自然而然的被这些新兵们认为又是一场什么特殊的军事演练了,加上并没有什么命令传到他们头上,倒也乐的清闲,特别是眼下那些管束他们的老兵们都被调走了,他们也就得空休息不用再继续训练,甚至已经开始有人成群结伴的坐在宽敞的校场上,指着天空的狼烟嬉闹着说笑。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王翎下令集结的老二团两百人就在军营外一里地左右的地方列队完整了,虽然仅是两个月的训练,但这些被称为老兵的南海军做起事儿来已经是有板有眼了,虽然只是两百人的队伍,但却是一支雄纠纠气昂昂的精锐劲旅。
夕阳金辉的照射下,每个人身上套着的那件军中制式铠甲闪闪发光熠熠生辉,前三排士兵手中紧握骑枪,随后两排则是冰冷的横刀在手,最后三排则单手扯着缰绳,单手握着骑弓,所有人的身体微微前俯,随着丁力的点头,领队的王翎突然抬起手中横刀紧接着往前一挥,猛然断喝一声:“出发!”
在偶尔的战马嘶鸣声才能打破沉寂的情况下,这一声暴喝犹如当头棒喝一般重重的敲打在每个人脑袋上,而两百余战马,则更像是受到了这简短两个字的命令趋势,齐齐的踏动马蹄,紧随着带头的丁力以及一小队亲兵的步伐,整个老二团犹如一座会移动的钢铁丛林,由缓到快,向着升起狼烟的羊角镇迅速的移动过去。
眼下的羊角镇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倒不是因为有贼匪闯进了镇上,而是由于在外面巡逻的民兵传回的消息,那可是上百号马贼,黑压压的一片被马蹄带起的滚滚烟尘笼罩了起来。
羊角镇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在忙碌着,妇女老弱被陆续集中起来镇中心的空地上,似乎是准备随时逃命,又更像是正在等候前来羊角镇的马贼们的宣判。
镇中自然也不缺血气方刚的七尺男儿,但是除了民兵们拥有一把还算说的过去的劣质横刀之外,其余男人只能是从各自家中找到趁手又自认为威力强大的兵器,甚至还有铁锹锄头,当然也不乏镇上铁匠铺的打铁师傅临时贡献出来的铁锤大斧。
有胆大的自然也就有胆小的,即便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也不能例外,而这些人倒也会给自己挑选安排差事,那就是聚集在数处烽火台周围,看似极其忙碌的往烽火台中拼命的添加柴薪,似乎没有他们的努力,烽火台也就发挥不出眼下的效果,升空的狼烟也不会那般浓黑显眼,而他们脸上的熏黑以及被灼热温度烤出的汗珠,似乎正在向别人展示着他们的努力成果。
镇上少有的几家还算得上家底殷实的土豪也聚集在了镇中心,而且几个家族中能做主的长者也聚集在了一起,此刻正不时的抬头望望天空的狼烟,再向着三处南海军军营的方向面色焦急的看上几眼,然后又会略显失望又充满希望的低声嘀咕几句。
南海军虽然驻扎在羊角镇数月,但除了给羊角镇带来经济上的富足之外,最多的只是名声罢了,而羊角镇每年会受到山贼劫匪的威胁,从始至终,南海军还没有证明自己可以将这潜在的威胁帮着羊角镇彻底消除。
南海军是不错,不管是为首的丁力还是下面的普通士卒,甚至就是在军中打杂的劳役也是平易近人,可这些却不能代表南海军会为了羊角镇而拼命,更无法代表这一支短短数月的由新兵老兵所混合的南海军就能敌得过那些常年以杀戮劫掠为生的山贼劫匪们。
在羊角镇这些人看来,摆在眼前的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南海军是否能够抵御此次劫匪的前来,甚至是南海军是否会出兵对羊角镇支援营救。
只是这一切,在一个镇中小孩子突然的惊声呼喊下,一切的质疑都被发生在眼前的事实所打破碾碎。
“看,看!”镇中心聚集的老弱人群中,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童突然挣脱了母亲的钳制,大步冲出人群,仰头看着远方,同时抬起手臂指着斜空,大声喊了起来,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