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光初始明亮,却飞得又快又疾,完全无法用肉眼去捕捉,我耳边闻得“噗嗤”一声,火光直接炸在野猪精背上,腾起了一股蓝烟,隐约伴随着“滋滋”烤肉的声音,一整块皮都冒起了焦灼的烟火气。
野猪精挨了这一下,顿时痛彻心扉,赶紧收回蹄子,就地一滚,将背上的火符掐灭,然后甩动凶悍的大头,朝着我和陈玄一这边怒瞪了一眼。
这一眼宛如毒蛇噬咬心口,让我呼吸一滞,竟感受到了颇为人性化的怨毒,随即那畜牲将脖子抬高,打了一个震天的响鼻,回头便朝着林中蹿去。
“站住!”
好死不死,这时候我大舅居然又抓了一把柴刀扑上去,从斜侧里杀出,一刀猛跺在野猪精颈脖后面的糙皮上,这野猪精常年在深山拱泥,闲暇时就会用身体去蹭那松树,浑身满满的一层油脂,不仅是看着吓人,危机关头更是堪比铠甲一般护住了皮肉。
我大舅这一刀倾尽全力,也只能在它身上留下一条血线,反倒是手上的野猪精变得越发暴怒,直接将长牙一拱,那狰狞的猪头便甩在我大舅胸口上,我隐约听到一阵“咔嚓”声,大舅居然是喷着血气倒飞了出来。
“啊!”
这一幕让我异常愤怒,小腹下的气流又开始蠢蠢欲动,只觉得浑身热血躁动沸腾,宛如一锅被烧开的水,蹭蹭蹭直逼天灵盖,不晓得脑门究竟红透了没有,只觉得额头发烫,宛如顶着一块烙铁,身体一扑,用超越平时极限的速度,直奔向野猪精身后,一拳打在这畜牲屁股上。
我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感觉浑身气血发烫,仿佛浑身的精气神,都沿着这一拳被宣泄出来。
野猪精当即嗷叫了一声,居然被这一拳打退了两米,滚落在地上,将四蹄一阵乱刨,又匆匆地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奔向树林。
“孽畜,休走!”陈玄一从我身后擦身而过,凌空一个翻身,居然轻松约在了野猪精脊背上,手中还抓着桃木剑的短把,对准了野猪头颅狠狠插下去。
那木剑末端满刻着符文,电光火石间,竟弥漫起了一股跳动的猩芒,直射野猪精的头颅。
这一剑对野猪精造成的伤害,无疑比我那一拳要刚猛多了,可惜那木剑材质不行,只剩一个短把,并不能彻底贯穿野猪精的头颅。
这一剑刺出,野猪精凄厉哀嚎,猩红的眼中射出一抹血色,奋力地直跃之上,将陈玄一摔向地面。
陈玄一手上还握着短剑木柄,对着野猪肚皮一阵疾刺,剑剑都往要害上招呼,可惜终究没能刺破那层野猪皮。
我瞧得着急,赶紧环顾四周,一把捡起了被村民丢在草皮旁的镰刀,使劲朝着陈玄一投掷过来,“小道士,用这个!”
“好!”
陈玄一快速接过,将胳膊往上一抬,手腕轻挥,那镰刀立刻在野猪皮上斩开一条豁口,腥臊的猪血随之喷涌而出,野猪精则叫唤得越加凄厉,忍着浑身剧痛,一跃而起,滚落进荒林中的一道矮坡,一连撞断了好几棵碗口粗细的树枝。
我匆匆赶上,一把拽起了陈玄一,口中喘息道,“那畜牲受伤了,追还是不追?”
陈玄一没有任何犹豫,说追!
话音方落,我俩一左一右,同时对着野猪精滚下矮坡的地方跳去,林中阡陌纵横,到处是横七竖八的细树枝,好似巴掌一样扇在人脸上,我和陈玄一将双手疯狂挥舞,等跃出那片林子的时候,已经鼓出了满头青包。
这一耽误,那野猪精却跑得很远,至少距离我俩百米由有余。我气冲脑顶,大骂了一声次奥,说快追,等天亮了,老子非得全村人请吃一顿刨猪汤不可!
陈玄一比我冷静,一手扣住我胳膊道,“不急,那畜牲肚子上挨了我一刀,血流不止,又跑得这么快,估计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可以慢慢沿着血迹追上去,到了野猪生活的山洞在做计较。”
我心说有理,便放缓了脚步,和陈玄一沿着地上的脚印不急不缓地追逐上去。
路上,陈玄一不时用余光瞥我,表情显得颇为古怪,我对这小道士颇为忌惮的,便下意识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
经过之前的事,我已经了解到陈玄一的本事,光是之前持咒控火,打伤野猪精的那一下,就断然不是我能比拟的,他是正经的道门出身,无论业技还是传承,都比我这野路子高了几层楼,万一被他瞧出我身怀噬神蛊的秘密,动了异样心思,那就不好玩了。
好在这人襟怀坦荡,虽然对我的身份存疑,倒也没有暴露出什么异端来。
我俩心思各异,小心翼翼地走出半里多地,很快便瞧见了一条小溪,陈玄一不熟悉路况,走得较为缓慢,我却如履平地,大步在前走着,冲他招手说道,“没事,这一带我小时候常来,再往前走个两里山路,就能到熊人岭了。”
陈玄一加快脚步,追上来问我什么是熊人岭。
我说就是一片荒废的林子,麻田镇这一带未经开化,存在许多自然原始的茂密丛林,熊人岭便是群山的门户,翻越那条荒岭,就是传说中的苗疆地界了,不过林子里很危险,村里大部分猎户都不敢去,我也只是小时候去过几次。
陈玄一哦了一声,点头道,“这么说,这头野猪精想必也是熊人岭中的土著妖物。”
我说应该是的。正说着,陈玄一忽然摆手让我停下来,指了指小溪前面的一滩血迹,满脸欣喜,说找到了,那家伙跑到这里之后就撑不住了,应该是坐着歇了一会儿,我估计再往前走上一会儿,就能发现它的尸体了。
我满心欢喜,当即加快了脚步,匆匆翻越了熊人岭下的溪水,这样溯游而上,却在一个山坳中听到了极为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停下脚步,和陈玄一对视了几眼,双双抬腿,朝着那野猪的嚎叫声所在之处刚去。
紧赶慢赶,我俩总算是追到了那头野猪精,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在野猪精的尸体旁边,居然站着一个身穿漂亮彩裙、脸蛋颇为精致的女孩,正叉腰站在那儿,气鼓鼓地瞪着我们,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