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
此刻,风雨的口中同样道出了这两个字,不过恭维的对象却是身为敌人的呼兰大国师张仲坚。
呼兰人显然从一开始便算计好了圣龙联军,早在圣龙人撤退的半路上重兵埋伏,同时又调集大军尾随其后吸引圣龙联军的注意,然而等待圣龙人自以为安全而松懈之际发动了前后夹击的总攻,结果便是一战而定乾坤,谈笑间让数十万圣龙联军灰飞烟灭。
“那么凉国公大人对此形势,有何高见?”
无法认同风雨对敌人的赞扬,袁紫烟没有好气的质问。
被武林豪杰敬称为仙子的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何如今面对风雨的时候,总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此次天子的战败,虽然有萧剑秋急功近利、自作聪明的成分,在很大程度上,又何尝不是缘自风雨一厢情愿的布局。
当下,天池剑宗的带剑传人没好气的将难题推给了风雨。
“等!”
风雨言简意赅地说道。
“等?”
至少三四个声音同时发出迷惑的疑问。
“如今东线崩溃,又有安宇人纵横江面封锁来自江南的支援,圣龙江以北整个中原大地,几乎不再有什么城镇足以有力支援圣京,主公若要继续以拖待变,恐怕……”
令狐智谨慎的提醒道。
尽管风雨之前固守战线坐等敌我力量此消彼长的策略十分高明,然而这首先要有两个前提,一个是圣京城必须得到源源不断的支援,另一个则是江淮和西北必须作为左右两翼有效的牵制呼兰大军对于圣京城的围困。
这就如同棋局一般,必须有了气眼,方才能够活棋。
然而由于东线的崩溃,再加上令狐水师在之前的溃败使得安宇人获得了对水面的控制权,作伪侧翼的江淮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对呼兰人的威胁,甚至转眼便有可能落入敌手;随即而来的后果则是呼兰人对圣京城南面的包抄,也不再有后顾之忧,大可长驱直入,彻底切断荆州与圣京的联系;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锦州收复,打通了圣京和凉州之间的通道也无法缓和危机的局面,只因为如今的风雨军,虽然有一定程度的集结,却远远还没有实力同时守住锦州和圣京两座城池。
所有的一切,便如同连环的圆环,环环相扣,在张仲坚破坏了其中一节之后,便让圣龙帝国原先的战略优势,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破坏。
于是,继续原先的战略,显然十分不明智。
“我可没说要固守圣京!”
风雨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什么,你要放弃圣京?”
袁紫烟忍不住柳眉倒竖起来,连一旁专心运功启动水幕乾坤的白飞云,也不以为然的紧缩起双眉。
“当然不是!”
眼见遭人误会,风雨无奈的咳嗽了一声,澄清道:
“我的意思只是,根本用不着固守圣京,因为张仲坚此刻恐怕已经无暇顾及圣京。石门,分出胜负的地方,依旧是石门!”
“宰相的意思,莫非是围围打援?”
令狐智眼睛一亮,随即却又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不行啊!虽然张仲坚肯定不愿意眼看韩让的六万精锐受到围歼,呼兰大国师根本损失不起这样的代价,但是圣龙帝国更加损失不起圣京城!若是……若是张仲坚不顾石门的呼兰守军,直接挥师南下圣京城,那么……”
“哈哈,你别忘了,圣京城外,还有朱大寿的五万白虎军!”
风雨的微笑中,充满了自信:
“我已经下令让朱大寿撤入圣京!虽然因此断绝了来自鄂州的支援,但是你觉得石门守得久,还是圣京,帝国的都城更能够守得久?”
“可是……,兵力上似乎依旧不够!”
一直安静的蒙璇,歪着脑袋沉思了片刻,也加入了话团。
“别忘了还有秋里!现在我们的秋风军统领,几乎都可以在幽燕称王了!哼,三万秋风军便已经够张仲坚头疼的人,更何况还可以召集数十万放下锄头拿起刀剑的农民……”
风雨智珠在握的应对着蒙璇的疑问。
只是,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风雨的嘴角便泛起的狡黠。
“风雨军真的要和老夫在石门决战吗?”
张仲坚对于自己推算出来的结论也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
白虎军撤入圣京城!
秋风军大举南下!
白起、欧仁兵围石门!
……
似乎所有的线索,都推向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风雨军将在石门和呼兰大军展开决战,并且表现出了一种近乎于肆无忌惮的挑衅。
“哼,难得圣龙人发了疯似的,一个个抢着离开城池要和我们草原上的勇士在野外展开决战,请大国师让末将为先锋吧!末将这就让这些圣龙人好好知晓草原男儿的武功!”
呼拉克斗志昂扬的请战道。
“好啊,难得呼拉克将军有信心,老夫便为将军先预备下庆功宴来!”
张仲坚仰首大笑。
虽然心中还有些犹豫,不过风雨军这样的布阵,却由不得张仲坚不应战。
只因为,恰如风雨所料,张仲坚帐下真正能够仰赖的,便只有这些呼兰铁骑了,而这些兵马早在幽燕被风雨歼灭了十万,这些时日以来连番征战又是伤亡累累,五十万大军至今只剩下了三十余万,韩让所统率的六万兵马,便是其中精锐的精锐,自然不容有失。
何况,张仲坚的内心也颇为期盼着野外的决战。唯有如此,方才可以避免擅长骑射的草原健儿,不至于在圣龙人的城墙之下多做无畏的伤亡,也才能够更为畅快淋漓的歼灭圣龙的有生力量。
因此无论从实际的情况,还是单单从草原男儿重视荣誉不容临阵畏怯的军心士气而言,此战张仲坚都避无可避。
“哼,既然风雨你要做圣龙帝国的大英雄,不惜将士的生命来牵制老夫,让萧剑秋和他的东线联军有一口气来喘息,那么老夫就先解决你的嫡系!”
张仲坚冷笑了一声,终于下定了会战的决心。
“凤翔,率领你的部下,把江淮给我拿下吧!其余的兵马,且随老夫会一会老朋友白起和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孩!”
张仲坚的话语,豪迈并且充满着对于敌人的蔑视,正合草原人的性格,因此昂然的斗志,便在呼兰大国师轻描淡写的吩咐中升起。
“可是……”
唯一面带难色的是章凤翔。
虽然此次随他归属的晋阳军是他的亲信,战斗力也十分顽强,但是一想到要和帝国的至尊交手,对方的阵营中更有深孚众望的张兆、用兵如神的公孙飞扬和心狠手辣的朱全,这些昔日曾经并肩作战的袍泽,章凤翔便不由有些胆寒——即便这些对手如今刚刚遭遇大败,正在狼狈逃窜。
可惜,眼见的呼兰军营中斗志高昂,这担忧的话语章凤翔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免得白白惹来那些粗鲁的草原汉子的耻笑。
“放心吧!”
呼兰大国师仿佛洞悉了章凤翔的心意,竟然走上前去,拍了拍义子的肩膀,笑着低声安慰道:
“我让你南下,并非要你和圣龙人硬碰硬!事实上,你的任务便是将圣龙联军赶入扬州城,然后包围起来便可以了!”
“是,末将遵命!”
张仲坚的话多少让章凤翔放下心来。
毕竟,邺城大捷之后,圣龙在东线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只是乘胜追击,牵制圣龙东线的将领,不让他们有机会重整军队的话,章凤祥自问还能够胜任,而且也不至于让他的亲信兵马有太大的损失,当下便兴高采烈的应承下来。
“可惜,若是让儿在的话,就好了!”
张仲坚颇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章凤翔,不由有些惋惜韩让不在。
同样是义子,无论是作战的技巧还是作战的勇气,韩让都远胜于在圣龙官场上沉浮多年已经消磨掉了太多锐气的章凤翔。
然而,石门的防守,也只有韩让这样的将领方才能够胜任!
呼兰大国师不无遗憾的承认这样一个现实——呼兰大军若想要围歼攻打石门的风雨军,首先便必须守住石门。
“可惜,如果白虎军在的话就好了!”
几乎同时,叹息也发自被呼兰大国师称作为“乳臭未干的毛孩”的欧仁
不能不承认欧仁的叹息是很有道理的。
凭借着神龙战车而名扬天下的白虎军,在野外对抗呼兰骑兵,绝对是最为适合的兵种,可惜呼兰人需要韩让这样的将领镇守石门一样,圣龙也需要一支精锐的兵马守卫帝国的都城圣京。
“哈哈,你莫非怀疑白某的防守?”
白起哈哈大笑着,用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欧仁不敢!”
少年苦着脸应道。
他自然不敢质疑白大将军的能力。
“那好,就让呼兰人看看,即便是在平原上,咱们圣龙的步兵,也照样能够顶住呼兰人的铁骑!”
白起傲然的大声说道。
战斗的血液在这位著名的将领身上开始沸腾起来。
只因为,此刻在白起视野的前方,已经出现了呼兰人的骑兵。
“咚,咚,咚!”
夺人心魂的战鼓声自旷野上响起,随即战马上的骑士开始呼喝着冲驰,让人们首先感觉到的是脚下土地的震颤。
“五百步,齐射!”
白起对着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青龙军弓箭队发令。
这支弓箭队,在之前和燕家军、呼兰军的作战中,早已经展现了他们的勇武和力量,并因此而名扬天下。
如今,白起几乎将他手下这支引以为豪的弓箭队倾巢而出。
五千弓箭手,需要相同数量的递箭手,以及为数一倍的盾牌手。
他们结阵待命,量出的是无比巨大的车弩。
“嗖,嗖,嗖!”
五千辆车弩,发射出五千枚弓箭,打破了对于弓箭射程三百步的常规估计,毫不留情的杀入冲锋的敌阵中间。
狂风中的箭弩,带着强大的力量,穿透了骑士的身体,进而将战马上的健儿带离了坐骑,卷入了千军万马的烟尘中,转眼化为灰泥。
五千箭,五千人。
冲锋的队伍顿时稀疏了不少,而且多少有些混乱。
然而,训练有素的草原健儿,很快便在疾驰中调整了过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似的,继续冲锋。
“三百步,举射!”
白起无情的话语再次转化为指令每一个战士行动的令旗挥舞。
“嗖,嗖,嗖!”
这一次,更为密集的弓箭,以更快的速度,从小型的弓弩发射出去,带走的必然是更多的生命。
“一百步,平射!”
在一片临死的惨叫和战马奔腾的响声中,白起再次下达了指令。
“嗖,嗖,嗖!”
这一回,如同蝗虫般的箭雨铺满了天空,并且随即倾泻而下。
战马继续奔驰,主人却已经落地。
“五十步,乱射!弓箭手退,盾牌手出阵!”
混乱中白起的命令再次传达。
“嗖,嗖,嗖!”
熟悉的弓弦响动之中,战马已经驰到面前,而骑手却在严阵以待的盾牌手有若城墙一般耀眼的钢盾面前止步。
五百步的冲锋,让呼兰人迅即付出了超过万人的代价,然而这样的代价,换来的却是和圣龙人的短兵相接。
弓箭手开始一边射击,一边后退,盾牌手勇敢的上前掩护。
与此同时,圣龙的其他兵马,也开始蜂拥而上,以人数的优势,围杀着充当先锋的呼兰骑兵。
充当前锋的呼兰人,用自己的生命来为后面的战友争取更多的时间,而后方更多的呼兰人则乘此机会,冒着依旧犀利的箭雨,冲杀了上来,很快便和圣龙的军队厮杀成了一团,填补着战友们拼死撕开的缺口。
激烈的战斗边这样持续。
从白天到黑夜,日月也因此而交替。
号角哑了,战鼓破了,人乏了,马困了,但是战斗却依旧继续。
风雨军的阵地,硬是在呼兰人的前后夹击下,挺过了一天一夜。
“果然不愧是白起将军!”
目睹着水幕乾坤的影像,蒙璇轻轻的赞叹。
如今,外围的呼兰人试图冲杀而入,驻守石门要塞的韩让,则督师杀出,挤在两者之间的,是从各地仓促拼凑起来来的风雨军各部。
蒙璇毫不怀疑,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包括她自己,面对这样糟糕的形势,绝对不可能熬过三个时辰。
然而,白起却硬是在无论人数还是地理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熬过了几十个时辰,阵营依旧岿然不动。
驻守石门的韩让,根本就没有冲破风雨军的第一道防线,而外围的呼兰人,在付出了数万人的生命之后,也僵持于白起的第二道防线之外。
白起的用兵,便仿佛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白纸,纵然犹如洪水一般的呼兰人浸透了一张又一张,却总是有着更多的纸张在前面等待着。这种绵延不绝的感觉,很难不让进攻的一方感到了沮丧和绝望。
“白起将军,自然是天下无双的防守大师!”
因为拥有这样的部下,风雨也自觉脸上有光,很自豪的说道。
“主公……”
却在此时,打扰了风雨兴头的,是欲言又止的令狐智。
“令狐兄有何见教?”
风雨大度的示意令狐智但说无妨。
和谢诚差不多,令狐智背后自有势力强大的家族作为后盾,因此虽然投靠了风雨,但更多的是一种相互合作,所以风雨也自然而然的注意着分寸,始终都是优礼有加。
“主公曾经歼灭了呼兰十万大军,估算呼兰人在之后的历次战斗中损失了五、六万,那么就算秋里将军在幽燕发展顺利,再牵制了呼兰十万兵马,呼兰大国师在此次决战中至少还可以动用二十至二十五万大军,而我军……”
令狐智迟疑的说出自己推算。
不过有鉴于失败的预言者自古都不得人心的经验,令狐智的话语十分轻而且含糊,唯有身旁的风雨才能够听清。
“放心吧,我自有百万伏兵等候着张仲坚!”
风雨同样轻声的回答。
“百万伏兵?”
令狐智微微一愣,不由苦苦思索起来。
“咦,这是什么?”
便在令狐智沉思之际,却听到令狐飘雪充满惊讶的叫声响起。
只见,水幕乾坤的影像突然剧烈的晃动,就在人们都以为是由于功力难以维系的缘故而再次无法观看战场的形势时,一道白茫茫的光亮自遥远的北面天地交融的地方出现,迅速的滚动而来。
那白练是如此的气势惊人,仿若层峦叠嶂的群山,又好似直冲云霄的剑气,由远而近,呼啸翻腾,一波胜过一波,一浪高出一浪,远处已经连接了天宇,而近处则肆虐着沿途,在转眼之间便不请自到,杀入了战场。
“水,大水!”
几乎所有人的心头,都泛起了一种无以言状的惊悚。
远在战场之外的旁观者,固然惊疑不定,身在战场之上的张仲坚,更是百般滋味涌上了心田。
突如其来的大水,隔绝了刚才还在性命相搏、激战正酣的双方。
擅长骑射的呼兰铁骑,狼狈的陷入了遍地泥水之中,赖以纵横的驰骋全无勇武之地,反倒是让这些草原的男人饱受水泽之灾,苦不堪言。
相对而言,风雨军却显然早就占据了地形的高处,坚固的阵营依旧驻扎于坚实的土地之上,在一片汪洋中更显威武。
“好一个水攻!”
苦涩,自心底弥散全身。
张仲坚如今方才明了风雨的计谋。
水火之势,原本是兵法的常识,水淹火烧,对于张仲坚和风雨这一级的用兵大家来说,就如同武林高手施展人人都会的太祖长拳一般,不是不会,而是彼此都太了若指掌,彼此也都太能够从容应付,因此反而没有机会使用。
而在萧剑秋开凿巨野泽引圣龙河南下之后,无论如何储蓄水量,已经发泄过后的河床,都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酝酿出足以对数十万大军产生灭顶之灾的水量,这也本是无可否认的常识。
然而偏偏就是这么一招用兵的将领们人人都知道的水攻,偏偏便是这波仅仅对呼兰大军产生一定骚扰,根本不足以让风雨军扭转战局的大水,却让呼兰大国师体会到了落日夕阳、英雄末路的悲怆。
只因为,突如其来的大水,虽然还不至于淹没二十多万呼兰大军和更多被强行拉来的民夫,却足以在战场上对阵双方之间,划出一道宽阔的空地。
不仅仅浩荡的大水阻隔了呼兰大军的主阵对于前线的支援,让冲杀在前的勇士壮烈的牺牲在了风雨军的乘势反击之中,将之前付出的努力尽数付诸东流;更可怕的是泥泞的土地限制了呼兰铁骑的冲驰,削弱了呼兰大军强大的攻击力。
一天一夜的战斗之后,局面因为这场大水而似乎又恢复了开战之初,或者对于呼兰人来说,情况应该更加糟糕——
风雨军重新夺回了阵地,并且居高临下的严阵以待;而站立在泥泞沼泽甚至汪洋中的呼兰人,短时间之内却再也无法发动之前疾如闪电的冲刺,却反而不得不首先来致力于将军营之中的积水排除,同时还要为全数被大水浸透了的粮草而发愁。
“大国师,下令进攻吧!让这些阴险狡诈的圣龙人知道,咱们呼兰的男儿,即便下了马背,也同样是不可战胜的勇士!”
相对于神情有些恍惚的张仲坚,呼兰大将呼拉克似乎依旧斗志昂扬。
这位先锋大将,在河水决堤之后,正厮杀在第一线,眼看便要突破圣龙人的第二道防线,却因为这一场大水而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部下,被反击的风雨军逐个击破,往往同时身中十多把刀枪箭矢,以一个武者应有的壮烈和勇武,结束自己的呼吸。
杀红了眼的将军,也幸亏亲信的拼死掩护,方才堪堪杀出重围,成为最后一个从风雨军阵营内撤退回来的呼兰战士。
奇耻大辱的感觉,不甘失败的斗志,让呼拉克一心求战,期盼着再次用手中刀剑和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失利和安慰同袍在天的英灵。
“呼拉克将军,你先休息一下再说!”
张仲坚沉吟半响,却没有立刻答应呼拉克的求战。
尽管心中也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但是呼兰大国师很清楚,身受重伤的呼拉克需要休养,功败垂成而士气低落的呼兰大军,也需要时间来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启禀大国师,圣龙大营内有使者求见!”
便在这时,部下的禀告打断了大国师和将军的对话。
“把来人给老夫架上来!”
强行将“不见”的冲动压制了下来,张仲坚不动声色道。
“晚生耶律楚昭,拜见呼兰大国师!”
来人倒是呼兰军营的熟客。
原本也出身草原的耶律楚昭,曾经数度出使呼兰军营,甚至在不久之前,因为风雨的幽燕兵败而和李中慧风天华一起,成为了呼兰人的阶下之囚。
不过如今,一身圣龙儒生打扮的耶律楚昭,满脸肃容,根本无视于呼兰将士们足以将其碎尸万断的目光,泰然自若的走到呼兰大国师的面前,从容行礼。
“你来干什么?是替你的主子献上降书吗?告诉风雨,这一次仅仅送上老婆可不足以让老夫原谅他!”
张仲坚近乎于羞辱的话语,引来了呼兰将领们粗野的狂笑。
“大国师,晚生是奉了凉国公大人和夫人之命,送来了和平的建议!”
根本无视于呼兰人的羞辱和嘲笑,耶律楚昭神色自若地说道:
“只要大国师愿意撤军,我家主公愿意礼送大国师和忠于大国师的部下,安全返回大草原,两家从此化干戈为玉帛!”
“哼!”
耶律楚振的建议,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引来的是虽然遭遇挫折却依旧觉得自身优势在握的呼兰将领们愤怒的痛骂,某些性子急的家伙,甚至下意识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知道呼兰大国师的冷哼,方才平息了这一场骚乱。
“风雨莫非还是念念不忘,想要借老夫的手,来让呼兰帝国在流血中衰弱?”
呼兰大国师炯炯有神的目光,一时之间让能言善辩的使者,突然有一种浑身上下被人剥光了透视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