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到了。”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束手站在马车旁,恭敬的道。直到里面传来应和声了,才忙把帘子掀开,好方便里面的人下车。
“齐夫人,您请。”一只纤纤素手伸手把帘子又挑高了一些,声音娇媚的对身旁的人道。她的一双手白皙细嫩,声音也是千娇百媚,光是这样就能想象得出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了。
“廖夫人先请才是。”被称为齐夫人的那人拘谨的搓了下手,感觉到手里丝绸帕子绕过指间,才想起来她现在的身份,忙不自觉的挺了挺脊背,好不让气势弱于那人。
“呵呵,齐夫人客气了,您是长辈,理应先请。”廖夫人的这两声话说的大气,愣是压住了她娇媚的声音,让人听的心里舒坦。
觉得刚刚自己的动作落了下剩,齐夫人正想着怎么挽回面子,听了廖夫人的这话,觉得正中下怀也没再推辞,当先一步下了马车。
两人站定,看着这繁华大街上最热闹、最大的铺子,还有那来来往往穿着华贵的客人,齐夫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身旁的廖夫人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撇撇嘴,心里很是瞧不起她这个德行,这样的乡巴佬也配让她来做陪客?要不是她大哥许了她好处,她才懒得理会这样的人。还倚老卖老的自称长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样,给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家伙。
心里再不情愿,想到大嫂为难的神情,大哥许的好处,廖五姐还是忍着心里的厌恶,笑道:“齐夫人请。这是咱们自己的铺子,看中什么夫人只管说,到时候我让伙计给你送去。”
齐夫人心里一喜,这样的铺子里肯定不会出什么差的东西,他们刚刚到棘阳县来,宅子里也空落落的,在这里淘些东西回去摆上,那屋子肯定立刻不一样了。心里这样想的,面上的笑容更盛了,齐夫人推辞两句,一个大跨步就往铺子里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旁边的铺子里出来一个人,她因为走的急没有看到人。
“东家,你说的要买的那几样我都记得清楚呢。”木兰抱怨道,“知道你记挂着廖夫人的身子,我们都记得呢,给她做的也都是赵大婶亲自动手的,一点儿孕妇不能吃的东西都没加,你就放心吧。”
珍儿还真的不太放心,前世在大宅门里看到过太多腌臜的事,那杀人于无形的法子都很多,更何况这是牵连到孕妇的事了,小小的一个麝香就能让一个孩子消失,她是被吓怕了,总觉得小心一点儿好。
“你们也别嫌我唠叨,我这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昨儿晚上沐浴都没泡花瓣吧,白芷姐闻不得花香的。”珍儿问道。
木兰抬高手臂,做了一个让她闻的动作,道:“东家,你闻闻,我可是连皂荚都没用,就怕廖夫人闻不惯这味儿呢。”
“你这促狭的小丫头。”珍儿点点她的头,知道这是在打趣自己呢。
刘氏往铺子里走的脚步一顿,仔细听了听,突然转身,推开跟在身后的廖五姐他们站在铺子门口往外看去,大街上人来人往,可是没有一张脸或是一个背影是她熟悉的。
廖五姐跟着过来,疑惑的问道:“齐夫人,你怎么了?”这样慌张的跑出来,难道是在找人?
刘氏愣了一愣,扯了嘴角笑笑,有些怅然若失的道:“哦,可能是我看错了吧,看错了,看错了。”后面喃喃的又说了几遍看错了,直到跟着廖五姐往铺子里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
珍儿跟木兰从铺子里出来,两人脸上是一脸的失望。木兰忍不住抱怨道:“唉,还说是什么百年老铺子,家里以前是御膳房出来的,这点心以前是圣上吃的,骗人!连月娘做的一半好吃都没有。”
珍儿虽然失望,却是没她这么多抱怨,“你呀,他们家就算祖上真的有人在御膳房做过事,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口味跟现在能一样?再说了,当时他们是只给少数贵人吃,现在却是做了卖的,这口味能一样吗?”
木兰也就是觉得失望,之前听木笔他们说城里卖的东西多好多好,她心里也很好奇,很向往。可是真正来了,看到了,才知道还不如自家的好呢。
失望过后,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很幸福。当初能被珍儿选中,进了这样的家里,她们几个小丫头才能过上这么安乐的日子,之前她还想不明白方海跟南星她们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东家,现在她明白了。前儿晚上睡觉的时候,木香、木笔她们还在说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碰到珍儿这么好的东家。
去了廖家,叶白芷正坐在屋檐下跟廖大娘两个做针线,看到珍儿过来,两人都很开心。
“今儿怎么想到要来?”叶白芷的肚子已经微微有些显怀了,自从对花香味儿没有反应了,她就心急着要回来。这大半个月来,她胖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舒心,看得出来廖大娘他们把她照顾的很好。
木兰跟着廖大娘去把拿来的东西放好,留了珍儿跟叶白芷说些贴心话。
“我什么时候没想着要来?”珍儿反驳着,见叶白芷一脸不以为意也不再纠结这个,转而问道:“最近你们的胭脂生意怎么样?”
说起这个,叶白芷的脾气又来了,“这成立的什么破商会啊?说我们弄的是个花房,就应该卖花,这要卖胭脂就要再交一遍税,还要重新登记造册。什么破规矩呀?我看他们就是闲的没事干了才这么折腾。偏你不重新交税,他们就天天来捣乱,你姐夫被他们闹的没法子,只好又去造册,结果这一拖到现在还没给个准信下来。那些人说我们没有得到商会允许,竟然不让我们卖胭脂,这个快一个月了,你姐夫天天愁的连饭都吃不下。”
怎么会闹的这么严重?珍儿奇道:“城里没听说有这样的啊?有去商会讨个说法吗?”
叶白芷翻翻白眼,“怎么没去?你姐夫之前一天三趟的去。结果找了好几个人,这个推那个,那个推这个,就是没个结果。你也知道,你姐夫跟廖家有仇,他懒得去找那个什么廖当家的,就送了些礼去给那个副会长叫什么齐强的,说来跟你还是一个姓的,可这人就差太远了。饭照吃,礼照收,可是正事却不给办,可真够无耻的。”
给齐强送礼,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了啊?珍儿心里这样哀叹,却也知道,廖家跟廖三他们有仇怨,虽说廖家未必会对廖三他们家赶尽杀绝,却也并不希望看到他们家富裕起来,估计这才是源头,所以才一直压着廖三家,这回的事估计也是廖家捣鼓出来的。
廖三同样知道这个道理,可这商会是在知县的赞同下办起来的,现在整个棘阳县要是想做生意就必须在商会里面报备一下,要不然什么都办不成。廖家想压着他,他唯有从齐强那里打开出路,要是能跟知县搭上话就好了。送了差不多五十两银子的礼,本来还以为银子打水漂了,却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了反响。
齐强一脸恭敬的把廖三给引进包厢,对门口守着的护卫客气的说了一声,那些人看了廖三一眼,这才进去通报。
看到里面等着的人是新知县齐柏宇,廖三顿时瞪大了眼睛。
齐柏宇很满意他的神情。
“见了知县怎么还不行礼?”齐强推了廖三一下,他身子动了动,这才清醒过来,忙磕头行礼。
这样大的礼,完全取悦了齐柏宇,他抬抬手,道:“不用多礼,起来吧。”
齐强忙有眼色的过去把廖三给搀扶起来。
谢过齐柏宇,又对齐强道了谢,起身后廖三恭敬的站在一边。
“坐坐坐,都别站着。”齐柏宇道。他要是想对人表达善意,你完全能从他的神色、言语中察觉出来他是一个多么有诚意的人。
廖三在外面历练过了,看人也有了几分眼色,见齐柏宇说的诚恳,又道了声谢才坐下,不过他身子崩的直直的,凳子也只坐了一小部分,全身都戒备起来了。
珍儿跟叶白芷说了些烦心的事,满心的心思都被叶白芷手旁的那些小衣裳给吸引了。
“这是给我小外甥做的?”珍儿拿起那只有巴掌大小的衣裳,反复看着,当年她娘要生虎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坐着门前做小衣裳。这一晃神就过了好几年了。
叶白芷接过衣裳,一脸幸福的抱怨着,“这是婆婆教我做的,我觉得太小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穿,婆婆却说小孩子刚生下来就是这么小,这小衣裳完全够穿。”说着羞赧一笑,“我也不懂这些,我娘让我多听婆婆的话。”
“应该是能穿的,”珍儿比划了一下,道:“我记得虎子才生下来的时候,也才这么大,我娘给他做的衣裳比这还小一点儿,他穿着刚好。”说着声音有些黯然道:“那时候我娘可没有你这么幸福,没天吃这么好,估计孩子以后也会比虎子刚生下来大些。”
“是相公说我太瘦了,让婆婆每天给我做各种吃的。”叶白芷说着惊讶的道:“我是不是胖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