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稀稀落落,班驳的光影洒向地面。沙丘如波浪起伏,无穷无尽,无边无际。
暖风徐徐,纱帘随风起舞,轻轻的拍打窗沿。
护士换了药水瓶,李定安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都十一点了,他还没睡醒?”
“估计昨天睡的太多了,昨晚上就没睡着。”
“徽音,你进去的时候,李定安醒了没有?”
于徽音使劲的摇头,她哪敢进去?
甚至不敢让李定安知道:她其实就没走……
门外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李定安依旧不动。
又过了一阵,护士拔了针,又取走了药瓶。
于徽音心虚的看了一眼,李定安仍然闭着眼睛。
再看看:都快十二点了。
该下飞机了呀,陈静姝怎么回事?
正转着念头,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的响了一声,李定安一骨碌翻坐起来。
起的太猛,扯到了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硬挺着够到了手机:已到京城,勿念。
心里仿佛石头落地,李定安猛呼一口气。
随即,他朝门外看了看:“妈,你稍等会,你先让徽音进来!”
手都按上了门把手,裴淑慎又缩了回来,同时转头,恰好看到李如英给着使着眼色。
明白了,肯定有正事要说……
她点点头:“哦……徽音,你帮阿姨把早餐带给他!”
“好……好的阿姨……”
于徽音勉力的笑了笑,接过饭盒,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不怕他……我不怕他……是他先做了亏心事,他应该怕我……
不断的暗示着自己,还做足了心理预设,但当进了病房,迎上李定安严肃的目光,于徽音的心里毫无来由的一怂。
随即,脸上挤出讨好的笑:“你……你别生气……”
我……
李定安心里一软,仿佛长了翅膀,心里的那点怨气无影无踪。
都这样了,她都没怪自己,自己凭什么生气,哪来的资格生气?
他轻轻一叹:“很危险的……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这里风气不好归风气不好,但毕竟是国家机器,一旦动起来,谁都跑不掉……
“那你为什么就不怕出意外?”
“那能一样?”李定安冷笑一声:“只要我不亲口承认,谁敢说那几件是汉玺?”
何安邦和吕本之都不行……没错,就是这么自信!
“所以,怎么会出意外?”
一口气噎在了嗓子里:对啊?
那几件东西,靠眼学压根就没办法断代,咋看咋新。
如果作科学检测,除了故宫,其它地方咋做咋错,咋做都是现代手工艺品。
原因很简单:压根就没入过土,就连国家珠宝玉石检测中心都没有同类型的数据,他们拿什么做对比?
所以就只有一个办法:检测印泥炭化物分子对比和玉石量子学检测,这两项,就故宫能做……
过个蒙古国的海关而已,还得先去京城一趟?
没这么扯淡的……
他想了好久:“为什么?”
“我怕你脑子发热……”于徽音低下头,“你命都差点没了?”
脑子发热……这是什么跟什么,我品德就那么高尚?
我只是怀疑这类的东西可能有点邪门,所以才犹豫。
这不,刚揣口袋里,就他娘的冒出来两头熊?
算了,都已经带回去了。
而且李定安也有信心:陈静姝很清楚这类东西的性质,肯定会妥善保管。
至于会不会受权英蛊惑,昧下来或着怎么样……根本不用担心。 陈静姝真要那样干了,于徽音高兴的能把嘴笑歪。
思忖间,两人的目光又撞在一起,于徽音盯着他,眼睛布灵布灵。
“嗝噌”,李定安眼皮跳了一下,心里止不住发虚: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是没有准备,但从来没料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连老爹都知道了,这团用纸包着的火,还能亮几天?
就说,身上的骨头够不够硬,皮够不够厚,能被扒几层?
正头皮发麻,不知道怎么说,于徽音走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我说了,东西给她,让她离你远点!”
确实像你的风格,但她要能同意才见了鬼?
他叹了口气:“你不生气?”
“有时候挺气,比如她经常说,你救了两次……不过,现在不气了……”
李定安很想问句为什么,但最终还是怂了一下。
算了,打今儿起,哥们光做不说。
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呼……”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明天就出院,回京!”
“好!”
“你帮我把视频剪辑一下,发给老何吧!”
“早上已经发了!”
怪不得整整一上午,都没见到何安邦和马献明?
哦,还有王永谦。
肯定惊呆了……
……
李定安没有猜错,说准确一点,三个人是被吓住了。
而且是从刚开始:好好的站着,轰隆一下,脚底下突然就塌了,而且是三层楼高的大坑?
说句不吉利的:要不是李定安和于徽音运气好,没撞上石头,不然当场摔死都有可能。
还有于徽音从天而降的那一膝……不夸张,看到李定安腰弓的跟虾一样的那一瞬间,三个男人像是约好的一样,裤裆里直发凉,齐齐的勾了一下腰。
这样都没碎……李定安穿的是铁裤衩吧?
三个人又继续往下看:好家伙,甗?
王永谦惊了一下:“这是铜器吧,怎么这么亮?”
“沙漠地带,空气中水份极低,基本没有上锈的条件!”
“大概什么年代?”
何安邦仔细的瞅了一下:“这是典型的周甗,最晚不会晚于先秦时期!”
王永谦叹口气:“可惜没有字!”
“想什么呢?”何安邦顿时就笑了,“秦以前,有字的文物有几件?”
一巴掌就能数得过来,其中就有九大国宝中的西周簋和陈仓石鼓。
“何馆,王处长,快看,三连甗?”
“确实是三连甗,和馆里的那件一模一样:三连四蛇甗!”
“也是周甗?”
“对,国宝中的国宝!”
何安邦点点头,随后,又眯住了眼睛:李定安和于徽音拉开了三连甗,顺着沙坡滑了下去。等再站起来的时候,镜头里映出无数道光。
铜钱、银锭、金币……甚至还有金锭。
满地都是,就像垃圾一样的乱扔。再细一瞅:靖康通宝,元符贺岁银,淳化元宝……一样比一样稀少,一样比一样珍贵……
关键是,还这么多……不说金币和银锭,就眼中看到的那些铜钱,满满的一地,少些也有几千枚。
如果按照现行的市场价,一枚差不多一百五十万,几千枚又是多少?
三人头皮一麻,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李定安说,进到石室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掉进了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