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伊在说话之间,整张脸慢慢地从大树的身上脱离。一层粘稠的如同胶质的粘液,连接在脸部和大树之间,似乎想要将其重新给拉扯回去。
“啊……”霍伊的嘴巴拼命的张大,面部变得扭曲了起来,痛苦、兴奋、解脱……无数种情绪交错在一起,这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而罗德感觉到一股吸引的力量,在不住的吸引着他手中的手杖。但这股力量的强度并不大,他只是稍微动用了力量,就将其给镇压了下去。
“来吧,不要反抗,反抗也没有任何用处。两百年而已,很快的……你看,我不就这么过了么?”霍伊的面部有些癫狂,精神似乎都开始失控了。
罗德就这么冷眼看着这一切,甚至觉得霍伊有点可怜。他也能体谅对方,两百年终究是一个太过于漫长的数字。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感觉,好像所有追求长生的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费尔默为了长生,不惜向魔神许愿,利用多次转生的方法实现另类的长生,但最终实力和意识被消磨,下场凄惨。而霍伊为了长生,让自己被封存在海神树中两百年,虽然也算长生了,但却饱受折磨。
或许,对于世界来说,也是有一个衡量标准的,任何一个妄图迈过这个标准的,最终都难有好下场。
霍伊的那张脸离大树越来越远,只剩下一丝丝的地方在藕断丝连。但是,就在他快要脱离大树的时候,忽然之间,那层连接物质的拉扯力量变得巨大,用力将霍伊重新给拉了回去。
“砰。”他的那张脸重新的和大树融合到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他的嘴巴在不停的开阖,脸上先是一阵茫然,紧接着就是不敢置信。
“怎么……怎么会这样?”霍伊彻底傻眼了,按照自己的算计,此刻应该是罗德被封存到海神树中才对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因为被封存在海神树中,让他的感知能力大幅度下降。虽然他能够察觉到故事主线的变化,但是他却并不知道罗德并没有吸纳信仰之力,而是将所有的信仰之力存储在了神王权杖之中。
“看来……你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罗德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于霍伊的遭遇,他只是有点唏嘘,但并不同情。
“不……不会的,我怎么会没法从这里离开?”霍伊一想到自己还得被囚禁在这里,心神直接就崩溃了,如果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他想要再脱身,那基本上就没有机会了。
因为将一部分的意识返回身体,也是有着巨大代价的,那就是让身体不停的返老还童。他现在的身体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估计要不了几个月就会彻底的化作虚无。
如果这次不能脱身,那他的身体就会消失,而他的意识就会被永远的囚禁在这里,遭受着巨大的折磨,连自杀都做不到。
罗德摇了摇头,将权杖紧握,朝着前面的空间用力的一划过,在海神树的边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在霍伊的描述之中,这棵海神树,就是整个世界的漏洞所在。在这里,也是整个世界最脆弱的地方,动用一定的力量,就能够从这里脱离。
“等等!不要走!”霍伊立刻清醒了过来,大声的对着罗德喊道。
“怎么了?还有什么话需要我给你带出去的么?”罗德笑了笑,对着霍伊开口问道。
“杀了我。”霍伊的情绪忽然冷静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平和了几分。他不愿意再饱受折磨了,他以前一直以为只有死亡才是最痛苦的事情,但是被封存在海神树中之后,他知道,世界上更可怕的是虚无。
无法行动、无法感知,一片虚无,足以将任何人的精神折磨到崩溃。
罗德深深的看了霍伊一眼,犹豫了几秒钟,但还是点了点头。“噌。”一道雪白的光芒,从他的神王权杖中延伸了出来,如同一柄散发着冰冷光芒的刀刃。
他轻轻的将权杖挥舞,这道白光就瞬间朝着海神树挥砍而去。白光一边飞行,一边在迅速的扩大,呼吸之间,就变得数十米长宽,带着锐利的锋芒,似乎能够砍断一切。
“轰。”就在白光将要靠近海神树的时候,忽然就虚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比刚刚罗德造成的裂缝还要巨大几十倍。
这道裂缝如同黑洞一般,直接将白光给吞噬,而罗德本身也觉得身体不受控制,被裂缝也给吸纳了出去。
“呼。”在静室之中,罗德猛然睁开了眼睛,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一道白色光芒从他的体内席卷而出,瞬间横切过整个静室。
“咔嚓。”静室的上半截直接被拦腰斩断,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中,上半截缓缓的化作了碎片。幸好罗德及时的撑起了一道能量护罩,才没有被砸到。
“最后那个……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阻止我杀死霍伊?这件事看来并非如此简单。”罗德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他本来以为霍伊是幕后黑手,现在看来,霍伊也仅仅是一颗被操纵的棋子而已,真正的棋手,隐藏在更深的地方。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个世界的水太深了。”罗德感慨了一声,如今这个世界,不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都错综复杂,也让他越来越看不清了。
想要跟上世界的节奏,那只有一条路,就是增强实力。实力越强,才能努力的跳出棋盘,成为下棋之人,最不济也能置身事外。
就在罗德准备让人收拾一下屋子的时候,原本躺在一边沉睡的霍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从五六岁的模样,变得只有三四岁,然后又成了婴儿,几分钟之后,越来越小,最终化作虚无。
见到这一幕,罗德从心底泛起了一丝寒意。没有了身体,霍伊就得永远被封存在海神树中,那种永恒的虚无之感,想一想就十分的恐怖。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布尔维海的一座小岛上,原本空无一物的中央地带,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盆地,盆地的中间则是一棵巨大的树木。
枝条飞舞,叶如细柳,上面还结着不少果子。最关键的是,在那皱巴巴的树皮上,印着一张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