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幸福的美梦。
梦里金慕渊牵着我的手步入婚礼殿堂,我的儿子在给我当花童。
人群都在欢呼。
我一直在傻笑。
证婚人问我,愿不愿意。
我还在傻笑。
然后耳边突然闯入一道讥笑地声音说,“估计是傻了,叫医生来看看吧。”
我突然就醒了。
病房内干净明亮,入目都是窗外的太阳洒进来的毛茸茸的金色暖阳。
如果不是身上的酸痛提醒着我昨夜的疯狂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我一定会误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把脑袋转向站在病床前的霍一邢,声音干涩嘶哑的厉害,“你,你怎么,在这?”
床边的小豆丁立马捧着杯子去倒水给我。
我看着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单,干净的地面,依然有些恍惚。
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霍一邢朝病床旁的墙壁一靠,长腿后踢在墙壁做了个支撑的动作,西服裤崩得极紧。
这个样子很像啄木鸟。
可他的脸色却像被啄木鸟啄出洞的眼镜蛇。
“我在这,你不知道?”他闲闲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声音不瘟不火。
霍丁端了水过来,我就接过来一口气喝光,温水入喉,我身心愉悦地发出一声叹息,“谢谢你,小豆丁。”
霍丁不好意思的挠自己的后脑勺,“应该的。”
像是有预感一样,我终于忍着一身的酸痛,抱着肚子下了床。
当我打开外面的门,看到惯常站在门口右手边位置的徐来不在时。
我才心慌地折身回来,急忙问,“霍一邢,金慕渊去哪儿了?”
霍一邢正用脚端正霍丁的站姿,听到这话,眉毛狠狠一挑,抬头看我的眼神,无比讽刺,“喂,大嫂,老大去哪儿,还用问我?”
我快步走到床前去摸我的手机,电话拨过去的时候,我手心里都是汗。
等了很久,那边才接。
接电话的人不是金慕渊,是徐来。
他说,“苏小姐,爷刚睡着,我们还有半小时到峡市。”
我努力止住自己没出息的发抖的颤音问,“为什么,把我留下?”
“苏小姐,爷说,让你好好养胎。”
徐来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制止自己回拨过去的冲动。
所以,金慕渊昨晚的反常,是有原因的。
可笑。
我居然,以为。
居然以为。
他真的想给我个浪漫的夜晚。
“苏燃,你别哭,哭丑丑,丑丑……”
霍丁看我哭,他也瘪嘴哭了出来。
我现在,即便哭到岔气。
再不会有那个人,恶狠狠的捏着我的下巴跟我说,“苏燃,别哭。”
霍一邢不耐烦地一手拎起霍丁,跟我说,“你先慢慢哭,到饭点了我再来。”
霍丁一直在他手里挣扎,小嘴瘪起来哭声放大百倍,“放开我,我要和苏燃在一起,放开我...爸爸坏!”
我擦干净眼泪,想从霍一邢手里接过孩子,却被他一个侧身躲开了。
我盯着脚上的鞋,过了会,望着霍一邢说,“你非常厌恶我,为什么还要过来?”
霍一邢把霍丁从左手扔到右手,腾空失重加刺激让小豆丁一时间吓得忘了哭。
霍一邢好似发现这个好玩的规律,不停地把孩子当球一样左右手来回扔。
然后,看着我说,“你只要知道我不是自愿过来的就行了,至于我为什么来,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
我想。
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人。
金慕渊的几个兄弟中,我比较欣赏的就是存在感极低的谭宗华。
即便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在后来的后来,跟他爸的一个情妇结了婚。
不过,谁也没有资格,去任意评判别人的感情。
我们都是别人生命中的过客。
既然是观众。
那我们只需要奉献鲜花和掌声就好。
何必要说出那些带刺的话呢。
就好比此刻的霍一邢。
他提着霍丁抱在怀里,让孩子的脸埋在他胸口。
这样,孩子就看不到他那双嗜血的眸子。
他冷笑着看向我,声音带着报复般的愉悦,“真应该让席南过来看看你现在的德行。”
他说,“席南一直说你配不上老大。”
我想。
我真的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
等到整个病房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
我才恍然想起豆丁来的那天跟我说的那句话。
我问他,“为什么来巴黎啊?”
“爸爸说让我来陪一个漂亮的阿姨玩。”
“这个是秘密吗?这么小声。”
“当然是了。”
所以,早在一周前,金慕渊就计划好了。
警察局那边应该也早就结了案。
我们早就可以回国了。
偏偏。
所有人都瞒着我。
金慕渊,更是抛下了我。
我只要一想到这些,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这种难言的悲伤中,我只能依靠锻炼身体转移注意力。
我咬着唇做了十几个伸展运动,一边深呼吸一边压腿。
我想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完成我最后的使命。
哪怕,这项最后的使命,差点要了我的命。
——
“天天想着回去干吗,老大现在腹背受敌,你能提供什么帮助,暖床?呵呵,你也不怕把孩子给闪出来...”
“你——!”
霍一邢这人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别人满目怆凉可怜兮兮独自舔舐伤口。
和平冷漠沉默的相处了两天后,我实在心里难受,刚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金慕渊,就被他抢了过去。
“霍一邢,为自己积点口德吧,我怀孕了,情绪时常不稳定,如果情绪不稳导致孩子有什么闪失,这个责任,是你承担。”
我冷静的说完,然后右手手心摊到他面前。
霍一邢冷戾的眸子看着我,呵呵笑了,“看不出来,还是带着脑子的。”
他听得出来我拿孩子威胁他的意思。
眸子里的讽刺意味更加明显。
我无所谓地朝他勾唇笑了笑。
我其实,很想怼他一句。
我也只不过,是拿对付金慕渊那一套对付他罢了。
他把手机放到我掌心。
看我迫不及待的再次拨号,他不急不慢的说,“慕远风暗地里搞内讧,肖全明面和jm竞争,但凡带点脑子的女人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去干扰做大事的男人。”
慕远风,是金父。
也就是说,金慕渊和他撕破脸了。
而肖全...
电话正在拨过去,一声两声。
我咬着唇,猛地长按了关机键。
眼泪再次不小心落到手背上。
我捂着脸,压抑的哭声在病房里响了很久。
金慕渊,就连告别,都不会吗。
晚上失眠的厉害。
霍一邢就把霍丁留在病房内和我一起睡。
孩子很小,心思却异常敏锐。
一直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只要我停下,他就会眨着大眼睛问我,“苏燃,现在开心点吗?”
我就轻轻抱着他,“开心,谢谢你,豆丁。”
霍丁没有像之前每次那样,内敛害羞的挠着后脑勺说,应该的。
他这次轻轻推开我说,“不要抱我,会压到宝宝的。”
这么,懂事的,孩子。
我和金慕渊的孩子,长大了会是这样吗。
我摸着肚子,这些天来,第一次,嘴角带着笑意的睡着了。
恍惚中,做了个梦,却又不像是梦。
就是八月九号那天晚上发生过的。
金慕渊不停地吻着我,直到我沉沉睡去。
耳边听他好像说什么。
可我那时候那么累,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他好看的薄唇一开一合,确实在和我说话。
我就问,“金慕渊,你说什么?”
他那双摄人心魂的黑眸锁住我的脸,声音低沉悦耳。
他说,“做春AA梦了?笑得那么淫AA荡...”
我睁开眼。
霍一邢撑着墙壁冷眼看着我。
霍丁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迷蒙着双眼看向我,“苏燃,早安。”
又一天过去了。
我心酸的想哭。
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金慕渊。
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那样温柔的他。
——
九月初。
孩子越来越大,我也愈发小心翼翼,走路比平时都慢了好几拍。
慢到...霍一邢看着我,都忍不住想用提霍丁的那只大手顺便把我提着走。
下午我做b超的时候,我弟打了电话给我。
他大概也摸出我是这个时间方便接电话。
我急忙问,“怎么了?”
一般没事,他不会打电话主动联系我。
而且。
我也没敢打电话给我妈,只让我弟转达我的意思对我妈说,孩子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所以晚点回国。
除此之外,我一点都不敢跟外界联系。
金慕渊派霍一邢过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霍一邢的身手比徐来强上好几倍,偏偏却大材小用的让他来照看我。
不难理解,他讨厌我的那份心情。
其实,他之前有提醒过我。
不论是霍丁的那句话,还是他和徐来的那场打斗。
他都想让我早点发现这些不寻常。
好免了他的责任。
可他高估了我的智商。
所以,每次看到我,都一副看着智障的表情。
b超室是有隔间的,他都不愿意进来,只在门口守着。
我也就安心接了我弟的电话。
我弟一开口就是一句晴天霹雳。
“完蛋了,姐夫的公司可能会垮掉,jm可能会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