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的手机差点脱手摔了出去。
不可能。
金慕渊虽然这次一直处于被动。
渠道被抢,合同被抢,员工被挖走。
但我知道,他的作风不会允许他一直沉默不发声。
他就像伺机而动的猎豹,只等着时机到了,给猎物致命一击。
怎么可能到最后,面临着破产?!
我弟可能也挺慌,说的话也毫无逻辑。
总结出来就是。
jm和肖全在争一份大项目,渠道方表示明面竞价。
金慕渊下达的指令就是不论出多少钱,这次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
而肖全那面也传出消息,内部消息称,这次动用差不多八位数...
可金慕渊的jm员工损失大半,加上之前三个亿的地皮被毁,答应好的工程未来得及实施,赔偿金损失好几千万。
而渠道方都被截断,接连几次竞争合同都处于下风,股市震荡呈下坡路。
短短几天,jm的市值跌下好几个点。
而这一次,如果是破釜沉舟。
迎接jm的将会是破产。
我握住电话有些紧张,“苏哲,你是不是落了些什么,光这些怎么可能让金慕渊的公司破产倒闭?!”
我弟在另一头足足隔了很久才说,“听说,姐夫的爸,收集了好多股份,正打算...”
我心里咯噔一下。
金父的为人,我实在清楚不过。
为了亲生儿子慕城,他和金慕渊拼死一搏,他是做得出来的。
可现在jm果真像霍一邢说的,腹背受敌。
如果董事会的股份全部落入金父的手里。
那么,jm就要分成两派。
金慕渊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状况发生。
如果。
如果,最后的状况,只能是这样。
那么。
那么,我弟说的没错。
金慕渊,他是有可能放弃jm的。
霍一邢说的更没错。
我回去,只能添堵。
我又能做什么呢。
——
和金慕渊分开近一个月,我只给他发过一条短信。
那就是:记得按时吃饭。
他回我:早点睡。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是巴黎的半夜三点。
我失眠的第二个晚上。
我来来回回编辑了好几遍的【我想你】被我删掉了。
我只能轻轻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床上的另一边,他经常躺着的那块地方。
说一声。
我想你。
很想,很想。
眼泪无声滑落。
...
九月中旬。
霍一邢跟我说,“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刚运动完回来,洗了澡惬意的坐在窗台边的真皮沙发上,吹着空调晒太阳。
霍丁站在我旁边,拿着本故事书问我,这个字怎么读。
猛然听到霍一邢的话,我怔怔地问,“回去?回哪儿?”
这些天,和霍家父子朝夕相处。
各自脾性都摸的差不离了。
知道霍一邢和林欢一样刀子嘴豆腐心以外,还知道他是个痴情种,他到现在穿的西服都是席南买给他的。
当然,这些都是霍丁告诉我的。
而霍一邢对我的看法,没变多少。
大概,增加了几点讨厌的因素。
比方走路太慢,吃饭太多。
我白天除了运动就是看书,病房里多了很多书。
这些都是霍一邢带来的。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嫌弃,言辞更是恶毒,“别摆着那张丧夫脸,没事干就看看书吧。”
但他的本意不坏。
至少,近一个月,我看了两本书。
其中有一本的尾页写满了我对金慕渊想说的话。
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看到。
“还能回哪,当然是峡市了。”
可能是即将回国这个消息让他有些隐忍的兴奋,他没有挖苦我的超长反射弧。
他甚至蹲下身,转过霍丁的小脑袋,笑着问,“我们要回国了,开不开心?”
虽然他笑起来还是...很吓人。
不过霍丁好似习惯了一般,抱着霍一邢的脸就亲了一口,“开心!爸爸更开心!”
霍一邢就一把扛起霍丁架在肩膀上。
我不由站起身,“霍一邢。”
“嗯?”他站在那,眸光带笑看着我。
我诚恳地朝他笑了笑,“这一个多月,谢谢你。”
他依旧挑着那条刻着倒写的n字母的眉毛,说,“客气。”
晚上,我们出去吃的饭。
像一家三口一样。
霍一邢在夜幕中总显得有些阴沉。
带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
可在这个晚上,吃完饭回病房的路上,他看着头顶的属于巴黎的天空,突然说,“那次的事,抱歉了。”
我摆摆手,“过去的事,就算它过去了吧。”
霍一邢难得又嗤笑了一声,自嘲地意味很浓郁。
他说,“你知道吗,就因为那件事,老大罚了我很多事,其中就包括来巴黎。”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我苏燃在金慕渊心里,究竟占几分重量。
可乍听到霍一邢的话,心里仍不免一荡。
我牵着霍丁的小肉手,侧头看了眼他,犹豫着问,“霍一邢,你和席南,是怎么分开的?”
霍一邢的步伐顿住了。
他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然后看向我。
那一眼,眸子里有很浓的悲伤,随后,化进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他说,“你不用问了,不关你的事,也不是老大的原因。”
谁说男人都是鲁莽的。
他一直知道我在意这件事。
即便之前问过他,被他狠狠瞪过,警告过。
可我还是不怕死的又问了。
我说,“其实我是觉得,如果你还喜欢他,就追回来...”
他扯起唇笑了,“你听过一个词么?”
我茫然地看着他。
然后听到他浅叹一声说,“爱而不得。”
——
晚上八点打了电话给我弟。
他睡梦中被我吵醒,声音还有些恹恹的,“姐,现在都半夜两点了,你什么事不能再等五个小时吗?”
“不好意思,再等五个小时,我这边半夜了。”我撇嘴。
他砰的一声,像是栽下了床,又起来到客厅倒了杯水喝。
我说,“跟我说说最新情况...”
我弟有些懵逼不在状态,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声音也再无亢奋鸡血。
即便他传递的都是振奋人心的消息。
可这个消息,对我而言。
不好不坏。
他说,“姐夫使了个大招,一开始渠道方那边不是说明面标价竞价啊,反正就是价高者得,后来姐夫对外就是那种必须拿下这个项目的架势,到那天的时候,你知道姐夫开的价多少吗?”
都他妈这个时候了,还跟我卖关子。
我咬牙,“你快点!”
我弟清清嗓子说,“五十万。”
“哈?”
我弟笑哈哈地,“你也被惊到了对吧,谁知道姐夫这么牛逼啊,你知道那头开多少价吗,5个亿呢,姐夫当场就鼓掌祝贺对方拿下这次项目...”
金慕渊,这是。
故意让肖全放血。
“你猜后来怎么着,”
我忙问,“怎么了?”
“那头出血太厉害,养不起员工开始裁员了,这件事也就昨天刚发生,昨天下午那头公司就剩个空壳了,姐夫是完爆肖全啊,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估计是笑得太猖狂了,他笑到最后猛地咳嗽起来。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直到躺在床上,对刚刚听到的所有消息都有些消化不良。
我认识的金慕渊,一直是这样的。
伺机而动,一招毙命。
肖全,永远都比不过。
可我不知道,肖全哪来的资金资本去和金慕渊作无畏的竞争的。
而,败的这样惨。
他现在的日子,该是怎样。
我想着,回到峡市一定要找到他,好好聊一聊。
却不曾想。
最后,和他见面,会是在那样的场合下。
那样,终生难忘的,场合。
——
九月十六号。
霍一邢带着我和霍丁坐上了飞往峡市的飞机。
在病房里,收拾东西时,他指着床边放的那两本我看过的书,问,“这两本不带回去?”
最底下的那本书,尾页写满了我想对金慕渊说的话。
写满了,我在现实中,不敢对他说的话。
我摇摇头,“不带。”
然后,霍一邢随手就把一摞的书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把我内心埋藏的很多东西,埋的更深了。
临上飞机前,我都握着手机,一直不停地看屏幕。
霍一邢看到我这个表情,就说,“非要等他打给你吗,自己不会拨号吗?”
我有些赧然,“霍一邢,我只是,怕晕机,握着手机看看时间....”
“得了啊。”他直接从我手里夺过手机按了拨号。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动作。
随后,他把手机递给我,“通了。”
我连忙接过手机放耳边,“喂...”
属于金慕渊特有的嗓音滑进耳膜,“苏燃?”
我突然就有些委屈的想哭。
“嗯,我待会就坐飞机回峡市了。”我咬住唇说。
他只一个单音节,说,“好。”
“金慕渊,你不能多说两个字吗?”
眼泪冲破眼眶,砸到了地面。
明明,才一个多月没见。
就像,隔了很久,很久,一样。
光是听到声音,都让我无端哽咽出声。
他听到我压抑着的哭音,似是低笑了声,随后才说,“苏燃,别哭。”
我咬着唇,还是止不住眼泪,用手背擦去眼泪的同时,我忍不住朝手机愤愤地大吼一声,“劳资就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