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对杜蕊而言,无疑是具有杀伤力的。不管怎么样,也许别人可以这么说她,但她想不到这话是出自他的口里。
杜蕊愣在那里,一时间新愁旧恨全都涌上心头,眼泪却流了下来。
她这完全是咎由自取,为什么要这么不设防地上了他的车,为什么要这么不设防地回答他的问题,难道仅仅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她忘不了的似曾相识的脸吗?她凭什么要求他不能伤害她?人家是总经理可以欲取欲求,她算什么?只是一家公司里的小职员,没有显赫多金的家世,她拿什么来要求眼前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她凭什么对这个男人寄予原本就不应该有的希冀?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杜蕊来不及多想,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急急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现在的她只想远离这个男人,以及和这个男人有关的一切,车子,或者是他的味道。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可以远离这个世界。
尽管夜色已晚,路上行人不多,但还是不时有人从她身边经过。
杜蕊急急地走着,忽视路人的注视,这样的情形让别人侧目也是正常的。眼泪拼命地往下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劲地吸着鼻子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曾几何时,她也象今天这般在路上流着眼泪奔跑着。原来她并不象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坚强,只是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如此溃败。
秦峻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一句话会让她有如此大的反应,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杜蕊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了。
但开着车没用多久他就追上了她,看着她的背景轻轻地抽动着,想是在极力地忍住不哭。手却不断地抹着眼泪,在路人异样目光中拼命地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秦峻的心里突然轻轻地抽痛了一下。
原本他是想地狠狠地教训她一顿的,她凭什么这么傲气,凭什么可以那样伤害了别人又一走了之,又凭什么可以那么久地占据一个人的心。但看到这样哭泣的她,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想伤害她。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发现,秦峻苦笑了一下,自己就这样陷进去了,不过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了!
黑色的车在杜蕊旁边停了下来,杜蕊视若无睹,脚下的步伐依然急促。
没有办法,秦峻只好停下车,走下来追上了杜蕊。拉住了她的手,但接下来却被她狠狠地甩开,再次拉住,这一次杜蕊没能甩开他的手。
“对不起,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秦峻低声地道歉,仍然握着她的手。
杜蕊抹了一下眼泪,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她:“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吊不吊男人的胃口关你什么事?”虽然脸上泪痕尚在,她的话里仍然有浓浓的火药味。
秦峻一下子词穷了,嗫嚅着,是啊,关他什么事?这个女人象女巫一样在别人的心里占据了自己的领地,然后便不闻不顾地甩手而去,他能对她说他是因为打抱不平而这样的吗?即使是这样,他用什么立场来跟他说?因为他是秦严的哥哥吗?不知为什么,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就是秦严同父异母的哥哥,至少现在不想让她知道。
“OK,我承认,其实是我本人想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话一出口,秦峻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杜蕊的身子震了一下,转过身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然后用平静的口气:“不管我有没有男朋友,我想…我都不适合你。”最后这几个字说得很轻,但却有一种决绝之意。
一向自视甚高的秦峻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表白会落到如此下场,杜蕊的答复并不失礼,但却让他如坠深渊。他何尝听不出来她口气里面的决绝之意,非但不给他任何机会,她甚至不想给自己机会。在美国时那个在酒店的夜晚,那个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呢喃着不肯松开的女孩,于他而言,难道真的只是昙花一现?
“那么,至少给我一个理由?我真的那么差劲么?”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苦涩。
杜蕊不想他会有如此一问,想了想,脸上忽生凄凉之色。其实这个男人并非没有打动她,只是而今的她已没有勇气再接应对这样的挑战,她早已不再那个以为自己拼命地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小女孩。
“没有,你一点也不差,”杜蕊吸了吸鼻子,笑了笑,说:“大概因为你太优秀了,而我,已经没有能力去承受‘你的优秀’所带来的压力了。”杜蕊一字一句地轻轻说道。
秦峻怔怔地立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她,似乎想看穿她的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拉起杜蕊的手往车子走去:
“至少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我还没吃晚饭呢!你不会拒绝一个失恋男人的最后一点要求吧?”
杜蕊突然没了拒绝他的勇气,乖乖地随他上了车,一声不发坐在他旁边。
车子平稳地开往市区,似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秦峻又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
时尽深夜。杜蕊悄悄地打量着身边的秦峻,他的轮廓真的象极某人,不过他似乎来得更强势一些,脸上的线条也稍显僵硬,大概因为心情不好吧。这个人真是有本事,一句话可以让她泪流满面,一句话又可以让她回复平静。
车子在一个小餐馆旁边停了下来,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在这个春意料峭的深夜里给人带来一股暖意。杜蕊下车的时候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秦峻锁好车之后便向她走来,很自然地拥着杜蕊的肩膀向餐馆走去。